大學的生活豐富多彩,又比高中時多了許多自由、寬鬆,令坤蘭好不愜意。更令她高興的是,結識了一些心意相投的新朋友。有一個女同學,叫田美芝,竟然還和她是燕島老鄉,兩人十分要好。

    美芝是個開朗的女生,很有膠東女性的特征,說話直,不藏心事,學聲樂的,民歌唱得很好。坤蘭和她一個寢室,兩人整天形影不離的。

    幾乎每個女人的一生,都有這樣的伴兒,時髦話叫做“閨密”或“閨蜜”。

    她們兩個都愛運動,也喜歡看別人運動。學校的籃球場,經常會有些男同學打籃球賽,女生們自然成了“啦啦隊”。女生們一來,男生們更起勁;女生們忘乎所以了,那高八度的嗓門亮起來,男生們簡直要拚命了。

    比賽又在進行,許多同學在圍觀,坤蘭和美芝也興致勃勃的夾雜其中。場內場外的氣氛都非常熱烈。突然,一個男同學受傷倒地,他背心上標有“3”的字樣。眾人的心繃了一下。一幫女生大喊:“3號,加油;普春暉,加油——”

    3號普春暉忍住傷疼,站了起來。他高個兒,一臉汗水,乍看上去,溫良,俊秀。

    美芝說:“坤蘭,我們也給他助助威。”就喊了起來:“3號——,好樣的——”

    坤蘭也喊:“3號,勝利——;3號,勝利——”

    美芝喊:“勝利——3號,你是男人——,你是大男人——你是小青年兒——你是青年男人——”

    她倆的“啦啦”帶著膠東口音,熱辣辣的,飽含真誠。尤其是美芝,她要喊起來,那簡直叫旁若無人,直達聖境。她是唱民歌的,嗓門又高又亮,一下子把場上場下的氣氛全帶動了起來。

    那3號聽到了她們的呐喊,放佛從大地吸取了無限的能量,瞬時爆發,小老虎一樣地“衝鋒陷陣”起來。

    比賽簡直白熱化了。

    這場比賽,令全體參加的人興奮了好久,以至於男同學們嘴邊掛上了一句話:“又沒有女的看著我!”好像不管做什麽事,失敗成功與否、場麵激烈與否,全決定於是否有女同學的參與和鼓勵。

    這場比賽,也讓坤蘭記住了那個“3號”。

    除了運動,坤蘭和美芝還愛到圖書館裏去看書。圖書館可不同於籃球場,這兒總是靜悄悄的。

    坤蘭正聚精會神地坐在圖書館裏看書,普春暉一瘸一瘸走了過來。坤蘭的旁邊還有一個空座位,是她替美芝占的。普春暉看到了那個空座位,走近了,小聲問:“同學,這兒有人嗎?”坤蘭抬頭,不由地脫口道:“3號?”美芝正好過來,一屁股搶了座位,說:“有人。”春暉笑笑,向一邊走去。坤蘭心有不忍,小聲地叫道:“喂——,喂,3號。”春暉扭頭。坤蘭說:“來吧,坐這兒。”連忙起身讓座,對美芝說:“美芝,我迴去洗兩件衣裳啊。”美芝直撇嘴,站起身,說:“我去給你洗吧。坐在他身邊,我怕我這心也瘸了;疼。”說著,撇嘴走了。坤蘭抿嘴笑著。春暉說:“謝謝。”坐下了。坤蘭說低聲問:“傷得不輕吧?”後麵的同學“噓——噓——”著,示意他們禁聲。坤蘭、春暉會意地相視一笑。

    大家各看各的書。

    這些事情過後,雙方對彼此都頗有好感,但也沒有刻意去交往。

    校園裏,還經常會有一些演出和聯歡,也經常發生各種各樣的新聞和浪漫。

    夜色是那麽的美好,坤蘭和同學們聚在草坪旁,開露天聯歡會。許多同學跳起集體舞。坤蘭投入地彈著鋼琴為大家伴奏著,旁邊還有同學和她一起拉著手風琴,或吹著口琴。普春暉坐在那兒觀看著,晚風裏的他,看上去那麽清俊、文雅。一個女學生走過來,她叫洪小蓓,是個嬌氣、任性的女生,表演係的。洪小蓓對普春暉做出邀請的手勢,說:“請吧。”春暉站起身,二人翩翩起舞。

    洪小蓓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洪小蓓,表演係的。”春暉說:“普春暉,管理係的。”洪小蓓的目光,大膽地遊曳在春暉的臉上,淺淺羞澀裏藏不住對他的喜愛。春暉有意無意地躲閃著,有些不自在。

    一曲終了,兩人正好舞到坤蘭旁邊。這會兒是春暉有點羞澀了,想邀請坤蘭跳舞。他向坤蘭伸出手,問:“可以嗎?還記得我吧?——3號,管理係的普春暉。”坤蘭說:“當然記得。”春暉說:“我也是燕島人,——你的老鄉。”坤蘭有點意外,說:“是嗎?”說著,大方地伸出手去。兩人的手還未牽在一起,洪小蓓已經捷足先登,埋怨著:“喂,普春暉,我才是你的舞伴。”立刻有一個男同學牽走了坤蘭的手。春暉愛慕的眼神追隨著坤蘭,很是遺憾。洪小蓓則調皮地向坤蘭作個鬼臉。坤蘭微微一笑。

    許大來的臨時辦公室很簡陋,是正在施工的大樓裏的一個房間。此刻,他手裏拿著一些單據,正在訓斥手下的一個職員:“這才出去辦了多大個事,怎麽花了這麽多錢?”

    那職員吞吞吐吐地說:“……請人家吃飯了。不吃,辦不成事。”

    許大來說:“你得會點菜,知道不知道?還得讓我教你幾遍?客人可以點貴一點的,你配個花生米,行不行,啊?”

    這時,賣油餅的王老板引著老街坊燕仕廷進來了。許大來對那職員說:“去吧。”那職員猶豫著,說:“那……報銷……”許大來把手裏的單據望桌子上一拍,說:“拿迴去,自己琢磨琢磨。”那職員拿過單據,低頭退去。

    王老板叫:“大來。”許大來這才站起身,招唿道:“老王哥來了?坐,坐。”

    王老板和燕仕廷坐下了。許大來問:“找我有什麽事?”王老板說:“那個……這是燕醫生,咱們燕島有名的老中醫。”許大來說:“哦?聽說過、聽說過。老王哥,有什麽事,說吧。你是我姥姥家那村的,咱們不遠,別不好意思。”

    王老板說:“大來,我上一次托人給你說的,這位燕仕廷燕老板,想找您借點錢的事……”許大來說:“哦,我知道。我的利息可是比銀行高點兒,不過,能解你們的燃眉之急,也算救危扶難,為開發燕島做貢獻了,啊?哈哈……對了,你用新房產做抵押,是嗎?”

    燕仕廷說:“是。”

    王老板也說:“對對,他那房子蓋起來呀,絕對值錢;他那地段好呀,商業街呀。”

    許大來說:“哦。”沉吟著,笑了。

    王老板顧自地說:“哎呀,要是開發成主幹道就好了,我還能多賣倆錢。”

    燕仕廷有些訝然:“你……你的房子賣過了?”

    王老板說:“賣過了。”

    小鎮上老一輩少一輩相熟的這麽幾家子,如此一折騰,個個都是家底掏空,全部羅鍋子上樹——錢(前)緊。可是人家許大賴,老早離家,在江湖上浪蕩,誰也不知他去過哪裏幹過些什麽,掙下了多少錢。一聽說家鄉鬧開發,人家抬腿就迴來了,包工程,搞建材,裏賺外賺,上躥下跳,這不,發了。借錢?人家有的是。

    燕仕廷良久才長歎出聲來。

    許大來說:“好,你們找我的特別助理邵先生,讓他帶著你們到財務科去辦手續吧。”

    王老板一連聲地謝著。許大來說:“不要客氣!不要客氣。”

    王老板和燕仕廷走後,許大來用屁股把椅子向後挪了挪,兩隻穿著皮鞋的腳搭在了辦公桌上。

    他很煩躁。

    他不知道想要什麽。

    他有很多錢了,也經曆過很多女人。

    可是他覺得,他還想要點什麽。

    在燕家正要搬出老屋、好蓋新房的時候,燕仕廷和胡綠萍的兒子燕衝霄迴來了。燕衝霄還帶迴了自己的女朋友,叫麗玲。

    燕衝霄,二十多歲,有海邊人的粗獷,也有讀書人的氣質。兒子迴來了。胡綠萍高興得很,特別是兒子還帶了女朋友迴來。那女孩子看上去乖巧懂事,胡綠萍很滿意。燕仕廷冷著臉說:“你還知道迴來?”衝霄連忙說:“爸,媽,這一次,我,燕衝霄,迴來就不走了。”胡綠萍連忙問:“不走了?什麽意思?你分配到這兒了?”衝霄說:“分配的工作不怎麽對口,我沒去。我想辦一個自己的研究所,專門研究海洋生物製藥。咱家就在海邊上,我還往哪兒走?。”

    燕仕廷說:“海洋生物製藥?”

    衝霄說:“對。麗玲是學醫學的,她可以給我當助手,也可以在診所給你打下手。爸,媽,看事物要有前瞻性。沿海經濟在發展,國家建設在提速,海洋生物製藥這一塊,可不是個小科目。我要先自己做起來。”

    胡綠萍說:“那得多少錢哪?”

    燕仕廷說:“咱家就有一些用大海裏的東西做藥物的配方。做吧,別管多少錢!李時珍寫《本草綱目》,多少錢?有的東西,不能拿錢來衡量。”

    衝霄說:“哎呀,爸,你太理解我了。”說著,向麗玲使了個得意的眼色。

    麗玲對這個婆家也很滿意,這是個過日子的人家,公爹正派,婆婆慈愛,她感到安全,也感到溫暖;況且,她是那麽的愛衝霄。

    麗玲說:“我們……需要一些儀器……”

    胡綠萍說:“啊?啊。那……買儀器,得花多少錢?”

    燕仕廷說:“需要儀器,買!沒有錢,再借。”

    麗玲放心地笑了。

    衝霄說:“媽,你放心,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這個迴報太高了。等我有了成果,賣了專利,讓你過好日子。”

    胡綠萍說:“行了,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燕仕廷說:“實驗一兩年,臨床七八年,才能研究出好藥、才能得到國家批準使用。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吧。”

    “這麽不容易啊?”胡綠萍說完,深深的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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