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儒雅謙和的書生忽然一本正經的算起了帳,一下子看起來不再像是個書生,反倒像是個商賈。而且他還越算越起勁,整個人都仿佛被貪欲所隻配一般,樂顛顛的指著風九煙,“必然是不下百萬!魔尊算什麽東西,七千年前的殘兵敗將,縱然一時衝破封印重迴人間,也沒什麽用處。妖王可是了不得的大肥羊。仙市之中遲遲未有人敢懸賞他,但殺了他就能進入翬羽城,去到了翬羽城中,還愁這輩子富貴不足?”說著他又忽然瞪向了阿箬,徹底撕下了謙謙君子的外皮,“救一個被妖魔擄掠的凡人也有賞,錢不多,但好歹能給我的靈寵買些口糧。姑娘,你真的是被妖王擄走的嗎?你家裏還有別的人被他擄走嗎?要是沒被擄走的可否送到妖王手中讓他再擄一次?”


    阿箬:“……”


    第57章 活著的妖王比死了的價值……


    阿箬和聞雨來動手的時候, 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名為“聞雨來”的修士從一出場就具有極大的欺騙性。他穿長袍文質彬彬,看起來就好似一頭紮進書堆裏的讀書人。之後他滔滔不絕的算起了帳,錙銖必較的架勢讓他看起來像極了阿箬在市井裏見過的尋常販夫走卒。


    然而當那雙精明的眸子落到了阿箬身上時, 阿箬再傻也意識到了不妙。


    “解救一個被妖魔擄走的人,報酬五十靈石,若是那人被妖魔操控,助其恢複神智, 賞金翻倍。姑娘, 你身上的氣息不對……”


    白霜劍感知到了他的殺意,主動跳出向他刺去。


    白霜是有獨立靈智的劍,劍法勝過阿箬千百倍有餘, 穿梭於妖魔之間, 矯健如傳說中的遊龍。可是這人身手竟是出乎意料的敏捷, 白霜竟是撲了個空——好在這也給了阿箬逃開他身邊的機會。她猛地往身後一退,接著借助一棵巨木掩住身形。脖頸血管邊沒有冰冷刀刃抵著的感覺讓她舒了口氣,意識到白霜暫時無法勝過聞雨來之後, 她伸展五指,將白霜召迴到手中牢牢握住——說來奇怪, 聆璿的佩劍在她這裏竟是意外的乖巧, 居然能夠根據她的意念行動,就好似是她手臂的延伸似的。


    “你果然不是凡人——”聞雨來擦了下麵頰的血絲, 方才白霜終究還是讓他破了相,“你是什麽東西?我為何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妖邪的氣息?你是哪裏的精魅?亦或者是使用了秘術偽裝自己的鬼祟?不管怎樣……”他眼裏亮起了渴求的光, “你的頭顱一定值很多錢吧!”


    這家夥是窮瘋了嗎?阿箬當時怔怔的想道。


    不過後來她知道了,做散修的,的確一個個都窮瘋了。


    當然,聞雨來是其中瘋得特別厲害的。


    阿箬手中的寶劍一看就不是凡品, 抓了阿箬將劍搶到手,劍能換錢——抱著這樣的想法,聞雨來看阿箬的眼神愈加熾熱,紙扇一擺,對著阿箬便撲了過來。


    其實有白霜劍在手的阿箬並不需要畏懼聞雨來,可問題是阿箬實戰經驗過少,又因為自己是凡人所以心中自然而然的對聞雨來抱有一份忌憚。紙扇揮來,她的第一反應是防守而非進攻,如此一來,白霜這樣兇戾的神兵在她手中鋒芒便折損了一半。


    “仙長誤會了!”阿箬在打鬥間隙不忘為自己辯白,“我並非妖怪,也不是什麽奸邪狡詐的歹人,我是真的被妖王擄掠來這的,此劍是另一位仙長借我防身用的,我現在急著將劍還他,還望——你瘋了嗎!還打!”


    聞雨來眯起眼睛,“這是甲級的的寶劍吧……不,這遠勝於甲級,說是天級都不過分……我從未見過哪柄劍上流轉的靈氣竟有如此之強盛,我要是得到了它、我要是得到了它……”聞雨來微微一顫,他貪婪卻也清晰,大膽與精明同時存在於他體內。他意識到了他縱然得到了此劍,也未必守得住,然而想了想,他又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姑娘,勸你還是將劍交給我,你拿著它,可是有性命之憂的。各大仙門及往日裏遊走四方的散仙如今都得到了消息,樾姑城有魔尊出世。不用多久他們便會一股腦的往這裏趕過來,你手中長劍的靈氣,就如同珍饈佳肴的甜香,必然會吸引一眾的老饕。我雖不知你緣何得了機緣,竟能執掌此劍,但你要知道,一旦你被視作了獵物……”


    “所以還請仙長讓道,便於我趕緊去將此劍交還給他的主人。”兩人說話的時候還在繼續打,阿箬被白霜劍牽引著出招,招式逐漸變得快速而又狠厲,她自己都幾乎控製不了。而聞雨來也沒有收手的意思,一麵用紙扇格擋,一麵迴答——


    “主人?敢問此劍的主人是誰?姑娘可願為我引薦?雲夢宮的宮主慣使一條可長可短,變幻無窮的絲帶、天衢閣主的法器乃是一柄以蒼龍之須做成的拂塵、訴倉掌門用刀,刀名玄卿,細如柳眉,卻又淩厲霸道、白蘋觀不喜殺戮與血腥,常帶著一把瑤琴行走四方、碧羅門門主的本命法器則是數十枚音色清脆的鈴鐺,鈴鐺縛在手腕腳踝,隨她起舞時可殺人攝魂……東邊浮柔島上倒是有一群用劍的修士,可他們要是能有如此鋒利的長劍,當年掌門雲墟也就不至於落敗與雲夢宮主之手。所以這劍的主人到底是誰?”


    聞雨來身形靈動,出招快如鬼魅,阿箬倉皇間躲過他一記殺招,這時她再遲鈍也意識到了這人有殺人奪寶之意。她本想報出聆璿的名號出來震懾此人,然而開口時大腦卻短暫的卡殼。


    聆璿他……有什麽威風的稱唿嗎?比如說“妖王”啊、“魔尊”哪之類的,聽起來都很了不起,聆璿該稱唿為什麽——浮柔劍宗太掌門?


    猶豫的時候聞雨來一紙扇掃來,阿箬被白霜劍帶著下腰躲避,順嘴說出了四個字,“他叫聆璿。”


    聞雨來動作一頓。


    阿箬生怕他蹦出一句,這誰啊?


    畢竟聆璿他是真的老了,這片大地上的年輕輩都不認識他是正常事。


    “聆璿仙人大名,我仰慕已久。”誰知聞雨來竟收斂了麵上的輕浮,鄭重開口。


    阿箬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說是仰慕聆璿的聞雨來卻是又一次對阿箬發起了進攻,攻勢比之前還要淩厲。


    ……這難道就是修士們表達仰慕的方式麽!


    終於阿箬露出了破綻,紙扇隻撲向她脆弱的脖頸。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根藤蔓纏住了阿箬的腰肢,拖著她往後一閃,躲開了聞雨來的攻擊。


    是風九煙幫了阿箬,在被望春汐糾纏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關注阿箬這邊的情況。


    阿箬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風九煙幫了她,她自然感激,然而當她抬眸望向風九煙的時候,望春汐恰好用重劍砍在了他的肩頭。


    電光火石間她做出了判斷,提起白霜劍就往風九煙所在的方向跑去。


    眼下關頭她也不管風九煙是不是妖了,在立場方麵,她和他才是一致的。這兩個修士顯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她落到了風九煙手中好歹還能保全一條命,落到這一對兄妹手中她能有什麽好處?何況風九煙剛剛才救過她一命,她要是拋下他不算那她未免也太混賬了一點。能力弱不要緊,要是品行還低劣不堪,那是真的活該被鄙夷了。


    短時間內她想到的東西隻有這麽多,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借著白霜劍的幫助迴到了風九煙的身邊。


    風九煙看著她來,眼神中有不加掩飾的驚訝。


    在他的記憶裏,雲月燈從未與他並肩而戰過。


    “你還好吧。”阿箬抓緊了白霜劍的劍柄,要說不緊張那肯定是假話。聞雨來跟著她追了歸來,和望春汐一前一後的將他們包圍了起來——雖說兩個人的陣型嚴格意義上算不得包圍。


    “你現在受了傷,要對付他們或許有些難。但我記得你好像還會瞬移的法術,這樣吧,你帶著我趕緊去定颻湖,實在不行去找浮柔劍宗的人也行。我們隻要聯合起來,不信鬥不過這對兄妹。”


    風九煙卻是在深深的凝望了阿箬一眼之後,倒在了她的懷裏。


    他的身體狀況,比她想象的還要虛弱。他這一倒讓阿箬徹底慌了,之前她不慌是因為白霜劍在手,後來意識到白霜劍在她手中發揮的效力不足以擊倒聞雨來後,她也並不害怕,因為風九煙還在,可現在風九煙倒下了……


    阿箬當機立斷將白霜劍遞向了正朝她逼近的聞雨來——不遞給望春汐是因為這個女人神態陰冷到有些古怪的程度,阿箬信不過她。


    “我是人類,貨真價實的人類。我不會阻礙仙長斬妖除魔的大業,也請仙長饒我一命。這白霜劍我可以獻給二位,魔尊鬼蛛娘的蹤跡我也知道。請容我為仙長帶路,我必將全力助仙長鏟除魔尊。至於妖王……”


    阿箬抱緊了懷裏的風九煙,抬頭看著麵前的兄妹二人,“活著的妖王,應當比死了的價值要大,對吧?”


    聞雨來半眯雙眸,似乎是在計算利益得失。迎向阿箬期許的目光,他曖昧含糊的點可點頭,可那個名為望春汐的女子卻是從頭到尾都始終沉默著,眼中有著幾乎麻木的冷光。她對阿箬的話毫無反應,隻是喉間發出了隱隱約約的嘶吼,就如同野獸捕獵前的示威。


    猛然間她再度揮舞重劍對著阿箬劈了過來——


    **


    天火驅魔陣。


    雲夢宮最精銳的十九名弟子現身王宮,一同擺下此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鬼蛛娘隻能狼狽逃竄。此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鬼蛛娘逃走之時,定颻湖上方偽裝成鬼蛛娘樣貌的傀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聆璿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的“鬼蛛娘”灰飛煙滅,什麽也沒說,隻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另一個女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衣著華麗,發髻上布滿珠釵,不像是修道之人,倒像是凡塵俗世中的貴婦。


    雲夢宮主,綠卮夫人。


    “好久不見,師祖。”她同浮柔島眾修士一樣,朝著聆璿行弟子之禮。


    第58章 徒勞的眼睛


    雲夢宮對聆璿來說頗有些陌生, 他是在短暫的錯愕之後才想起,雲夢宮的祖師也曾得過他的指點,算是他的弟子。


    早年……也就是七千多年前, 那時的聆璿常愛與凡人混跡在一處,神與魔鬥得昏天黑地,他隻帶著他庇護的凡人旁觀看熱鬧。凡人中有羨慕通天徹地之能的、或是不想淪為刀俎之上的魚肉的,都想要修仙證道。十個想要修習法術的凡人中往往隻有一兩個有天賦, 那一兩個有天賦的聆璿都會毫不吝嗇的教, 隻要他們肯來找他學。


    聆璿這樣做不是為了桃李滿天下,被凡人尊稱為“師父”什麽的並不能讓他感到多滿足。他主要還是為了惡心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那些自天地初分便誕生於混沌之中的古神誰也看不起,尤其是將凡人視作螻蟻, 認為凡人之所以存續於世間, 不過是得了天道的三分憐憫。他若能助凡人邁過那一道隔絕在神與凡人之間的鴻溝, 使他們得到與神平起平坐的機會,想來能讓那些古神嚐到懊惱且無奈的滋味。


    不過……人在成為神之後,還能稱之為人麽?他們會在修行的過程中淬煉曾經柔弱的肌骨、砥礪淺薄的心智、同時也會逐漸拋下作為人的情感, 當人沒有了弱點也沒有了喜怒哀樂之時,他或許便能得到天道的認可, 超脫凡俗的羈絆飛升成為神, 然而那樣的“人”還是“人”麽?他豈不是也成了聆璿所厭惡的“神”中的一員——那時候聆璿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這樣的思考並沒有深入。因為那時的他也想成神, 不成神便成魔,無論哪一條路, 都好過以妖的身份遊蕩於天地之間。


    可是,他該如何成神呢?


    有個女人告訴過他,如果實在找不到屬於他的大道,那就不妨試著幫別人飛升, 多看看別人腳下的路,說不定他也能找她自己的路。


    和他說這番話的女人叫雲月燈。


    時至今日,聆璿很懷疑自己當年是又被雲月燈那個女人給糊弄了。但不管怎麽樣,雲月燈死後七千年,有不少的凡人已經摸索出了修行之法。他們甚至組建起了一個個宗派,用宗派關係團結彼此,傳承功法。當年隨手指點了不少凡人的聆璿,這時候怕是好些個宗門的祖師爺。


    “你是……渺煙丫頭的徒弟?”聆璿是通過綠卮夫人腳下踩著的青色焰火蓮花認出了她的師承。


    渺煙即是雲夢宮的首代宮主,人稱渺煙仙姑,聆璿稱“渺煙丫頭”。


    “妾身不才,是她的關門弟子,也是如今雲夢宮的掌事之人。”綠卮夫人輕輕頷首,髻上珠翠發出輕微的脆響,甚是悅耳。


    不少人在選擇踏上修行之路後,便會同時摒棄凡塵,就此清心寡欲的隱居山林之間,還會給自己起個彰顯他高潔品行、孤傲性情的道號,以示他不同俗流。


    因此在修士之中,常常可聽見某某君、某某仙子、某某上人,可雲夢宮主的名號,卻是來自於上洛宮廷。


    據說現任雲夢宮主曾在年輕的時候委身嫁給凡人中的天子,綠卮夫人是她在做宮妃時那位皇帝賜下的封號。那皇帝短命,活了不過二十歲便早早的撒手人寰,死後也不過是在史書之中留下短短幾支竹簡的記載,被子孫定了個無功無過的諡號而已。作為他寵妃的綠卮在他下葬皇陵之後悄然離開上洛迴到了雲夢,從那之後,她便以“綠卮夫人”之名行走於天地間。別的仙家掌門穿素色衣袍、裹羽巾、披薄紗,唯獨她每每出現在眾人麵前,都是珠光寶氣雍容華貴,半點也不似仙人。


    “你來找我,為的是什麽事情?”聆璿對她的裝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也隻是多看,並不多問。


    綠卮夫人微微一笑,但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的時候,以公孫無羈為首的浮柔劍修便齊刷刷的抽出了本命劍指向了她。


    鬼蛛娘的傀儡消散之後,盤旋在定颻湖上方的邪魔也一瞬逃竄。外部的威脅解除,那就當清算內部的冤仇帳。雲夢宮與浮柔島有宿怨未消,雲墟真人當年,便是是在綠卮夫人的手中。


    “你是雲墟的徒孫?”綠卮夫人斜眼冷對著公孫無羈,“修為連你師父的一半都不到,就不要在我麵前丟人現眼。”能讓綠卮夫人客氣的隻有聆璿,而在其餘人麵前,她高傲一如當年她居於皇城之時。


    公孫無羈仍沒有放下劍,“師祖當年與你鬥法,敗在你的手下心服口服,我劍宗上下雖惋惜師祖,卻也沒什麽好怨恨的。今日之所以要與你拔劍相向,是不願見你算計聆璿上人。”


    “算計?”綠卮夫人譏笑,不再施舍公孫無羈眼神,她轉頭看向了聆璿,“妾身來此,是為了救師祖。聽聞師祖遭魔尊雲伽的暗算,我十分擔心,所以帶著雲宮夢的弟子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趕了過來。”


    聆璿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忽然道:“你在說謊。如果是你的師父在我麵前的話,她會選擇老老實實將心中所想交待清楚。因為我一向最討厭虛偽最厭惡謊言。狡詐大概成了你的習慣,但我勸你在我麵前最好還是放下你的小聰明。”


    綠卮夫人一愣,然而神情依舊不見慌亂,反倒坦然的承認,“不錯,妾身在趕來樾姑城的時候,並不知道師祖遇難。妾身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抓鬼蛛娘。眼下正有各地的修士源源不斷的趕來這座死城,他們都是為了鬼蛛娘而來。魔尊們被封印了七千年,這還是第一隻衝破封印逃出來的魔。”


    “她還真可憐,重獲自由的那一刻,便成了你們眼中的獵物。”聆璿感慨。


    “魔不可憐,被魔戕害的無辜生靈才最可憐。”綠卮夫人說:“我聽說罹都之內,尚有其他魔尊被封印其中……”


    聆璿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講的話:“你是不是想要讓我打開罹都大門,放你進去替□□道,斬殺魔尊?”


    綠卮夫人聽到這話之後又一次的看向了浮柔島眾人,“……想必,這樣的說辭,師祖已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你們一個個的急著去罹都送死,我真是弄不懂你們。我不會放你們進罹都的,那裏的封印雖然已經鬆動,但隻要我不死,終究還能撐個千萬年,不用你們假惺惺的操心。”


    “那如果,我們這些人堅持要進去呢?”綠卮夫人半點也不客氣,“您會答應我們的。”


    “憑什麽?”聆璿疑惑。


    “您恐怕還不知道吧。就在您從沉睡中醒來後不久,便有一則消息傳開了——雖然不知道消息的來源在哪,但是九州四海的仙門都聽說了,您的‘眼睛’流落到了樾姑城,隻要為您找到了您的‘眼睛’,便能夠換取您的一個願望。所以——”她剛才其實又撒了一個謊,修士們趕來樾姑城不止是為了捉鬼蛛娘,更是為了找尋那樣據說可以換取聆璿君一次聽命機會的東西。


    說到這裏,浮柔劍宗中部分人眼神起了變化,開始意味深長的盤算著什麽。


    “你們,該不會是想以此來威脅我吧?”聆璿不惱不躁,他垂眸望著大地,在視線之外,他能感受到有大批的修士正在湧來,“沒用的。”


    “沒用?”


    “七千年前我將我的眼睛送給了那個女人,那麽她就是它的主人,不經過她的同意,你們就算得到了眼睛,也沒有對它的處置權。要不要將眼睛還給我,全憑她的決定。”聆璿嘲弄的笑道。


    **


    七千年前得到了聆璿眼睛的人是雲月燈。


    那個傳說是真的,雲月燈為了人皇的安危剜下了自己的眼睛之後,人皇最終活了下來,並且按照天道安排好的軌跡,統一了凡世的各個部族,將凡人帶入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神明不知出於什麽目的,決定將雲月燈的眼睛還給她。不是還她原本的眼睛,而是要將聆璿的眼睛送給她做禮物,讓她從此能夠洞察六界的一切風雲。


    雲月燈死後,那雙眼睛被煉成了法器,世世代代掌握在上洛城的太祝官手中。太祝從此擁有了極強的靈力,和實力賦予的尊崇地位,並最終一步步的成為了皇權的威脅。


    羽衣之亂,崇嘉女皇借助天衢閣修士之手,斬殺了都城中所有的巫覡。那件法器流落到了上洛朱氏的旁支,勾吳朱氏手中,從此默默無聞的在樾姑城裏蒙塵數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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