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濤和風委會的人被堵截在半途中,他們的對手是一群如同木偶沒有表情的黑衣人。

    “tnnd,簡直和僵屍有一拚!”

    彭濤啐一口,再次揮拳向從地上一次次爬起來的敵人。除他以外的風紀人員幾乎全軍覆沒。也難怪,攻擊他們的人雖表情僵硬動作卻非常敏捷,即便像彭濤這種在全國武術大賽排得上名次的人獨自對付他們都有些吃力。

    彭濤的腿受傷拖著一條腿,他一時大意手掌被一個黑衣人的利器貫穿,趁此機會另一個黑衣人持刀戳向他的胸窩!眼看他危在旦夕忽然飛天一腳將襲擊他的人踢飛,一個迴旋踢刺穿他手掌的人麵朝天倒地。彭濤拔下手掌上的利器,一看救他的人是個身材矮小的老太婆,再看周圍的黑衣人都被另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擺平在地。他忽然記起他曾在參加比賽時評委席見過這位老婆婆。

    黑衣人爬起來四散而逃,高大男子剛想追去卻被老太婆伸手阻止。

    “抓他們沒用,他們隻是受人操縱的傀儡。剛才我朝黑衣人的臉踢去時他的瞳孔收縮比正常人緩慢許多,是長期中催眠術的症狀。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金達和小惠。”婆婆說。

    丁齊點點頭轉身問彭濤:“你有沒有在附近看到一個金發少年和一個女孩?”

    彭濤搖頭:“沒有,我們是因為有人按警報才趕來,不過剛才聽到東南方傳來慘叫聲,估計出事了。”

    丁齊和曹婆婆對望一眼,拔腳往東南方奔去。

    他們兩人剛走不遠,有一陣急促的腳步,彭濤抬頭看清來人,立即露出欣喜而自責的表情。

    “校長!”

    趕到的另一人趕忙摻住彭濤:“彭濤你沒事吧!”

    校長掃一眼地麵斑斑血跡和橫七豎八躺到的學生,全都身負重傷。根據他們身上的傷看來應該是專業人員做的,下手不重但全都精確對準要害。雖然每年新生入學因為學生身份龍蛇混雜,總會出現意外傷亡情況,但像這次外來勢力明顯的入侵卻從未有過。傷腦筋,這迴的殘局可不好收拾。

    “老薑,你先帶彭濤去治療,不要移動這些學生,我會叫醫務人員直接趕過來。”

    老薑點點頭摻走彭濤,校長一麵取出手機撥打電話給醫院,一麵用炯亮的雙目望著東南方。

    ‘剛才的那股淩厲的殺氣消失無蹤,難道來晚了嗎?’

    想著校長按下電話,邁著輕健的步伐朝東南方走去。

    ****

    夜站在林鈴麵前露出哀慈的笑容。深邃的雙眸,配上他墜身漆夜無法脫身一般的無奈表情顯得格外淒美,如果藍冰在此一定口水成河(冰冰:喂,別玷汙我名譽!)。

    “請原諒我殺死你的親人。我知道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我所做過的事,但是,請原諒我犯下的罪。”

    這句話像極剛才金達的說詞!若不是林鈴和小惠了解金達的直線思維模式,她們幾乎都要以為眼前的這個夜是金達故意改變聲音偽裝成的。

    “很抱歉我不得不那麽做,而且將來還會繼續做同類事。”

    他矛盾的話語與神情,相互交融形成一種奇妙的威嚴。正如傳說中的神獸麟麒長有小巧的蹄足是為仁慈的避免踐踏地麵生靈,卻同時擁有可以操縱雷電懲戒殺傷所有生物的獨角,隻因它有獨尊的權威。

    林鈴一咬牙:“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剮隨你,用不著裝成金達的口吻來戲弄我。”

    夜輕歎一聲;他沒有刻意偽裝,剛才那番話自然而然劃出唇角,連他自己都奇怪自己說出如此不合乎他身份的話語。

    也許因為金達的影響才至如此,盡管他們是性格不同屬性完全相反的兩個靈魂,畢竟他們是來自同一個根源。如同汲取同一片土地營養開出的雙生花,再怎麽不同兩朵花都是從同一塊根生長出來,莖脈相連。

    不管多麽排斥他們都無法分離,就像現在的他不免被金達影響。

    這種現象是他們兩個靈魂開始融合的證明。

    不是金達恢複記憶被仇恨吞噬,而是他被人類的感情滲透促使他們同一?

    嗬嗬,真的麽?作為毀滅意識而存在的他……因這種小事被另一個自己同化,怎可能!成為主導意識的是他才對,為消亡與毀滅而降臨的存在!

    破壞一切,

    把世界卷入災難,摧毀一切有形之物!

    ‘為什麽?’

    一個聲音在夜心底響起,

    ‘為什麽要做這麽殘忍的事!’

    “嘻,用不著裝成一副救世主的樣子,以變革的名義將這顆行星引導向衰亡,和讓它瞬即崩毀有何不同?縮短這些生命痛苦掙紮的時間難道不是件好事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沒關係,你很快就會知道,等你恢複記憶的時候。”

    隻能聽到夜的對白的小惠莫名其妙的瞪大眼:“他在自言自語什麽?該不會是精神失常吧!”

    林鈴沒吭聲,她無法插話也沒氣力開口。她意識到夜正在與他體內的金達對話,如果她能動現在正是取夜性命的絕佳機會!可她不僅動彈不得,而且有股陰寒的能量積壓在她胸腹與她原先體內的炙熱內力搏鬥著,使她苦不堪言。剛才夜奇怪的手勢和指法不是點穴,這個妖魔往她體內灌注了什麽?!

    與林鈴一起來的黑衣人忠於職守的包圍小惠和夜,從剛開始就如一根根木樁矗立四周,甚至在林鈴受製於人的時候眉毛都不動一下。他們如機器人般,隻對命令產生單純的反應,現在的林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自然無法指使他們。

    攻擊不了,也撤退不了,林鈴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尷尬局麵。正當場麵形成僵局的時候,穿越草叢的沙沙腳步聲驚醒眾人,夜背後不遠處林鈴麵孔正對的方向,有人大踏步走來。

    林鈴臉色一變,竭盡全力大喊一聲:“修羅!”

    一枚鐵球滾入大家中央,隨爆破聲煙霧四散。小惠被嗆得一邊咳嗽一邊流眼淚,雙眼朦朧中她看到有小孩從她身後跑過。待濃煙散去,原先林鈴所躺的地方空空如也。

    “二姐!”辛特想追上去,卻沒有抬步。不僅是為藍冰的囑咐,也是因為他想弄清‘夜’的真麵目,找出能同時幫助二姐和金達的最好解決方法。

    夜不是沒看到一個孩子抱著林鈴逃走,他沒有追,因為不需要追。

    作為賠償他送林鈴的‘禮物’,林鈴切實收到了。

    來人已經走到跟前,他是個紅光滿麵,身高約一米八左右,年將七十的老人。作為男性這個身高屬於正常範圍,隻是以他的年齡來說這種身高實屬難得。由於保養得好他臉上皺紋很少,可惜唇周濃密的白胡子泄了他的底。

    “玲兒……”醇厚的聲音帶著期許與遺憾,想不到這個人居然認識林鈴!

    “你是誰!”小惠伸手摸向背包裏暗藏的噴霧器,一連串驚險使她對陌生人的到來充滿警惕。

    老人立即覺察自己的失態,他將眼神從林鈴消失得地方移開轉向夜和小惠。

    “你們好,我是騰程的校長朱長虹。這裏發生了什麽事?這些人是誰?”

    說著他環視四周目光呆滯的黑衣人。

    “不用擔心,他們是傀儡。”曹婆婆說著和丁齊一起從樹後走出。其實他們趕到此地有一陣,來時正巧見到倒在地上的林鈴一臉怪異和金達的自言自語,曹婆婆感覺其中有異才拉著丁齊躲起來。雖然丁齊在林鈴麵露痛苦時幾乎要衝出去,卻被曹婆婆攔住。

    “傀儡?”校長聽得一楞。

    曹婆婆點點頭走到一個黑衣人麵前伸手晃動,黑衣人仍舊目光呆滯看著前方。

    “奇怪,按理講雲霄(林鈴)不該把他們留在這裏。而且他們應該對外界刺激有所反應才對,這樣子簡直像斷線的木偶。”

    隻見魔魅般的夜微微一笑:“這是因為施術人的精神控製斷掉了,使自幼受操縱的肉傀儡成為失去心的空殼。”

    與此同時,正抱著林鈴奔跑的修羅覺察出懷中的軀體的僵硬。他停步伸手一探林鈴的脈搏,驚訝的發現她的心髒竟然已經停跳!他仔細一看才發現林鈴雙眼緊閉,十指向掌心彎曲,胳膊與脖頸間青筋肌肉緊繃清晰可見,好像她在極度痛苦中被瞬間凍僵一樣。

    她死了?

    修羅呆站住,一時間心中酸甜苦辣說不出什麽滋味,他無法想像這個向來詭計多端囂張拓跋的女人死在他懷裏。

    風中夾雜的人聲和警笛聲驚醒修羅,他深吸口氣,抱著林鈴的軀體繼續奔跑。

    她曾對他說:“你有心。”

    你有心……

    他決不將她交給任何人,就算隻剩屍首!

    急於突破警方封鎖的修羅沒有注意到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極度痛苦痙攣致死的人,死時雙眼應是張開的!

    ****

    “他們與一般受催眠的傀儡不同,因為是從小被施術,一旦操縱者的精神控製斷掉他們將變成沒意識的軀殼。”

    夜平靜的迴答使辛特,曹婆婆,丁齊和小惠心中大震,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做出殘忍如斯的事!

    “他們在幼年期受到催眠,被強製洗腦。最初對他們施術的人已經死亡,按理他們將沒有意識的植物人,可是有人使用更強烈的操縱術控製了他們的心神。這個人的意念一旦消失,他們自然就‘恢複’成活死人的狀態。”夜帶著惑人的微笑解說道,眼眸的深處藏有一點點的憐惜。

    小惠腦筋轉的快,馬上由黑衣人是受林鈴指示聯想到林鈴是操縱他們的人。她搖搖頭:“不可能!林鈴不是那樣的女孩!而且照你這麽說,林鈴豈不是——”意識消失,是指她死了嗎?

    有人聽到小惠的話忍不住撲嗤一笑,小惠一扭頭,隻見藍冰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身後。

    “到現在還自以為了解她?您真是天真的可以,小姐,忘記是誰給你下毒了嗎?”說著藍冰走到夜身側,掬起他的發絲輕嗅。

    看到夜微笑的接受藍冰的‘調戲’,小惠的表情有些怪異,或許說扭曲更為貼切。至於辛特見此景象雖然還在笑,不過他是笑得很假,嘴角有抽筋的趨向。

    “不對!林鈴是被逼給金達下毒,我喝下毒藥是意外,她也是不得已!”小惠一邊替林鈴辯解一邊試圖甩開剛才心裏的異樣,她才不是嫉妒,她喜歡的是溫柔的那個金達,不是這個壞金達。

    藍冰冷笑:“林鈴已經自己承認她想算計你才下的毒,她知道你會替金達喝下去。她與你的友情全是為接近你和金達的假象,你被騙了,她隻是利用你。”

    都是假的?欺騙?不會的,這不是真的!小惠不可置信的看曹婆婆的默認與丁齊複雜沉重的表情,她突然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林鈴對她的冷漠和對金達的殺意。想起林鈴用令她陌生的磁性聲音說;“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縱靈集團董事助理,正是任職為亞洲總理事長泰若伯——”

    一切全是騙局?林鈴的溫柔體貼,熱心隨和都是騙局?為他們帶午餐,幫她複習考試,教她如何做湯,曾一起歡樂度過的快樂時光都是假的?

    小惠哭著蹲下身,曹婆婆走過來拍拍她的肩。

    “你們在一起的時光,不是假的。”夜看著小惠說,“剛開始她追來時可以抓住你要挾金達,趁機毀壞我們共用的這具‘容器’。她沒有這麽做,非等逼我現身後才動手,可見她非常喜歡你們。真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可愛的有些傻氣,讓人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呢,嗬嗬嗬……”

    夜的輕笑輕靈順耳,使所有人沉醉其中,讓人忽略了去探索這聲音得主人是天使還是魔鬼。小惠隱隱鬆口氣,從夜的話聽起來林鈴似乎沒有生命危險。丁齊忽然記起當初他提起李情的事時,金達似乎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丁齊有一種感覺,眼前看似陌生的夜和金達十分相近,隻是‘他們’價值觀的差異造成兩個不同性格的人格。

    藍冰聞言搖著頭聳聳肩:“真搞不清那家夥什麽時候在演戲,什麽時候是動真情。不過夜大人,你怎麽知道肉傀儡的真正製造者已死,林鈴隻是後來的操縱者?”

    “因為,原先操縱他們的人很久以前被我解決了。那時候這些肉傀儡還隻是一群小孩,想不到他們不僅沒有成為植物人,還被訓練成如此聽話的家傭,泰若伯(林鈴)果然是個難得的人才。”

    ‘當年這些人還是小孩子’,那麽當時的夜又有多大?他明知道殺死施術者這些人會失去意識,仍然下毒手?眾念一閃而過,小惠,丁齊和曹婆婆警惕的注視夜,藍冰也似笑非笑準備對任何企圖攻擊夜的人出手,而辛特則陷入兩難的境地。

    聽到警車的嗡鳴聲曹婆婆先迴過味,照此僵持下去可沒有結果。

    “附近有雲水流的分館,不介意的話請各位和我一起去喝個茶。我想大家都很好奇朱校長為什麽認識雲霄,還有——”曹婆婆緊盯著夜,“你是誰。”

    “雲霄?”朱校長納悶道,“我並不認識叫雲霄的人啊?”

    曹婆婆道:“泰若伯,雲霄還有林鈴,他們都是同一個人所扮演的不同身份,也就是您剛才看到消失在煙霧中的女孩子。剛才您叫她鈴兒,想必您一定認識她。”

    朱校長深吸口氣,點點頭。

    “她曾經是我的孫女兒朱玲玲。我知道她不是我真正的孫女兒,但我一直把她當我的親人看待。說起來可笑,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是誰。”

    長期飾演‘沉默是金’角色的辛特終於開口插話:“她是我的二姐,真名是‘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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