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巍挑了下眉,倒也沒在意,正準備起身時,解瑾道了聲‘我來吧’,便去櫃台取了來,然後手法利落地開了瓶冰啤,擱在談巍手邊。


    正開第二瓶的時候,兩人都聽見店老板在那邊低聲咕噥了一句“小白臉還擺架子”。


    解瑾幹咳一聲,談巍卻跟沒聽見似的,見她把第二瓶仍舊擺在自己手邊,隻瞥她一眼,“你不喝?”


    解瑾笑一笑,溫和拒絕,“不了,等會開車。”


    談巍看她一眼,薄唇微啟,像是想說什麽,但他盯著她看了片刻,最終也隻是嗯了一聲。


    解瑾察言觀色,想他大概是想自己也喝兩杯的。


    換了別的場合,或許她也就權當沒懂了,但今天這烏龍鬧得,能彌補一下就彌補一下吧。


    想到這,解瑾就叫老板再拿兩瓶啤酒來。


    談巍聞言瞥來一眼,她微微一笑解釋道,“還是陪你喝點吧,大不了等會找人來接。”


    誰知他卻道,“不想喝,便不要勉強。”然後擋開她接酒的手,神色淡淡地將老板新上的兩瓶又擱在自己手邊。


    解瑾愣了一下,小心打量對麵他的神色,不知這是鬧哪一出。但談巍卻並不看她,隻是自顧自喝酒,燒烤還沒上,手邊四瓶冰啤就都見了底。


    雖然談巍喝酒一向猛,但今日這個架勢也有點兒不太對勁。解瑾心頭發愁,幾次想伸手阻止,卻又覺得沒什麽立場阻止。


    好不容易等店老板端來一大盤熱騰騰的烤串,解瑾接過,連忙按記憶中談巍的口味,拿了兩串遞給他。


    “給,別光喝酒。”


    談巍沒接。他眼角已染了點兒潮紅,略帶醉意地盯著她看,眼中光影晦暗不明。


    “怎麽了?”解瑾一愣,以為自己記錯他的口味,隻好那兩串又放迴盤中,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那你要哪串,或者我們再點一些?”


    她一點兒脾氣都沒有,談巍卻隻覺心中更是鬱結。


    他太清楚解瑾了,當她把驕傲與尊嚴全數收起,開始百般遷就之時,便是從私事轉換到公事之時。就如今日,她一舉一動背後都似乎在說‘好的,談總’,‘是的,談總’,簡直比他身邊幾個下屬還要來得周到貼心。


    仿佛他無論做什麽說什麽擺什麽表情,從她那邊得來的也隻會是不變的微笑和順從,這種態度跟那姓江的如出一轍。


    如今的解瑾簡直就是個女版江衍,利益當頭時,所有情緒藏到笑容背後,表麵上絕看不出絲毫不快來。但這隻不過是因為她要對公司負責,不能搞砸剛談妥的投資。


    談巍毫不懷疑,如果那日給她這筆投資的是其他老總,她照樣也會拿出今日的態度伺候。


    今日她這般彬彬有禮,溫吞如水,就像一位骨子裏堆滿了冷漠客氣的禮儀小姐,但以前的解瑾不是這樣的。


    年少時,他換過不知多少任女友,沒有哪一個女孩像她,鋒芒畢露,明豔燙人,就像一隻驕傲漂亮的火狐狸。


    人家都溫溫柔柔嬌嬌媚媚的,就算生氣也不過是瞪他一眼,哭上兩聲,而解瑾脾氣一上來,是真的對他動手動腳。


    字麵意義上的動手動腳。


    剛認識不久時,帶她跟一個社團項目,約了次日早晨在圖書館討論。誰知當晚好死不死,被女友纏得緊,不得不去酒店開了房,一覺醒來已是烈日當頭,距離跟解瑾約的已遲了四小時。


    匆忙之間,忘記掩飾脖頸上的吻痕,等他退了房趕到圖書館前時,解瑾正百無聊賴地靠著大理石柱,見他過來,她眨眨眼便笑著直起身來,並沒生氣的樣子,他鬆了口氣,以為遲來的事兒就算揭過了。


    誰知離近了,她一見到他露在外的脖頸與鎖骨,麵色便是一冷,他還未意識到什麽,就見她步伐如風地過來,握住他肩膀,抬腿就是一個毫不留情的膝頂。


    那是談巍第一次被女孩揍,不是不反擊,而是根本沒想到她會動手,擋都沒來得及擋,而她是絲毫沒有手軟,疼的他半天捂著肋骨直不起腰。


    然後解瑾抱著肩俯下身,衝他惡狠狠地笑。


    “下次再為了那檔子事兒放我鴿子試試,還有更疼的。”


    說罷也不等他解釋,一個轉身就頭也不迴地走了,他咬著牙抬頭,隻見人已走遠,唯有發尾在陽光下蕩出漂亮弧度。


    他心想這女孩美則美矣,卻不知哪路英雄才能消受得起,若是誰敢跟她談,怕是分手時要被揍得半身不遂。


    誰知命運弄人,後來這位揍人賊狠的漂亮妞機緣巧合之下,竟是漸漸成了他身邊常跟著的幾個核心成員之一,整天不是逃課跟他混社團,就是幫他在課上簽到。


    那時對他有意思的女孩多如繁星,但大概是因為那一個膝頂留下的深刻印象,他從未意識到解瑾也是其中之一。


    即便她的愛慕張揚到天下皆知,他也從未往那方麵想過。


    其實也不能怪他,哪個女孩喜歡人時不是吃醋撒嬌,誰像她,即便看到他跟女友在一起都滿臉冷淡,半點醋味都聞不出。


    反而到了幹活時候,她卻比一幫大老爺們都賣力。


    隻要交給她的事,無論怎樣都默默完成。甚至有人開玩笑說‘哪怕巍哥讓小解去天上摘星星,估計她第二天都能拎著顆月亮迴來複命’。


    這種追隨太像兄弟,故而那時隻以為她一切付出都隻是小弟對大哥的敬佩仰慕而已。


    直至一個朋友提醒自己,解瑾向來討厭跟人勾肩搭背,誰碰她一根手指都會挨上狠狠一腳,但每次被他勾住脖子,卻隻象征性掙紮,暗地裏還會臉紅。


    那時談巍才意識到,自己最看重的小弟原來一直把他看作男人,而不是老大。


    她的愛慕張揚到天下皆知,他卻偏偏最後一個得知。


    別人都以為他對解瑾沒興趣,但談巍自己知道,那時兩人都年少熱誠,又朝夕相處,說沒動過心思是不可能的。


    倘若換了別的女孩,在一起玩玩也就罷了,大不了新鮮過後一拍兩散,但解瑾向來對自己忠心耿耿,且是動了真格的,他實在不忍心下手禍害。


    他的新鮮來得快去得快,若是真跟解瑾成了男女朋友,也不過是三周就分的結局,到了那時估計小解會恨死他的。


    那時年紀小,信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總覺得甩了女人不過是年少風流罷了,倘若把自家小弟甩了,那簡直是禽獸不如。


    所以稀裏糊塗的,便一直那樣下去了。


    有時也想過,如果以後小解開了竅,移情別戀喜歡上別的男人,那也沒什麽,他就作她大哥包了她的嫁妝,在最貴的地段買棟幾千坪的豪宅相贈,無論那男人如何,便是看在她名下這宅子的份上,也不敢隨意欺她。


    跟別的花花公子不同,談巍不喜歡認妹妹那一套,這輩子他女人多,小弟也多,但小妹從來就解瑾這麽一個,自然不能虧待了。


    可到頭來,卻是他以為絕不會背叛的人,親手跟他玩了一把漂亮的分家。


    其實作為談家人,談巍自小便在名利場中翻滾,見多了親兄弟撕破老臉,真夫妻彼此算計,可被解瑾咬的那一口,還是寒徹心扉地疼。


    其實她不知道,幾年前公司即將融資成功的時候,談宅旁有一棟宅子正在出售,若當初她沒有走,他是想著把那處宅院買下來送她作生日賀禮的。


    雖然在股份上委屈了她,但他從不虧待自己人,那棟宅子的價值,遠遠超過分給那幾個新人的股份,甚至遠遠超過如今給解瑾的這筆投資。


    這些打算從沒跟她說過,本想著小解總歸是自己人,解釋太多顯得太客套,不如到時給她一個驚喜,她自然就懂了。可誰知,那時的解瑾羽翼已豐,去意已定,竟是一迴手給了自己一份更大的‘驚喜’。


    換了別人敢背後捅刀,以他承襲自談老爺子的手腕,必會讓那人在圈內淪落成喪家之犬,再無出頭之日。


    也不是沒想過要讓這死丫頭吃點苦頭,但每次想動手之前,總是想到過去這小半輩子,她默默無聲,長而久的等待。


    談巍這輩子見過太多女人在自己麵前哭哭笑笑,撒嬌弄癡,但隨著年紀漸長,那些愛恨嗔癡都如幻象消散,記得最清晰的卻反而是每次一迴頭,她無聲等待的目光。


    那些同床共枕過的姑娘,總在算計著能從他身上刮下多少分手費;


    圈內有名的名媛出來同他約個會,也念念不忘探聽談老爺子到底屬意誰,最後會將談氏留給哪個兒子,將寶押在他身上會不會是竹籃打水……


    但解瑾不一樣……她對他的付出是毫不猶豫、不計犧牲的,從沒要過任何禮物,也從沒問過一句‘你會不會繼承談氏’。


    這個火狐狸一樣的姑娘,本該跟最英俊的男孩談最轟轟烈烈的戀愛,卻毫無指望地靜靜等了他這麽多年;


    本是名牌大學的天之驕女,實習結束後也接到旁人豔羨的offer,可她想也沒想便直接拒了,在最好的年華跟他出來創業,甚至最開始幾個月沒拿工資在白幹。


    於是這份感情日複一日地積澱,終於成了談巍這輩子還不清的虧欠。


    乃至於她捅了自己一刀又一刀後,他還是在多年未見之後,輕易地同意了她的請求。


    解瑾一輩子沒有求過他什麽。


    所以當她找上門來時,他便點頭了。


    解瑾請不請客,請什麽客,其實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不過是一筆投資而已,還不足當年那棟宅子價格的十分之一。


    跟她出來吃這頓飯,也不過是許久未見,想看看這些年小解過得好不好。


    但解瑾從始至終這個態度,好似已忘卻種種前塵舊事,再客氣溫和不過,叫他想問的話,這輩子不會再同第二個人說起的寒暄都統統咽了迴去,再不想提及一分。


    ……


    淩晨四點半,燒烤店老板預備打烊,懶洋洋地挪步到兩人這桌結賬,結果卻見他們盤中烤串幾乎沒動過,倒是桌下排了一堆空啤酒瓶。


    老板嘖了一聲,卻也見怪不怪,畢竟這兩個客人一直就怪怪的。


    那女的一身名牌,態度卻極好,從頭到尾隻是坐著,靜靜陪著那小白臉男喝酒,期間試圖阻止了兩次未果後,她便歎口氣放棄了,但也一直沒走。


    店老板見過太多深夜來這喝酒談分手的情侶了,覺得這兩人估計也差不離,且十有八九是女的甩男的,所以那女的才一副溫柔好脾氣態度,而男的坐下後便一聲不吭隻顧著喝酒。


    解瑾自然不知道店老板都在想什麽,她結了賬後便開始發愁怎麽把喝醉了的談巍送迴去。


    其實送談太子迴家的活兒,以前的解瑾幹過無數次,但過去談巍就算喝得再醉也是配合的,讓走就走,讓停就停,從來不鬧騰。


    但現在這個談總裁不知抽了什麽瘋,一個人喝了一晚上悶酒還不算,明明醉的連直線都走不了了,卻不讓她扶,她手一碰到他便被躲開。


    最後解瑾隻好把車開過來停在路邊,讓店老板幫著把人扶進副座。


    老板人倒挺好,二話沒說就同意了,就是把談巍塞進去後搖頭長歎道,“小夥子可憐啊,心裏藏著事兒,說不出來。”說完便瞪了她一眼,也不等她說什麽,便自顧自扭頭迴去關店門了。


    解瑾莫名其妙,但也管不了那麽許多,隻手忙腳亂地給談總飛快拉上安全帶。


    這會兒夜深人靜,路上沒什麽車,一路暢通下沒過半小時便駛迴了談宅,在門口停下。


    解瑾這邊剛準備按門鈴叫人出來扶他們談總進去,那邊談巍卻開了車門自己下了車。


    能自己走啊,還不算太醉……她剛欣慰沒三秒鍾,就見談巍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腳步不穩地轉身,直直往路另一頭去了。


    這一來都把解瑾給看愣了,她半天才反應過來——


    談宅鄰水而建,所以那條路是通往河邊的……


    祖宗啊,快迴來!


    第45章 小顧我又卡文了


    是的,在剛立了個g說我想到了更好的結局方式後……我不負眾望地又卡文了。


    實在有些無顏見江東父老。


    但是越急越寫不出來,我這個人好像永遠也做不了那種一諾千金的人,但凡承諾個啥,轉頭就得翻船。


    我左思右想這臭毛病哪裏來的,這種骨子裏的不靠譜真的也是沒誰了,每次一背負什麽期待,就一定會把這個期待搞砸……可能是種病吧。


    大家也不要慌,這次我不跑,隻是結局什麽時候能出,我也不能保證,畢竟是普通章節也就罷了,質量低些先保證更新也行,但作為結局,多少都得慎重些,我希望給解妹、談總、江總一個好的交代。


    到時候等寫出來時,我會在微博或者群裏通知大家的。


    能等的再給我一些時間,實在等不及的也沒有關係,畢竟寫文看文是種緣分,緣散緣聚不由人。


    ps:催我更新的孩子,消息太多了我讀不過來,所以沒迴你們,不是傲嬌冷漠,實在是羞於見人。


    pps:新文要等這篇結局出來以後再說,我這人不擅長同時做兩件事,先把一件事搞定,我們再開下一篇。等新文的同學可以先收藏下我作者專欄,到時候開文好像會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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