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忍不住笑,轉頭看樓下車來車往,漫不經心地道,“你說是他先給你發他的照片的?”


    解槿看著他這副故作不在意的模樣,實在很想笑。


    一看就知道他在打聽她的態度,大約是怕她和談巍舊情複燃,重新迴到鑫勢,那就沒他什麽事了。


    但又不好直接問她,隻能這麽曲裏拐彎地打探。


    他既然這麽喜歡繞彎子,那就陪他繞一繞好了。


    解槿於是也往樓下看去,端出同樣漫不經心的調調,“是啊,他還給我發了一張酒店房卡的房號。”


    江衍瞥了她一眼,“他找你開房?”


    “嗯。”


    見她答得自然,江合夥人下意識地問,“那你去嗎?”


    第29章


    解槿也在思考赴約的事。


    就她自己的意願而言,自然是不願意去的。


    但是這世界還是有一些令人身不由己的條條框框存在,最初的三世,為了這些條條框框她沒少受折磨。


    具體而言,就是當對方的厭惡或是反感每多一分,解槿就會遇到一些意外,等於這個世界在催促她加快求原諒進度。


    一般這樣的催促和提醒會進行三次,第四次的時候,《死神來了》裏麵那些主角是怎麽死的,她就會怎麽死。


    方式多樣任君挑選,總之不外乎血腥恐怖的慘死be結局。


    隻有順利和好,才能獲得一段安寧的日子,然後以相對溫和的死法離開這世界。


    前兩世的時候,解槿經常經曆這些警告,第一世甚至被警告了三次。


    最後一次,一輛大卡車唿嘯而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側翻了過去,車上數百噸鋼管直直衝她飛來,其中一根直接洞穿了她的左肩,醫生把解槿救迴來時還誇她命大。


    也算因禍得福,那時被解槿一把推開的和好對象倒是因此原諒了她。


    但那以後解槿在和好這事上就不敢再拖延,故而第二世和第三世都格外努力,心裏再委屈也不敢表現出來。


    直到上一世遇見陸秀。


    秀秀於她而言,真的像是在臭水溝裏仰望到的太陽,一個救贖般的存在。


    隻有在他的世界,解槿連一次警告都沒有收到過,活得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體會了一次美好的人生。


    因為經曆過溫暖,所以便不願像以前一樣,再曳尾於泥潭中了。


    想活得更自在一些,活得更精彩一些,不辜負那個人給過的溫柔相待。


    她是被愛過被珍惜過的人,不可以再像條狗一樣苟且。


    不然,總覺得配不上他的喜歡。


    所以,真的是不想去啊。


    其實解槿本想同談巍老死不相往來,不去求他原諒,也不去進一步惹怒他。


    就這樣維持著平衡,看看世界會給出怎樣的裁決。


    若警告一直不到來,那她就安安心心做事業,偶爾調戲調戲江衍,等到該離開的時候,就順其自然地接受死亡。


    但是這迴破天荒的,談巍卻想要挽迴。


    他發出那張照片的時候,已經注定了她必須赴約。


    被鋼管洞穿的那一瞬間,是真的真的很疼,若不想重溫那樣的痛苦,她就必須去,不管上不上床,至少要安撫一下對方,不讓關係繼續惡化。


    但總歸不太甘心,所以才任性了一把,讓江衍配合著惡心了談巍一下。


    但任性也就隻能到此為止了,今晚還是得去收拾爛攤子。


    解槿覺得自己就像是在鋼絲上跳舞。


    很想照自己的意願行動,卻隻能按照命運定下的軌跡走向前方。


    要走別的方向,就隻掉下萬丈深淵。


    解槿苦笑一聲,側頭看身邊的江衍,“你覺得談巍是個記仇的人嗎?”


    江合夥人不假思索地反問,“這個還需要問嗎?”


    “……”


    是的,他就是一個記仇的人。


    要是不給談巍麵子,估計三次警告連著來都是有可能的。


    解槿沒吭聲,江衍卻敏感地從她的問題裏提煉出了隱藏信息,“所以你要去赴約?”


    解槿看他一眼。


    江衍沒有她想象中的反對,他低頭思索片刻,突然將手搭在她肩頭,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解槿感覺怪怪的。


    他這姿態和刻意壓低的聲音,像是奸臣在給主公出餿主意,又像是寵妃在昏君吹枕頭風。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江衍正在攛掇她去趁機翻看一下談巍的工作郵箱,找一下他最近聯係的投資人。


    “對鑫勢有興趣的投資者,基本都是看好你才願意投錢。”他循循善誘地對解槿勸道,“如果我們能拿到聯係方式,達成合作的可能性極大,說不定很快就能夠進行第一輪融資。”


    江衍啊江衍,簡直是一杯商業綠茶,散發著一股清新自然的陰謀味道。


    解槿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你給我出這個主意,是確定我赴約不是為了同他和好?”


    江衍也笑。


    “誰去複合之前,會給對方發別的男人的性感照片?你這明顯是不想和他好。”


    “……”


    江奸臣猜人心猜得很準嘛,很有當一朝寵妃的天賦。


    見解槿哭笑不得的樣子,江衍知道她也並不這麽排斥這個意見,於是再接再厲地勸她,“商場即戰場,你對他手軟,他卻絕不會對我們手軟。你知道他這些天都做了些什麽嗎?”


    談巍有小動作?她還真不知道。


    解槿挑了挑眉,“他做了什麽?”


    江衍說,“之前鑫勢的商業模式你也知道,先簽下一本書的獨家出版權,再靠你把這本書的精華和幹貨以脫口秀節目的方式在優酷上播出,從而吸引觀眾去購買實體書。靠這種方式,去年鑫勢在賣書上的盈利就有1個億。而談巍,他在你出走之後,立刻花大價錢買斷了節目組未來半年準備講的所有書的獨家版權。”


    “他做這些的目的很清楚,就是在斷你的後路,逼你迴到鑫勢。”


    “跟你出去開房,不過是打一棒,給你一個甜棗,讓你心甘情願地迴到他身邊。”


    解槿聽得緩緩眯起了眼睛。


    雖然知道以江衍的立場,絕對是能給談巍潑髒水就肯定會添油加醋。但是他說的這些肯定也是真事,出去一打聽就能證實的消息,江衍沒必要騙她。


    解槿覺得頭疼。


    感覺自己像是同時麵對著紀曉嵐和和珅的皇帝,感覺誰都在騙自己,不論相信誰自己都是個傻子,但是還都不能撕破臉。


    跟談巍真撕破臉了,她必然就得遭遇飛來橫禍。


    跟江衍真撕破臉了,新公司也就沒人管了。


    兩邊都得哄著,簡直就是在玩平衡木。


    江衍仍然在孜孜不倦地說服她,“談巍之前跟你說過從哪家投資人那獲得的融資嗎?沒有吧,他那時就已經在防著你了。”


    很好,開始說談巍的壞話了。


    但是說得也不算全是假話,之前幾個月整個公司都在忙著準備融資,但談巍從來沒跟她這個合夥人細說過這事,而是到了最後一刻才找她去簽合約。


    若對方這麽早就開始不仁,那麽她不義一下似乎也是可以的。


    隻要做得幹淨些,就算到時成功融資,談巍也未必會猜出是因為她竊取了資料。


    解槿看著江衍,“江總,我覺得你快把我給說服了。”


    江衍卻沒有同她開玩笑,他極認真地給她分析,“之前跟你說的那幾位專欄作家,最能吸引他們的就是股份,如果在這時候我們能夠給他們以準備融資的印象,那麽談起合作來會容易很多。談巍已經斷了我們賣書的這條路,目前能夠快速盈利的,隻有付費專欄這個項目了——我們隻能贏,不能輸,背水一戰你懂嗎?”


    解槿仰頭望了望夜空。


    其實若無必要,她真的不想對談巍出手。


    那是原主用全部力氣愛過的人,兩人一起在最艱難的日子裏並肩奮鬥過,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年少單純的時候,也曾徹夜促膝把酒,傾通宵都不夠。


    如今卻決裂至此,換了位置,身邊也各自有了新的隊友。


    是敵還是友,他們都再沒有了自由,不過是跟著命運隨波逐流。


    而曾經最親近的知己,也再變不迴老友。


    解槿終究還是對江衍點了點頭。


    但江合夥人卻沒有她想象中的露出喜悅之色。


    他看她的眼神有點複雜,似乎剛才勸誘的那人並不是他。


    解槿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不高興?”


    江衍輕輕歎口氣,突如其來地抱住了她,將下巴擱在了她肩上,“不跟他上床好不好,拿到東西就迴來。”


    他聲音很低,解槿莫名地聽出了一股撒嬌的意味。


    她拍拍他的手臂,“行了,快十一點半了,我真要去了,不然談巍得氣死了。”


    江衍卻沒有立刻放開她,他難得任性地道,“你把我照片發過去的時候,他就離氣死不遠了。”


    解槿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抬手將他推了開去。


    最後江衍送她下樓,站在她車邊囑咐,“一切小心點,安全重要。”


    解槿點點頭,然後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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