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帝淩天隻覺得一陣風過,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眼前便一閃而過黑色的衣角,然後有人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連帶著他一起倒飛出去,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很不幸地給那人做了肉墊。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嗬斥道,「怎麽迴事?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身上壓著的那人抽搐了一下身體,想要努力地從他身上爬起,但嚐試了幾次皆失敗了。帝淩天不耐煩地一手掀了過去,心裏帶著怒氣,手裏便下意識地用了星力,可誰料手中的人好似完全沒有骨頭和重量一般,被他單手就輕輕鬆鬆扔了出去,好似一攤爛肉,啪嗒一聲摔在不遠處的地上。


    若不是這攤爛肉還在艱難地蠕動,幾乎要以為這是個死人了。


    殷紅的鮮血從那人的腹部和口中流出,緩緩地染紅了身下的土地,也浸透了他的衣衫,原本黑色的衣衫更加地上了一層墨色,隱隱有些泛紅,血腥味從他的身上透出來,卻禁不住戰場的氛圍,沒一會兒就和其他的血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誰的血,誰的氣味了。


    帝淩天罵了兩句,從地上起身,作為最高統帥的他,被撞倒已經是奇恥大辱,心裏暗恨這個不長眼的人,即使心裏大抵知道是他擋了攻擊,憤恨也絲毫沒有少一點。畢竟是將他帝淩天當了肉墊,那麽就算是死,大概也值得了吧?


    帝雲鴻一擊被擋了下來,再想要發動第二次攻擊顯然是行不通的,周圍保護帝淩天的那些人已經速速撤了迴來,而帝淩天本人,也警惕了起來。


    而地上那個為帝淩天擋下了一擊殺招的人,隻是個修為不穩的至尊,在帝雲鴻全力的一擊之下剛巧傷到修者最為寶貴的丹田處,一個大血口子在汩汩地向外流著血。


    傷到了那裏,就算皮肉傷能治好,這個人也顯然是廢了。


    帝淩天絲毫沒有任何感動的意思,仿佛他隻是做了他應該做的事,連一顆丹藥也沒有賞給他,就這麽任由他死掉,靈魂被轉化成邪靈,沒有任何心智地,加入了「執法者」的隊伍。


    這一戰,由於龍族的加入,雙方的局勢終於發生了逆轉。城池毫不意外地守住,而帝淩天,也不得不暫避其鋒芒,領著隊伍退去。


    後來的十天裏,帝淩天又攻打了一次,還是沒有進展。


    而後,卻是沒有了動靜。


    ……


    聖域。


    自打帝淩天開始進攻之後,朝堂之上,便再無人上朝議事,絕大多數臣子都抱著觀望的心態,即便有真正憂國憂民的,在這樣的局勢下也沒有辦法以一人之力扭轉幹坤,隻得寄希望於遠在前線的少君,盼望他能收復城池,大獲全勝。


    相對於千秋宮來說,聖域的戰鬥力更弱,除了修為不錯的幾名將領,在朝堂的多為打打口水戰的文人墨客,因此戰爭一起,他們是最幫不上忙的。


    墨卿染沒有以千秋宮聖女的身份進入聖域,相反,隻是換了套毫不起眼的衣服順便醜化了一下自己,裝作侍女的模樣偷溜了進去。畢竟在這樣一個兵荒馬亂的年頭,已經沒有人會注意一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了。


    聖域的形勢,她一向看的很清楚。


    有多少人是牆頭草,隨著局勢的動盪搖擺不定,表麵一副清高的模樣,實際卻是做好了隨時抱大腿的準備;有多少人是帝淩天安插的棋子,默默分化朝堂裏的勢力,攪得腥風血雨;又有多少人是不畏生死的忠良,盡管在巨大的壓力下也要死守聖域,絕不會向帝淩天低頭……這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帝淩天攻打聖域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拿這些國之棟樑開刀了。


    剩下的……對他來說還有威脅的,恐怕就是駐守在聖域的那支隊伍了。由遲禦將軍親自率領的禁衛軍,人數雖僅十萬,可個個是以一敵百的好手。


    他若是要攻打聖域,剷除這支隊伍是不太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收為己用。


    可,當真會有這麽容易?


    眾所周知,調動軍隊的方法隻有兩種,一種,是聖域君主親自下的命令,如今聖域無主,帝雲鴻可代替其職;第二種,就是拿到虎符,用虎符來調動軍隊。


    這樣一來,帝淩天的唯一一條路,就是找到虎符。


    而墨卿染的目的也在於此。


    帝淩天早已對這半塊虎符虎視眈眈,先前因為丟失的風波一直沒有這半塊虎符的蹤跡,可他確信是帝雲鴻藏了起來,隻要找到這塊虎符,天下便沒有什麽再可以阻擋他稱霸的雄心,有了這十萬鐵騎的效命,剩下的幾座城池被攻陷,也是遲早的事。


    而墨卿染必須在他之前,找到這塊虎符。


    關於這塊虎符,她知道也不算多,帝雲鴻唯一告訴過她的是,他也不知道這塊虎符的位置,曾一度以為是他父君帶在了身上,隨著他的消失一起沒了下落。可墨卿染卻是知道,這般重要的東西,應當不會隨意攜帶,定然是妥善保管在聖域的什麽位置。


    她化身一介宮女,溜進了聖域的禦書房。


    由於當過王爺的經驗,她對皇宮的環境還是相當熟悉的,盡管換了一片大陸,但大體上的布置不會改變,畢竟是千萬年流傳下來的文化所致,而落羽大陸和幻天星海,共享同樣的文明傳承。


    禦書房總是有暗格的,有了經驗,找起來也不算太過費事,隻是,這些暗格既然存在,自然早已為人知曉,裏麵空空蕩蕩的墨卿染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把整個禦書房幾乎都翻了一遍,甚至裏書架上的書頁裏也找了,還是沒有虎符的半點痕跡。


    她皺眉,明知這個尋找的過程不會這般輕易,但還是不免有些心焦。


    君主和君後曾經的寢宮也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結果。


    這麽重要的東西,還會放在什麽地方?


    據她的推測,這虎符定然是在聖域的什麽地方,很有可能是君主和君後去得突然,沒有來得及告知帝雲鴻虎符的位置;而那個時候他也不過隻是少君,沒有接觸到大權也是正常之事。


    墨卿染邊走邊思考,沒留神便在拐角處撞到了一個人,她還沒什麽事,被撞到的那個人卻驚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啊?」被撞倒的宮女一手撐在地上,手心裏擦破了一點皮,地上的砂礫上有淡淡的血跡,她揉著手,從地上站起來,埋怨地看了一眼墨卿染,「下次小心一點,要是衝撞了貴人怎麽辦?」


    墨卿染的目光落在地上,被那宮女一摔,地麵上的一層砂礫被撥到了一邊,露出了底下幹淨光滑的石板來。她目光微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麵上卻沒什麽表示,略略露出了一點歉意的表情,道:「對不起!」


    那宮女瞥了她一眼,縱使心裏不爽,也沒有再說什麽,嘀嘀咕咕地揉著屁股走了。


    而墨卿染見她走遠,便收迴了目光,腳下急匆匆地,重新往禦書房而去。


    虎符那種東西,還是在禦書房裏比較靠譜。


    禦書房裏已經長久沒有人待,地上落了一層灰塵,大抵是因為人心惶惶,便是打掃衛生的宮女也懶了,趁早想找個別的歸宿。


    而這些,恰巧方便了墨卿染。她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確定了周圍無人,才蹲下了身子,一塊磚一塊磚地扣了起來。


    禦書房的其他地方都找過了,唯一被忽視的就是腳下的地板了。


    若是要藏什麽東西,地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在她仔仔細細檢查了大半個屋子的時候,終於,在案幾下的一塊磚,引起了她的注意。


    果然是一塊活動的。


    她心下一喜,伸出雙指夾住地磚的兩頭,用巧勁將它提了起來。


    下麵果然是自成一個空間。


    而那小小的一塊地方裏,一塊青銅的虎形模樣的東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真的是虎符!」她快速地拾起那塊虎符,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趁著周圍無人,她飛快地將虎符收好,又還原了腳下的地磚,才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輕而易舉地出了聖域,她才掏出了那半塊虎符,青銅製成的虎符在手心裏冰涼,表麵刻著繁複的字體,大抵是因為被人把玩得多了,它光滑得很,隱隱透著一股權力的威嚴。


    墨卿染看了一會,眼神微動,頓時心生一計。


    她四處觀望了一下,隨後便足下一點,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而在一處荒廢掉的老房子裏,誰都不會想到,剛剛還在城門角落裏的墨卿染,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裏,而她的麵前正放著一口大鼎,鼎中,有紅棕色的液體在緩緩地流動。


    她又加入了一些銀色的硬塊,鳳凰真火一動,通通燒成了液體。


    按照那虎符的樣子,她用精神力慢慢包裹住了鼎中的液體,心神微動,便使那些液體一邊凝固,一邊塑形,不多時,一塊和虎符一模一樣的青銅,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從空間中拿出了筆,她沾上了墨水,便依樣畫葫蘆地在虎符上寫下了字,兩者一對比,也隻有極為細微的差別,要不是她手中剛好有正版,她自己都幾乎發現不了。


    真正的虎符她自然仔細地收好,而那塊假的,則被她送迴到聖域,重新藏在了活動的地磚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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