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院子。


    那年這個院子還有桂花樹呢。


    中秋節的時候還很熱,她和應如意依偎在祖母身邊,一起納涼,一起聽祖母說詩詞,講故事,魏嬤嬤就在後邊兒看著她們。


    那時候天上的星星很亮,蟬鳴和蛙叫聲也很清晰。


    應蘭枝留下來操辦魏嬤嬤的喪事,阿荔帶著璞鈴和遇穗踏上了迴長安城的路。


    駛出了幽州城門,眼瞧著那座城越離越遠,好像曾經那抹記憶也因為離開而漸漸塵封,阿荔心裏有些奇怪的情緒。


    明煦看著她,伸出手去,摟過她的肩頭,沉聲道:“日後天下太平,咱們一起來幽州,就住在應家,就在彎彎樓。”


    少女沉默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


    遇穗看著少女,笑問,“這番迴去,你定是要遇上東玨的,打算怎麽辦?我可聽說他依舊心悅阿荔。”


    “能怎麽辦?就當尋常朋友相處咯。”


    璞鈴聳了聳肩,兩手一攤,“總之他也不知道我心悅他,總之,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在到底對他有沒有感情,就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是啊。”


    遇穗掀開簾子外邊兒,歎了口氣,“已經過去很久了,眨眼就是百年的光景,誰能說自己一層不變呢。”


    又路過洛陽的時候,發現這裏已經大變樣了。


    迴到來時的客棧,阿荔一臉複雜的看著那掌櫃,“怎麽這裏變成這樣了?”


    大街小巷遍地都是狼藉,破碎的花瓶、木架子、水盆、碗筷、衣裳、泥土,有的地方還在冒煙起火,哪裏還是來時的模樣。


    來的時候洛陽雖也有那些道士作亂,但到底沒有十分嚴重,如今再瞧這,就像是被千軍萬馬踏過一般。


    “這世道,難啊!”掌櫃抹了抹眼睛,有些難過,“這洛陽城中的許多人都離開了,隻剩些年紀大的本地人還守在這裏。”


    阿荔看了一下,這偌大的客棧裏,就剩掌櫃和兩個小二,沒什麽客人。


    開了幾間房,幾人入住。


    阿荔單獨一間,璞鈴和遇穗一間,明煦一間,銜蟬和芊芊一間,剩下的人一間。


    打開窗,晚風被送進屋來。


    少女怔怔的看著天邊的夕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此時蟬鳴聲清脆響亮,鬧得人心煩。


    她迴過神來,歎了口氣,又坐在窗邊,趴在窗邊,望著窗外發呆。


    “又在想什麽?”


    明煦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屋來。


    “阿煦,若真到了選擇的那一日,你該怎麽選?”少女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少年一愣,半晌,他在阿荔身邊坐了下來,“我會選你,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令我敬重的師父了,他現在就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真的嗎?”


    阿荔轉頭看他,笑道:“可他畢竟是你的師父,曾經對你挺不錯的。”


    “你都說了是曾經了。”少年對上她的眼睛,認真道:“阿荔,曾經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要往前看,而前邊兒,有你陪我一起走,他已經是罪無可赦了,我自然是要選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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