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國丞相府


    “夫人,用力,用力啊……”透過暈紅的帳曼,隻見雕花木床上,一少婦臉色蒼白,濕漉漉的頭發胡亂地貼在額頭,雙手抓住身下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或許是因為太過用力,手臂上已經青筋凸顯。痛,累,她好想就這樣睡過去,但她知道,她不能,她的夫還在門外等待,不用想也知道,那個溫潤如玉的人,此刻定是一臉焦急地在門外走來走去,想到這,嘴畔不禁揚起幸福的笑。這時,肚子又是一陣劇痛,她忍不住叫出聲,門外的男子這次再也忍不住,不顧旁人阻攔,直接衝進房內,看著心愛的妻如此痛苦,他決定,呆會兒孩子出生,管他是男是女,先揍一頓再說。


    男子一言不發的握著少婦的手,寵溺地看著少婦,無聲說著“我在”,直接忽視穩婆“哎呦喂,我的相爺啊,您不能進產房這等血汙之地”的話語。少婦看著男子,幸福地笑了,聽穩婆的話,繼續用力,直到耳邊傳來穩婆驚喜的聲音,“生了,生了”,終於昏睡過去。男子在少婦額頭印下一吻,眼神溫柔。許久,才想起那個折磨自己妻子的“罪魁禍首”,剛想讓穩婆把孩子抱給自己,好揍他一頓時,迴頭看到的一切卻讓他呆住了。


    隻見包裹於棉被中的嬰兒,雙眼緊閉,臉色青紫,不哭也不鬧,就好像睡著了一樣。“這是怎麽迴事”,他艱澀地開口,希望一切不是他心中想的那樣,然而,事實卻是那樣的殘酷,“迴……迴相爺,小千金……小千金在腹中呆的時間太長,已經……已經……”說到最後,穩婆已不敢繼續說下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相爺,饒命,相爺,饒命啊,奴婢,奴婢不要這銀子了,隻求相爺放過奴婢……”邊說邊磕頭……


    “方伯,把銀子結算給穩婆,送她迴去吧。”天知道,他有多心痛,他和柔兒心心念念的女兒,就這樣沒了。“謝相爺,謝相爺……”穩婆知道自己不用死,還能拿到錢,連忙磕頭道謝,起身剛要跨出房門,卻又聽身後傳來“若是讓本相知道你出去亂嚼舌根,別怪本相心狠手辣!”穩婆嚇得顫了顫肥胖的身子,連忙應是,急忙和管家方伯到賬房取了錢後,又急忙跑出相府,仿佛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趕一樣。


    “少爺……”方伯是看著眼前的男子長大的,已經習慣了喚他少爺,自老爺去世,小姐……唉,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很傷心,可又不知道怎麽安慰。“方伯,別擔心,我沒事,隻是,這件事別讓柔兒知道,至於孩子”說到這,他又看了一眼抱在丫鬟手中的嬰兒,緩緩說道,“至於孩子,就尋個好地方,葬了吧。還有,今天發生的事,本相不希望聽到任何閑言碎語,明白嗎?”顯然,最後一句話是對房內的其餘人說的。


    待眾人退下後,男子轉身迴到床邊,看著已經熟睡的妻子,心中隱隱有了個想法……


    迴到書房,看著站在麵前的方伯,男子歎了口氣,不知說了多少遍,讓他不用如此拘束,他卻始終說這是他身為奴才的本分。自有記憶以來,陪伴著自己的,一直是方伯,許多父親沒做到的,他都為自己做到了,於自己而言,他就是自己的半個父親。如今,讓他坐著,他都……唉,也罷


    “少爺,您找老奴是有什麽事嗎?”思慮再三,男子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方伯。“什麽?_?少爺,這,這恐怕不妥,要是夫人知道了,她……”


    “她不會知道的,方伯,就這樣吧,實在不行的話,您就多給那戶人家些銀兩,若是真的能夠找到的話,我會好好待那個孩子的。貧苦人家的孩子,有誰不願意享福呢?”


    方伯本想再勸勸男子,可看著男子心痛的眼神,他也隻能應聲“是”。


    方伯離開書房後,男子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慟,伏在桌上,泣不成聲。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不知,隻是未到傷心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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