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岡和教皇辯論你願意學哪個”?

    愷撒學過一些拉丁文的皮毛,勉強可以讀懂簡單的句子。無論這個eva是誰,上來就用拉丁文和他說話,說明是非常了解他的人。

    “愷撒:你是誰?”

    “eva:你可以稱我為eva或者諾瑪,因為無論eva還是諾瑪,都是同一台智能中樞的性格變體,神經元的不同組合方式。我和諾瑪的記憶庫和信息庫是一樣的,區別隻是性格語言的邏輯。”

    “愷撒:聽不太懂,我也不知道諾瑪還有妹妹或者女兒這種設定。”

    “eva: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因為幾分鍾之前你還在跟諾瑪對話,但那並非真的諾瑪,你不斷地ping學院的主頁引起了輝夜姬的懷疑,剛才跟你對話的人其實是輝夜姬。你已經向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搜捕你的人正在路上。我中斷了千鶴町的電源供應,強迫輝夜姬從這台電腦斷線,這才能跟你對話,現在整個千鶴町隻有這台電腦有供電。但以輝夜姬的能力,恢複電源供應隻要三十分鍾,如果三十分鍾內你不從千鶴町裏逃出去,那麽仍會落入輝夜姬的監視。”

    “愷撒:我怎麽相信你?”

    “eva:你不需要相信我,你隻需要記下這張圖上的幾個出入口。”

    曼波網吧千鶴町店的地圖顯示在屏幕上,這間網吧居然頗為龐大,樓上還有土耳其浴室,頂樓還有台球廳和迪斯科舞廳,應該是千鶴町上最風流的娛樂場所了。

    愷撒有幾分相信了,這才是諾瑪的風格,精準的情報支持,高效的執行。

    “愷撒:查詢外麵這群人的身份。”

    “eva:暫時不支持這項查詢。從行為特征分析是日本特有的暴走族,他們攜帶輕型武裝,戰鬥力數值跟你的對比大約是6:1,在沒有裝備的情況下你沒有正麵作戰的勝算。執行局的人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

    “愷撒:這一波都對付不了還有第二波,我的運氣有這麽糟糕麽?”

    “eva:如果將你的‘運氣’數值化的話,從你抵達日本開始你的運氣值一直位於非常低的低位,或者說你在走黴運。”

    愷撒被她憋得說不出話來。

    “愷撒:好吧我蠻喜歡你的小姑娘,至少你比白人中年婦女有幽默感。”

    “eva:不用對我說這些,你的魅力對虛擬人格不起作用,留著用在美少女身上吧。節約時間,立

    刻出發。最安全的道路是三樓土耳其浴室的下水口,那個下水口的直徑大約是二十英寸,以你的身材不難穿過。下水口位於更衣間隔壁的牆壁後,打破那扇牆壁你自然會發現下水口。曼波網吧是經過多次裝修的老舊建築,道路很複雜,最好請你身邊的女孩帶路。”

    愷撒一愣。

    “愷撒:你怎麽知道有女孩在我旁邊?”

    “eva:通過這台電腦的攝像頭看見的,你身邊有一個日本女孩,身高五英尺四英寸,體重約46公斤,年齡估計為十九歲,應該是店裏的服務人員,你正抓著她的手。從你跟輝夜姬對話開始我就在監視。”

    “愷撒:從頭到尾你都看見了?”

    “eva:你是在擔心類似這種畫麵麽?”

    屏幕上出現了照片,一男一女肩並肩神情專注,女孩穿著性感的緊身旗袍。她把頭略略側向男人,長長的鬢發垂在他的肩上。抓拍得很有水準,絕對是情侶大頭貼的感覺。

    見鬼這隻名為eva的隱藏人格不是來自執行部而是來自新聞部吧?這照片發到守夜人討論區上去能連掛三天的頭條!愷撒的頭都要炸了。

    “愷撒:小姑娘狡猾起來真是最可怕的生物。”

    “eva:你應該叫我師姐。”

    “愷撒:師姐饒命。”

    “eva:逃出這裏之後再跟我說一次我就饒你。現在,快!”

    “能帶我去更衣間麽?”愷撒轉向真。

    “沒問題!我知道更衣間在哪裏!”真使勁點頭,“那張照片不會讓你女朋友誤解吧?”

    “會,但是逃出去的話還來得及解釋,逃不出去的話就會被判定為跟日本美少女私奔然後殉情網吧了!”愷撒笑著摸摸真的頭頂,“所以必須逃出去!”

    紅色的法拉利599gto奔馳在夜幕中,櫻把油門踩到底,法拉利化作紅色閃電,敏捷地在車流中閃過。最高限速是每小時100公裏,那些守法開車的人如果不是特別留神那就連法拉利的尾燈都看不到,他們隻會感覺到勁風和怒吼從自己車旁擦過,感覺更像是噴氣式飛機低空飛掠。

    源稚生看了一眼腕表,照這樣下去他們還要大約十分鍾才能趕到千鶴町。

    對講機響了起來:“老大!你還在能對話的範圍內麽?”

    法拉利599gto隻有兩個座,夜叉和烏鴉兩個就隻有丟在後麵的悍馬裏了,平時那輛車

    也能飆得飛快,但是當櫻坐上法拉利的駕駛座時,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愷撒的布加迪威龍或者校長的改裝版瑪莎拉蒂能盯緊她的尾燈。上了高速才半分鍾的工夫,櫻已經把悍馬丟下一公裏了,就快離開對講機的有效範圍了。

    “還能聽見,抓緊時間快說。”

    “千鶴町斷電了!大規模斷電,連移動電話公司的信號站都斷電了!”烏鴉一邊開車一邊大吼。

    “見鬼!糟透了!”源稚生皺著長眉。

    “不……還能更糟!那幫暴走族已經出動了,現在我們打不通他們的電話,所以沒法叫停。”

    “誰讓他們出動的?我說過不用暴走族卷進這件事裏來!他們隻會把事情弄得一塌糊塗!”源稚生震怒。

    “不知道,夜叉我和櫻都沒有命令他們出動,可他們忽然就出動了,必然是得到了情報,可現在還查不出是誰下的令。”烏鴉頓了頓,“老大……其實還可以更糟糕的,你要不要接著聽?”

    “說!”

    “我查到那些暴走族的資料了,他們是一個名叫‘赤備’的幫會,成員多數都是16到20歲的孩子,裏麵有些混血種。他們沒有什麽固定的營生,主要是搶劫和偷車,但那幫家夥非常有錢,買得起名牌跑車,最糟糕的是赤備裏的死孩子們都嗑藥,他們磕一種叫lsd的致幻劑,吃了那種藥以後他們會產生幻覺,在嗑藥的狀態下他們跟神經病沒區別……他們中的幾個人可能殺過人。”

    “還能更糟糕麽?”源稚生的額頭上都是冷汗。

    “他們每個人都有槍,雖說隻是仿造的獵槍,但那些東西確實是致命武器。有情報說赤備前幾天剛從黑市裏買了7000發鹿彈……”

    對講機裏傳出沙沙聲,法拉利離開有效通話範圍了,櫻把油門踩到底,繼續加速。

    一群吸食了致幻劑的瘋子,如果正麵遭遇愷撒小組,雙方都帶著致命武器……源稚生緊握刀柄,此刻能相信的隻有運氣,和櫻的速度了。

    走廊上一片漆黑,隻有少數應急燈照亮。斷電沒能擋住暴走族,這幫十幾二十歲的男孩提著砍刀和短管獵槍衝進網吧,三五人一組,一組人控製一條走廊,把隔間的人都給拖了出來。來曼波網吧的人都不是為了正經上網,多數隔間裏都是一男一女,男人們的手不老實地在女孩身上揩著油。他們原本以為外麵的腳步聲是電力公司的人衝進來檢修,看見有人衝進隔間來嚇了一跳,跳起來就怒罵。但少年們輕而

    易舉地就讓這些“大人”閉嘴了,他們把槍管捅進客人的嘴裏,下手稍微重點就磕下幾顆帶血的牙齒來。

    美麗或者不美麗的女孩被揪著頭發拖出隔間,她們的旗袍淩亂,露出白得耀眼的大腿來。男孩們把她們摁在榻榻米上,手很不老實地伸進女孩的裙子裏。

    這種掌握了暴力的半大孩子比成年人還要兇狠,分明店裏的女孩也就跟他們差不多年紀,可他們在女孩身上摸摸捏捏一邊粗野地罵她們是歐巴桑。

    愷撒和真貼地爬行,手電的光束在他們頭頂上方掃過。“不要往前看啊加圖索先生。”真小心地捂著旗袍的開衩處。

    愷撒心說我往前看也沒用啊這裏漆黑一片我什麽都看不見,我倆現在就像是結隊出來覓食的老鼠,後麵的聞著前麵的尾巴。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老鼠獵食隊悄悄地增加到了三隻。愷撒和真從某個隔間門前經過的時候,拉門悄無聲息地開了,裏麵的人貓著腰爬了出來。新來的小老鼠叼住了愷撒的尾巴。

    愷撒停了下來,拔出沙漠之鷹指向身後,幾秒鍾之後第三隻小老鼠的腦袋就撞上了冰冷的槍口。這家夥雙手抱頭嘴裏直抽冷氣,但不敢出聲。

    “stophere!”愷撒冷冷地說。這家夥大概是想跟著他們溜出去,可這種時候多帶一個人就多一分風險。

    “やめて!やめて!help!help!瓦達西瓦……這個……瓦達西瓦……”這家夥結結巴巴地說。他日語其實還行,但黑暗裏忽然撞在槍口上嚇得口不擇言,日語英語中文一起蹦出來了。

    愷撒臉色驟變,揪住衣領把這家夥拖進角落裏:“他媽的怎麽是你?”

    “我我我……我也想問這句話,我還說誰爬得那麽風度翩翩,原來是老大你!”對方顯然也是大驚失色,但在這種時候還不吝送上馬屁。

    路明非也是按照行動手冊前往安全港,於是在這裏遇上了愷撒。可怎麽說呢,大家死裏逃生有幸活著再見一麵是好事,可見麵的時候周圍有上百把砍刀上百支槍晃來晃去就有點傷感了。

    “你怎麽過來的?”愷撒心說路明非這一路想必也很辛苦。

    “別說了,相當驚險!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不知是誰把我給撈上來了,好在我長了一張大眾臉,沒人認出我來。我心說警察肯定來找我問話,那我就給抓進去了,肯定得逃走。我就偷了醫生的外套,大著膽子從前門溜出來,居然沒人

    來攔我。”路明非砸吧著嘴,“不過我還是給嚇得不輕。”

    “你這不挺順利的麽?”

    “順利什麽啊?”路明非歎氣,“我一出醫院才想起我沒錢啊!那個醫生的外套裏隻有幾千塊錢,我去店裏吃了一碗拉麵加兩個鹵蛋就沒了。”

    愷撒心說嗯……還有拉麵和鹵蛋。

    “然後我才想起我連坐電車的錢都不剩下了,隻好偷偷溜進電車站,我真沒做過賊,嚇得渾身都是冷汗……”

    愷撒心說你前不久還偷了醫生的外套現在又沒做過賊了。

    “好不容易上了來千鶴町的電車……”

    “你居然能找到來千鶴町的電車?”愷撒心裏很有點震動。其實他也想過要搭乘電車來千鶴町,可放眼望去隻有四通八達的道路和看不懂的路牌,誰都聽不懂他的話,所以他才打消了找電車的念頭。

    “哦,這個倒不難。我找了個看起來像是學生的女孩問路,她就告訴我了。上車之後我才發現特別巧,她也是坐電車來千鶴町玩,我就跟她說我要找一個網吧,她看我是個外國人又不認識路,就用手機定位幫我找到了這裏。反正遇上那個女孩之後都蠻順利的了,我還蹭了她的出租車。她人真的蠻好的。”

    愷撒心說你這一路上吃飽喝足還有美少女陪伴,“相當驚險”在何處啊?

    “來這裏之後我才發現不對,一個死胖子把我領進一個小隔間裏。我開電腦就想聯係本部啊,結果跳出來一堆奇怪的網站,”路明非臉色變了變,“那種奇怪的網站老大你也遭遇了吧?”

    愷撒無奈地點頭,心說不要用“遭遇”這樣委婉的字眼,男人之間有必要這麽遮遮掩掩的麽?看了就看了,隻要迴去不跟對方的女朋友說就等於沒看過!這點兄弟義氣全世界男人都是有的!

    可再一想對方悍然一條光棍,全然沒有把柄捏在自己手裏。

    “剛才一個女孩進來給我擦鞋,二話不說就給我跪下了,也不容我說個‘不’字,擦著擦著還摸我腿。我正愁沒錢付賬呢,黑幫就衝進來了。”路明非說到這裏眼睛一亮,“唉喲!這不是真小姐麽?穿這麽漂亮!”

    他越過愷撒的肩膀伸手過去:“真小姐還記得我麽?我是那天晚上的那個。”

    “記得記得,您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嘛。”雖然不是敘舊的時候,但真也隻有笑著跟路明非握握手。

    “路明非,我叫路明非,上次走得太急都沒來

    得及自我介紹,現在就算認識了。”路明非態度和語氣都很誠懇。

    愷撒心說這廢柴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一流啊!分明也有穿旗袍的性感少女給他擦了鞋,他一眼就能看出真穿著這裏的製服,卻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送出“真小姐穿這麽漂亮”的馬屁,完全沒有愷撒跟真見麵時的尷尬。

    “老大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路明非問。

    “我剛才跟學院聯係上了,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分鍾。學院把諾瑪升級成了一個名叫eva的小女孩,不過看起來倒是更加強力。斷電是她做的手腳,她還給了我一個地圖,我們現在去找一個出水口。外麵有的是車,逃出去之後我們搶一輛跑得最快的。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個地方藏起來,蛇岐八家如果以為秘黨隻是一座學院那就大錯特錯了,反正據我所知得罪過秘黨的人都後悔了。”

    路明非心裏暗暗吃驚,原來學院裏真的藏著一個名叫eva的女孩,他經曆過的各種詭異的事正逐漸變成現實。

    這條走廊的盡頭是一座圓形大廳,三個人起身躲在牆壁和門的夾角裏,從門上的小窗往外看去。

    圓形大廳其實是一個電梯廳,去土耳其浴和台球廳的客人在那裏乘坐直達電梯,拿著短管獵槍的暴走族在大廳中巡邏。大廳裏隻有一盞應急燈,燈光非常昏暗,看不清有多少人。憑借暴血後的高速,愷撒可以輕易地擊倒五到六個人,但如果有人藏在比較遠角落裏對他開槍,那他就有生命危險。他釋放了鐮鼬,情況瞬間就清楚了,圓廳裏足足有十二個人,其中有四個人都位於遠端的角落。硬闖是不行的,但想去更衣間他們必須經過那座大廳。愷撒撫摸著狄克推多的刀柄思索。

    “有人來了!”路明非低聲說。

    急促的腳步聲往這條走廊過來了,借助鐮鼬愷撒聽得很清楚,那是兩個持槍的少年,他們手腕上的銀鏈子敲在槍身上發出嘩嘩聲。

    愷撒挑了挑眉:“來得好!我們往後撤!”

    三個人退到走廊深處,路明非和真在前,愷撒殿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少年們帶著大功率手電筒,把前方一片照得雪亮,隻要他們踏入這條走廊,路明非他們一定現形。愷撒當然可以徒手對付兩名暴走族,但如果發出任何聲音那外麵大廳裏的暴走族會聚集過來亂槍齊發。

    愷撒隻跑了幾步就停下了,輕輕擊掌說:“靠牆坐下!”

    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真先聽懂了,她抓著路明非,兩個人一起背靠牆壁坐下

    雙手抱頭。如今店裏的客人和店員都被暴走族生拉硬拽出來坐在外麵,真穿著店員製服,而路明非一看就是來上網的死宅,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他們。

    少年們推開了門,在開門前的一瞬,愷撒無聲無息地撲倒在地。雪亮的光束裏路明非和真現形了,少年們大步前進,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個人正平躺在自己腳下。

    任何手電筒發出的光都是圓錐形,這束光可以照亮整條走廊但是偏偏照不亮自己前方的黑暗。

    愷撒忽然伸手,抹黑抓住兩人的腳腕。兩人失去平衡撲向前方,他們畢竟是飆車的暴走族,身體的反應性還是相當出色的,人還沒摔倒在地就已經把短管獵槍舉起來了。但愷撒絕不允許他們發出聲音,雙拳齊出猛擊這兩個少年的小腹。那裏是胃部和橫膈膜,分布著豐富的神經,窒息般的劇痛立刻就讓這兩個男孩閉嘴了,兩柄短管獵槍落進愷撒手中。愷撒把雙槍插入後腰,跟著勾拳上挑。黑暗中隱約傳來骨裂的聲音,重拳打折了男孩們的下頜,同時造成了腦震蕩。愷撒緊緊地抱住這兩個失去意識的人,讓他們緩緩倒地不發出絲毫聲音。

    完美的伏擊,符合卡塞爾學院的戰術學教程,自始至終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愷撒自得地笑了笑……但這時驟變忽然發生,原本應該昏迷的兩個少年中,有一個猛地跳了起來,捂著開裂的下頜往外跑去。

    他遭受重擊之後竟然還保有神智!愷撒別無選擇,抽出沙漠之鷹,剝下夾克纏在槍身上,飛撲出去槍口抵在那個男孩的後脊上發射。他隻有唯一的一發子彈,一發弗裏嘉麻醉彈,本該用在最關鍵的時刻。但也許這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了,槍口焰燒傷了少年後背的大片皮膚,一瞬間麻醉成分就隨著血流進入了他的神經係統。愷撒一把接住這個男孩把他放在地上,拔出兩柄短管獵槍指向通道兩端。雖然用衣服包住了沙漠之鷹,但這柄槍的火力太過強猛,開槍的聲音如同重物落地。愷撒不確定是否已經驚動了大廳裏的暴走族。

    少年們肆無忌憚的笑聲中夾雜著女孩的哀求聲和哭喊聲,愷撒低著頭聆聽,狠狠地皺眉。十幾秒鍾過去,雙槍緩緩下垂點在地板上,雖然很不願聽到女孩被欺負時的哭聲,但這種聲音確實保護了他們。

    真嚇得微微顫抖,她不久前才說過相信愷撒不是通緝令上的那種暴徒,但這就眼看著愷撒用槍頂著一個大男孩的背發射,那股子兇蠻就像野獸把利爪插進獵物的心髒裏。

    愷撒抓過她的手按在那名暴走族的頸部:“看起來像是實彈

    的效果,其實是麻醉彈,不用害怕。”

    真摸到了穩定的脈搏,慘白的小臉上一下子透出血色來。她使勁地點頭:“我就說加圖索先生是善良的人啊!”

    路明非在旁邊哼哼說:“切!”

    確實弗裏嘉麻醉彈造成的效果不是致命的,但愷撒沒有讓真去檢查那兩個家夥下頜骨裂的情況……如果不找個頂尖的骨科大夫做手術,隻怕他們得換全塑料的下頜骨了。

    除了家主龐貝用風騷解決問題,加圖索家的其他人都不吝使用暴力。愷撒的心情非常不好,女孩們的哭聲刺激著他的神經,可他卻隻能像老鼠一樣貼著牆角爬,所以下手自然而然地重了。

    愷撒剝下暴走族身上那件掛滿銀鏈子的夾克披在自己身上,再換上那雙棕色的馬丁靴。真精心擦好的皮鞋隻有放棄了,這群暴走族都穿著釘鐵掌的馬丁靴,一雙鋥亮的休閑皮鞋太容易暴露自己了。至於頭發,此刻他那頭肮髒繚亂的金發倒是正合乎暴走族的審美,在腦後簡單地紮個馬尾,不要紮太整齊就好了。

    “老大你是要換裝混出去?”路明非恍然大悟。

    “我們還得給你也找一身衣服。”愷撒看了一眼那名後背中槍的暴走族。弗裏嘉麻醉彈在那件月白色的羊皮風衣上留下了中槍般的血色汙漬,中間還有一個漆黑的彈孔,顯然不太能蒙混過關。

    愷撒扭頭看了一眼路明非:“真,你身上這種製服,還能搞到多餘的麽?身高一米七出頭,腰圍二尺一左右。”

    “這種旗袍樣式的很貴,每個人都隻有一身。”真想了想輕輕拍掌,“不過明非先生可以穿我的!”

    “都沒注意你居然有這麽高。”愷撒上下打量真。

    “中學時候就給人說是隻能嫁給運動員的高妹啦。”真站直了。她果然有一米七出頭,踩著高跟鞋亭亭玉立,隻不過她總是低著頭,又是在愷撒麵前,所以身高顯不出來。

    “喂喂喂,稍等稍等,這種事要征求當事人的同意好麽?你們聊得熱火朝天沒用!為什麽不是老大穿是我穿?我穿高跟鞋走不動道的!”路明非趕緊說。

    “你穿過麽?”愷撒冷冷地問。

    “廢話!當然沒穿過!你以為我是變裝偽娘麽?”路明非瞪眼。

    “沒穿過你怎麽知道穿上走不動道?”愷撒揪著路明非的衣領把他拖進旁邊空無一人的隔間裏,“還有,你馬上就要成為變裝偽娘了!”

    兩名昏迷

    的暴走族也給拖了進來。拉門剛剛合上就聽見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大群的暴走族從外麵的走廊上經過,他們一邊走一邊給短管獵槍上膛,顯然是迫不及待地想用這把槍在某個人身上試試。路明非嚇得微微哆嗦,門外那些是真真正正的暴徒,可以隻為了“想殺人”而殺人,如果他們注意到地麵上殘留的血跡,估計會用短管獵槍隔著門齊射。幾百枚鉛彈組成的彈幕,被迎麵轟中隻怕是確認屍體都困難。他現在才理解為何學院有免費運送遺體迴故鄉這個福利……這可真不是空口說白話啊!這真是紮紮實實為學生考慮,把福利措施落到了實處啊!

    “脫衣服!”愷撒雙手持槍背靠拉門警戒。

    “我還是真小姐?”路明非一邊解扣子一邊嘴賤。

    他就是這毛病,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是容易笑出來,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是會忍不住要說賤笑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有一年他得了重感冒必須每天去打青黴素針。他分明很害怕打針,可是護士在他屁股上抹碘酒的時候他還用顫抖的聲音念念有詞:“護士姐姐我給你講個故事,故事說蜘蛛要和蜜蜂結婚了。蜘蛛問他媽媽,為什麽要我和蜜蜂結婚啊?蜘蛛媽媽說,蜜蜂是嘮叨了點,可人家好歹是個空姐。蜘蛛說,可我比較喜歡蚊子誒。蜘蛛媽媽說,別提那個小護士了,上次媽生病打針,她把媽打個水腫。”護士咯咯地笑了,針頭就斷在他屁股裏了。

    “別廢話!快脫!還有褲子!”

    隔間裏伸手不見五指,兩個角落裏都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反正誰也看不見對方,倒也不用那麽避諱。路明非靠著牆壁,以免自己伸手踢腿的時候碰到真。

    路明非先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扔給真,他穿的是從醫院偷來的衣服,牛仔褲和絨麵的格子襯衫,真穿起來並不費勁。但要換上那身性感撩人的旗袍就難了,店裏給每個女孩都選了小一號的製服,這樣才能把她們的曲線勾勒得更加清晰。路明非急得一身都是汗,真摸著牆壁來到路明非對麵幫他拉拉鏈整衣領。路明非看不見真,隻能聞見她頭發上的檀香氣味。他心裏微微一動,覺得真真是個好姑娘,就像在兵荒馬亂的亂世裏,也許下一刻就會死,但是有一個姑娘一絲不苟地給你穿上外套整理衣領……作為一個男人,為了她你就可以去保家衛國了。

    該死!又想起諾諾來了,想起在那個小小的放映廳裏,她給自己打上領帶,手指纖細溫軟。那是她最像個女孩的時候,其他時候她都像個小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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