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2歲的米萱考上研究生,就讀於第四軍醫大骨科,滿懷信念與憧憬來到這片救死扶傷,滿懷熱血的青蔥專場。


    那時候,溫明遠還是他的男朋友,對她體貼關懷殷勤備至。手裏拎著大包小包不遠萬裏從d市趕來送她。幫她找宿舍,打整行李,收拾床鋪,買電話,打熱水.....總之,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能做的都為她做了。


    看著學校宣傳角貼著的那一張張要求嚴格的“規定”,溫明遠有些擔心,抱著她說:“小乖,明天要軍訓了,你現在讀軍醫大,要求肯定嚴格,實在不行就請假,別硬挺著!”


    米萱看著溫明遠像管家婆似的樣子,一會兒擔心這,一會兒懷疑那,心裏有些不高興。她食指戳著他的胸口振振有詞道:“少小看人了,我可是未來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要是連這點小困難都解決不了,將來能上手術台麽?”


    她看著溫明遠張口想要說什麽,馬上接著說:“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的情況你也了解,我媽的病情又嚴重了,這個學校有最權威的骨科專家,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考到這裏的,怎麽能輕言放棄呢?”


    溫明遠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輕撫了撫她已剪到耳際的短發,輕柔地說了句:“好!”


    接著,陸陸續續有人前來報到,因為是軍校,女生很少,原本四人間的宿舍最終隻住了兩人。跟米萱同寢的女生來自溫饒的江南水鄉,人如其名,叫施畫,儼然從煙花三月走出來的潑墨畫一般,很有古典美。人長得嬌嬌弱弱的,卻很是活潑可愛,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東問西,不一會兒,兩人就熟了。


    “你知道嗎,我聽我舅舅說,這次訓練很嚴格的,如果沒有通過,學校是可以拒收的!”


    施畫的舅舅是教務處主任,因此,她的消息很準。


    “是嗎?”米萱挑眉。


    “嗯。”她點點頭,“而且我還聽說這批教官是學校專門請來的王牌軍,陸軍作戰能力很強!”


    米萱想想也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學生,大部分不是分配到陸軍醫院就是野戰醫院,訓練嚴格要求,要熟知陸軍作戰的一些知識自然是很必要的。


    軍醫大學地處郊外,有專門的訓練場地。


    下午,受訓的師生們就在接待軍官的指揮下來到營房。


    雖然之前有量過身高胖瘦,可米萱還是換上了比睡衣還要寬大的迷彩服去參加動員大會。


    三點整,禮堂大門打開,一行身著軍裝的教官們排列整齊地踢著正步走了進來,昂頭挺胸,氣勢宏偉。米萱的目光也隨著隊伍的挺進而移動。可是,當滿懷崇拜的目光掃到最後一位挺拔的身影時,她變了顏色。


    確實,最後一位格外引人注目。他身材偉岸,小麥色的肌膚,五官輪廓分明而俊秀,眼神溫和,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精光卻很深沉。此時,他綠色的軍裝配著整齊的步調,不僅全無呆板之樣,反而別有一種從容與淡定之色。


    此情此景,不僅女生滿眼放光,目露崇拜,就連男生都大為感歎。


    一旁的施畫更是激動,扯著米萱的衣袖小聲嘀咕說:“快看快看,這批軍官真帥!還有最後那一個,你看他那身材,肯定有六塊腹肌!跟何潤東都有的一比....”


    看清來人,米萱心裏冷笑一聲。若無其事地拉拉衣服,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人長得帥有什麽用,心靈帥才重要!”


    她隨施畫的目光看去,那批軍官已端坐在主席台上。剛剛他們正在熱切討論的那位帥鍋,沉默地坐在那裏,表情雖然不硬冷,但也沒什麽笑容。


    納蘭沉靜地坐在一旁,但是眼睛已經向台下的一張張小臉望去。看著這群鬥誌昂揚的年輕人,不由的想起了當初熱血沸騰參軍的自己。


    年輕人如朝陽般,雖衝動。而有時卻因這無畏的衝動而美好。到底是國之脊梁,精心挑選的精英。他逐一望去,那青澀的臉上不無寫滿了堅強的韌勁和對那抹蔥綠的崇敬!他不由地在心裏點點頭,到底是軍校的孩子,不怕辛苦不怕累就好.....


    直到看到了一張明麗而有些眼熟的麵龐,有些模糊的記憶則像泉湧般從四麵八方噴薄而出......


    米萱看著他朝這邊望過來,急忙扭頭看向別處,有些心虛的想:他沒認出我來,4年過去了,我的改變很大....


    可是緣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妙不可言。它就像你無意間丟失的小玩件,當你努力想要去找它的時候卻怎麽也找不到,而當你開始慢慢忘掉了,它卻又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4年前,19歲的米萱初入大學校園,軍訓教官偏偏就是納蘭淳於。當時的她跟芸芸學員一樣,很普通,沒什麽特別之處。可就在一次緊急集合的訓練中,當時生在洗澡的米萱頂著一頭白色泡沫出現在眾學生的視野中,並在納蘭教官的一路瞪視下拖拖踏踏的跑來歸隊,給納蘭教官留下了深刻印象。


    接著,針對她的懶散緩慢,最後一個到場,納蘭教官又對她進行了兩小時的站軍姿再教育.....本就經過一天的訓練累的很,現在又給她加餐‘站軍姿’,可想而知米萱有多累!兩腿又麻又疼,全身酸軟。看著別的同學陸陸續續解散休息,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操場,此時雖已夕陽西下不再暴曬,可她的頭發還濕漉漉黏糊糊的盤旋在頭頂,水滴順著脖子濕濕拉拉地散在領口,胸口。又粘膩又難受.....累極一天的結果就是,無論第二天的起床號怎麽吹,米萱依舊遊蕩在夢中與周公相會。而怒急的納蘭教官則親自上陣去床上把她拎了出來,當眾丟在訓練場上!


    想到過去,米萱有些無奈的笑了,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想她人生一共2次軍訓,全碰上了納蘭淳於,希望這次,他別再是她的教官,這樣,於己於人都好!她現在還記得納蘭被她氣得臉通紅,怒極反笑的場景:


    “米萱?你幹脆叫米有理好了!被子疊得像包子!還我沒想象力,沒藝術氣息?”說著冷笑一聲,“要藝術你來這兒幹嘛,去巴黎好了!”


    “我是你教官,還是你是我教官?軍中下級要嚴格執行上級命令!你現在就去麵壁2小時,好好反思!”


    “我不講人權,沒有人性?你要向上級反饋?嗬!好啊,我就是你的上級,你現在反饋吧!”


    “我對你進行了人格攻擊,傷害了你幼小的心靈?”納蘭淳於看著她咬牙切齒,“那你說我麵癱又算什麽?!”


    ......


    動員大會像想象的一樣繁冗而無聊,先是校方領導發言,強調訓練的重要性;接著是軍方代表發言,鼓勵學生們艱苦耐勞,勇於克服困難,堅持到底等等.....


    估計是被軍官們的英姿颯爽感染了,整個下午施畫都在她麵前喋喋不休的談論:“真的是好帥啊,很man啊!”眼冒紅心的表達著對納蘭的崇拜之情,甚至暗暗祈禱他是她們的教官。不僅如此,她還對米萱的無言論不附和表達不滿:“他很帥啊,你不這麽認為嗎?你是不是大眾審美啊!”


    帥?米萱眉頭一皺,那是你沒見過他發飆時的強悍力!大學時,別的教官對於柔弱女生總是睜隻眼閉隻眼,唯有他,魔鬼教官,吹毛求疵,斤斤計較!


    再俊秀的外表之下有顆惡魔的心,不過撒旦罷了,有什麽可讚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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