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鈺靜靜地想了想蘇喬話裏的意思,她抬頭道:“你找好了人去醫他麽?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歸順你?”


    蘇喬笑著說:“這時候不笨。”


    秦鈺白了他一眼,看他也不想解釋的模樣,她說:“我知道了,他來後,我會護你周全。”


    她看了看,小春好像不在門外,她咬了咬嘴,猶豫著,還是輕聲問了:“你……你早上那樣……好幾次,我真的不會有孩子吧?”


    她說完臉有點紅,捏著拳頭,把頭低下來不敢看他。


    “不會。”蘇喬沉吟片刻,又說,“你不想要,就不會有。”


    “真的?”秦鈺現在很懷疑他的信用度,斜眼看他。真的還有這種事?


    蘇喬很嚴肅認真地點頭。


    秦鈺想了想,又看看蘇喬。她看蘇喬表情很認真,一點也不逃避她的視線,看上去,好像說的是真的。


    “你真沒騙我?”


    “沒有。”蘇喬說謊,真是臉紅不氣不喘,氣定神閑,淡然如斯。


    秦鈺對他半信半疑,但是這種事,她又不敢問別人。


    蘇喬說:“我也不想要孩子。”


    哎,這個男人,讀了這麽多年聖賢書,為了騙個孩子,真是什麽鬼話都說出口了。


    秦鈺看他真的很像是說實話的模樣,神情如常,眼神認真……


    蘇喬輕歎了口氣,低著頭,隱忍住神傷:“我如今朝中之事許多,自己命也難保,怎能有孩子。”


    秦鈺看他臉上那種遺憾又隱隱透出悲傷的表情,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原來蘇喬也和自己一樣,有自己要顧慮的事。他說得對,他現在深陷朝局之中,怎麽可能會想要孩子呢,這個時候有孩子,豈不是負擔麽?


    她皺著眉,眼眶有些紅:“原來你也和我一樣……原來是這樣……”


    她憋著嘴,心裏酸酸的:“蘇喬,我懂你的感覺……”


    她抬頭看著他:“我信你。”


    蘇喬輕眨了下眼。


    終於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說:“我有事要出去……”


    “好的,我送你出門。”秦鈺趕緊站起來,突然撐著桌子嘶聲倒吸了口涼氣。


    “這麽疼?”蘇喬忍著沒笑,也站起來。


    秦鈺臉有點紅,擺了擺手:“還好……”


    蘇喬看起來有些自責,說:“我下次,輕一些……”


    秦鈺白他一眼:“還騙我說隻有一次,叫你別動了還動動動,我都疼岔氣了!什麽夫妻恩愛,恩愛個屁……”


    蘇喬自責地嗯了一聲,說:“下次注意。”


    “怎麽還有下次了?”秦鈺瞪著眼問他。


    “要有的。”他說。


    “為什麽?”


    蘇喬低眸,麵色非常沉靜:“既然我們不能有孩子,你也要走……”


    他突然抬眼看她,眼神中的情緒似乎很淡然,卻也有些憂傷:“難道,在你走之前,我們還不能,做對恩愛夫妻麽?”


    秦鈺被他這句話問的,感覺好像自己欠了他似的……


    她想想,好像是啊,別的夫妻都能有孩子,可是她秦鈺不能幫蘇喬生孩子,他自己也不敢要,多可憐,這豈不是要斷後麽!這要是放在別的人家裏,那可是不孝的大罪啊!


    她看看蘇喬,覺得好像是自己欠了他很多了,她又要走,孩子也不能給他生,這其實是很對不起他們蘇家了。蘇喬對她要求得也不多,既然他想跟她恩愛,拒絕會不會太殘忍了?畢竟這個夫妻恩愛,除了有點痛,有點羞恥,有點累人,還讓人奇奇怪怪的,其它也還好了……


    她皺著眉說:“對不起……那我,我知道了……”


    蘇喬趕緊把頭別向別處,他有點想笑。


    “哎你別難過了,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們,以後我走了,你在朝中也穩定了,你不就可以生孩子了麽?你別難過了。”秦鈺看他都別過頭不看她了,突然很自責。


    “別說了,走吧。”蘇喬邁了步子就出門去。


    秦鈺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很心酸,歎了口氣:“你等等我,我送你啊。”


    ……


    秦府下午來了個奇怪的客人。


    沈無況不在,林嫤去前堂接待他,她剛走到前堂,那個原本坐在堂上的身影“騰!”一下站了起來。


    林嫤有些懵。


    是他啊……


    林嫤笑著請他上座,上茶。琰身邊的絡腮胡捅了捅他的背,他才迴過神來點點頭,坐到上坐。


    絡腮胡說:“打擾了,琰說,想來看看你。”


    琰聽絡腮胡這麽說,臉“轟”一下就紅了,皺著眉朝他搖搖頭,然後看看林嫤,低下了頭。


    絡腮胡說:“哦,他說,想來看看,況……”


    琰點點頭,點點頭。


    林嫤心下了然,笑著說了幾句客套的話,說沈無況還沒迴來,他得等到晚飯的時候才迴來。她還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兩個人的身份。


    絡腮胡是明白人,他說,堂上之人,是西夏國四皇子李琰,他是李琰從小的玩伴,沒什麽身份,來中原許多次,就和他一起來汴京了,他們是來替二皇子接和親公主去西夏的。


    林嫤聽完,這個坐著的男人話不多,行為看上去也總是很羞澀,居然是西夏國的皇子,身份如此高貴。她趕緊行禮,李琰用力擺手說:“不用,不用……”


    絡腮胡說,李琰性格不像是皇子,不需要跟他講究太多的。不過正因為他這種脾氣,他在幾個皇子裏,是個總是被欺負的對象。


    琰看了絡腮胡一眼,叫他別再說了,絡腮胡就閉了嘴。


    林嫤想,果然不在自己國家,這樣的話講出來,都不忌諱啊……


    林嫤覺得,既然身份這麽高貴,她得拿出大宋國子民的風範出來啊,就留兩人下來吃了晚飯再走,順便帶李琰在秦府到處走走,到處看看。


    李琰一路跟著林嫤,林嫤盡量和他保持著距離。林嫤給他介紹哪哪是誰的院子,秦府裏有哪些人,李琰都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李琰看了絡腮胡一眼,絡腮胡就站著沒走,悄悄退下了。


    林嫤意識到不對,也止步說:“奴瞧天色不早,不如奴帶四皇子迴前堂,夫君莫約要迴來了。”


    琰咬著嘴,看看林嫤身邊還站著一個小安,還是點了頭。


    林嫤剛帶著李琰迴到前堂,沈無況真就迴來了,他進門看見李琰和絡腮胡,有些驚訝。


    “琰皇子,今日怎麽突然光臨寒舍啊?”


    絡腮胡知道說來看沈無況這個理由太蹩腳,他們就住在皇城,要看沈無況哪裏還需要來秦府啊……


    他說:“來走走……”


    沈無況麵色有些難看,李琰也有些窘迫,他說:“走走……”


    沈無況說,那既然都來了,不如留下吃個便飯。”


    林嫤覺得現在氣氛很奇怪,趕緊說:“飯菜已備好,咱們都移步側堂吧。”


    這頓飯,吃得林嫤異常怪異。大家都低頭吃飯,隻有她為了別太尷尬,熱切招唿著。這李琰,好歹也是個皇子,好歹也是客嘛,沈無況不是跟他挺熟的,把他晾著幹什麽,弄得氣氛這麽奇怪……


    李琰也感覺出不對勁了,吃著吃著,突然抬起頭來,跟身邊的絡腮胡講了兩句話,絡腮胡點點頭,說:“琰說,叫況別生氣,他真的隻是來走走……”


    沈無況放下筷子,意思就是他吃完了。琰又跟絡腮胡說了兩句,絡腮胡說:“琰說,他過幾天就要走了,能不能接下來幾天,借住在秦府……”


    絡腮胡說完,看看李琰,跟他說了幾句什麽,李琰憋著嘴,沒說話。


    絡腮胡說:“真不好意思,他沒有別的意思……”


    沈無況臉色越來越低沉,但是秦府的掌聲並不是他,是林嫤。


    林嫤這下可就為難了。


    他是西夏國的皇子,是大宋國的客人,他要求在秦府小住幾日,怎麽說,也得答應下來。可是沈無況臉色這麽難看,她想答應也有些不敢答應。


    林嫤朝沈無況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我究竟答不答應,沈無況看她一眼,沒說話。


    林嫤就不懂了,這一眼究竟是啥意思,沒看出來喜怒哀樂的,她就答應了,讓下人收拾一個院子出來招待他。


    李琰顯然是開心的,吃飯都有胃口了,絡腮胡呲著牙朝林嫤和沈無況笑了笑,笑容裏有些尷尬,然後低頭吃飯。


    沈無況喝了口茶說:“那接下來幾日,希望琰皇子住的開心。”


    他說完,就站起來走了。


    林嫤很尷尬,他怎麽能走啊……這四皇子好歹也是個皇子,他這幅模樣,太不尊重客人了吧……


    李琰看沈無況遠走的背影,低頭吃飯。


    ……


    林嫤飯後一直陪著李琰和絡腮胡聊天,聊聊雙方國家的習俗,風土人情,覺得特別有意思。她還沒有見過駱駝,聽說駱駝背上像山峰一樣鼓起,覺得很奇妙。


    她看天色不早,就讓下人帶著李琰和絡腮胡下去休息,琰在絡腮胡耳邊說了句話,趕緊走了。絡腮胡呲著牙,笑著對林嫤說:“琰說你真漂亮!”


    他也跟著一溜煙跑了……


    林嫤咳了咳,搖搖頭。該不會真是為了她找上門來吧?這可真是麻煩大了。


    她想著接下來幾天怎麽對付這個琰皇子,她看沈無況好像不太像讓這個皇子留下來住。可是要怎麽把他請迴去,這也不容易啊。


    她邊想著,小安就替她推開了房門,見公子居然坐在少夫人房間裏,她趕緊行禮退下。


    “什麽時辰了?”沈無況問她。


    林嫤坐到他對麵,看了看天色:“亥時了吧。”


    說完她皺著眉喝了口茶:“你說,李琰是不是為我來的秦府?”


    她說完放下茶杯,轉頭看沈無況。


    沈無況冷笑了一下,沒說話。


    林嫤說:“我也不想他留下來,可是他好歹是個皇子,他都要求了,我怎麽好拒絕?”


    “他還有幾天要走?”


    “兩天。”


    “那也還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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