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街邊小診所前,劉墨希停下了車,她迴頭看向焦急抱著弟弟的夏青杉說道:“在車上等著,等我叫你的時候再下來。 ”


    然後也不等夏青杉迴答,就下車大步走向微敞著門的診所內。


    夏青杉先是下意識地點點頭,等劉墨希下了車後,才想起要說什麽,但她張了張嘴,看著懷裏早已昏迷不醒多時的夏青石,又沉默了下來。


    少年體溫很高,但臉色卻詭異地呈白青色,在他右手的手背上,一條像是手指甲刮痕的小傷口,此時已是開始腐爛,一股黃水不停地向外流,同時還有一陣惡臭從傷口處傳出。


    夏青杉知道這是感染了病毒的現象,也知道用不了多久,少年就會變得和那些怪物喪屍一樣,再也不記得她這個姐姐了。


    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夏青石臉上,卻流不盡少女的悲傷。


    診所內很暗,劉墨希按了下開燈開關,沒有電。不過這也在她的意料之內,解決掉兩個躲在廁所裏,穿著白大卦看起來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喪屍。


    在一個抽屜中找出根手指粗長的白蠟燭和一個打火機,將蠟燭點亮後,劉墨希來到防暴車前,在夏青杉異樣的目光下,和她把夏青石弄下車,用結實的粗繩捆綁在了個單人床上。


    “謝謝。”夏青杉看著劉墨希真誠道。


    “不用,舉手之勞而已。另外,我不是警察。”


    劉墨希沒有丁點謙虛的意思,她當時確實是舉手之勞。


    她開始先是開著輛寶馬試試手,橫衝直撞了一會兒,等車完全變形後,她又順了一輛大眾六座汽車,玩了一陣後,路過一個小區門口,剛好見那停了輛軍用防暴車,變成喪屍的司機又正好在旁邊,於是她滿心興奮地征用了那輛防暴車,和車上的警服。


    在地圖的指示下,來到夏青杉倆姐弟附近,而後又在係統的提示下知道附近有變異體,於是在亞娜的指引中,她開車撞了藏獒,得到一小筆經驗,當時心情又正好,於是她便帶夏青杉他們一起離開了那裏。


    這便是劉墨希心裏的經過,其實她一開始,真的是衝著變異體去的。但這些,她當然不可能說出來。


    “我當時剛好路過那裏,那隻狗擋了道,我當然要將它撞開才能過去,不是嗎。”劉墨希一臉自然地說道,似乎自己撞的不是可怕的變異體,而是一隻和平時期的小狗一般。


    聽到劉墨希說自己不是警察,夏青杉臉上劃過失望,後見她臉上無所謂的表情,一怔,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轉身看著夏青石,眼中濃鬱的悲傷,清晰可見。


    將門窗整理好,確定外麵看不到裏麵的亮光,劉墨希迴過頭覺得這個氣氛很不好,便開口說起話來。


    “你們是姐弟?”


    夏青杉點點頭:“是的。”


    “那你們的父母呢?”


    “……他們很久以前就死了。”


    “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們已經習慣了。”


    “那你們之後都是倆個人生活嗎?”


    “不是,是和小姨一家在一起……”


    “是嗎。”察覺到夏青杉不想繼續睡這個話題,劉墨希看一眼已經開始渾身抽搐的夏青石,說道。


    “他已經快不行了。”


    站在夏青杉身邊,劉墨希十分明顯地察覺到了她身體的一震,少女喃喃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劉墨希沉默,心中一歎,係統商場內確實有疫苗,但那個價格現在的她連五分之一都付不起……


    “喂,劉墨希。”亞娜的聲音響起。


    “嗯?”


    “要不要考慮救下這個小子?”


    劉墨希一挑眉“為什麽?理由。”


    “好吧好吧,我實話實說。這個小子的意識很強,從他兩小時內都還沒有變異就能看出,而且,他要覺醒異能了。”


    “哦?這就是你的理由?”


    “難道不夠?”亞娜反問:“你現在不就是缺一個實力不錯的打手嗎?從城南到城西,雖然說起來很近,但是誰知道路上會不會遇到強勁的對手。你現在是比現階段的大部分喪屍都強,但卻還沒強到可以天下無敵的程度。這個小子各方麵都符合,你可以考慮一下,用那個。”


    劉墨希當然知道亞娜說的那個是什麽,但還有個問題:“你話是這樣說,但如果用那個的話,他就不能變迴人類仍是喪屍。請問,有哪個思維正常的人,會接受自己成了喪屍。”


    “你不就是嗎!”


    “我……”好吧,這是事實,她無法反駁,但是……


    “他又不是我,這能一樣嗎?”


    “劉墨希,你不要因為這小子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就小瞧了他。你接受成了喪屍的事實,是因為你還有放不下的人,這個小子,不也是還有放不下的人嗎。”


    劉墨希看向夏青杉,捂著頭突然覺得頭痛,但她還是開口道:“我能……幫他。”


    夏青杉覺得自己好像幻聽了,她看著劉墨希,直到再次聽到女人的肯定。


    “我能救他,但不是讓他從喪屍變迴人類,而是讓他保留作為人類的一切記憶與情感,以喪屍的身份活著……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夏青杉睜大著眼睛,似乎覺得劉墨希的話有些天方夜譚,她感覺她連自己的聲音都快找不到了。


    “怎、怎麽會?”


    “你來做決定吧!”劉墨希用帶著誘惑的聲音說道:“是在他變成喪屍那一刻,用斧子將他的腦袋砍下來,結束他的痛苦……”


    劉墨希抬手在夏青杉麵前,揚了揚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從哪裏拿來的消防斧。


    “不!不要——!”夏青杉雙眼瞳孔猛縮,大叫著抱頭蹲下。


    “還是……”劉墨希靠近她耳邊繼續說道:“救他,讓他以喪屍的身份活下來,陪在你身邊……”


    “救、救他?”夏青杉抬頭看向已經開始出嗬嗬聲的夏青石,眼中一片迷茫。


    “對。”


    “沒想到你忽悠起人來,還挺不錯的嘛~”亞娜略帶驚訝地說道。


    “閉嘴!”


    將消防斧放在夏青杉麵前,昏暗的光線下,劉墨希的表情神秘莫測“你的選擇?”


    “青石!”


    看著眼前一晃一晃的消防斧,夏青杉突然揮手將它打開,猛地來到床邊,看著已經變異開始掙紮起來的夏青石,邊流淚邊在他耳邊說道:“青石,青石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你一定要活下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嗚嗚……青石,不要讓我一個承受這些恐懼,青石……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對不起……嗚嗚對不起……”


    “嗬嗬嗚……”變成喪屍的夏青石,看著夏青杉不停地出嗬嗬的聲音,劉墨希分明看見有一滴血淚在他眼角滑落。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決定。”劉墨希說道:“放開他吧,我要帶他出去。”


    見夏青杉看著自己,劉墨希加了句“我會讓他安然來見你的,不過……是以喪屍的身份。”


    因為夏青石的不停掙紮,劉墨希隻能打消把他和單人床分離的念頭,抓住床頭就將他拖了出去,末了還迴頭看著夏青杉吩咐道。


    “把門關好,在我迴來之前,無論外麵生了任何事,都不要開門。對了,不要用左邊那個廁所。”


    夏青杉呆呆地點頭,直到霧霾將劉墨希他們完全遮擋住,看不到一點影子後,她才提著消防斧將大門反鎖,把先前用來擋門的物品歸入原位,然後抱著消防斧蹲在牆角,看著桌上忽閃忽滅的燭火,等著那倆人迴來。


    “吱——吱——!”


    濃鬱得能見度隻有幾米的灰色霧霾中,鐵鏽在地上劃動的聲音傳出很遠很遠,許多在周圍遊蕩的喪屍都順著聲音聚集過來,但卻在感受到那恐怖的氣息後,隻能遠遠站在那裏,徘徊不前。


    後麵的喪屍跟了上來,感受到那氣息後也開始後退,但最後麵的喪屍卻感覺不到,於是大家擠成了一堆,有的執著地向前,有的拚命的向後退,場麵開始混亂。


    甚至出現了踩踏事件,有好幾個喪屍被推倒在地,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不過,造成這一切的肇事者卻表現得十分的淡定,一點愧疚也沒有,拉著嘎吱嘎吱響的單人床就從屍群中離開了。


    確定周圍沒有人和喪屍後,劉墨希將夏青石從單人床上放下來,抓住他的後領,先跳到一大貨車上,再一躍而進旁邊的三樓陽台上。


    房間內一個全身腐爛的喪屍,頓時嚇得不住的後退,劉墨希沒有理它,隨手將它扔下了樓,然後將所有的窗戶關上拉上窗簾,確認外麵看不到裏麵後,她才放開夏青石。


    與其它喪屍不同,夏青石並沒害怕劉墨希的意思,反而朝她撲了過來,劉墨希一挑眉,也是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了過去。


    “砰!”


    夏青石撞到牆上掉了下來,在它抬頭之前,劉墨希過來按住了它的頭。


    “你姐姐的話,你也聽到了,不要挑戰我的底線,現在的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是誰。做個選擇吧!”


    “嗬嗬嗬唿嗬……”


    夏青石叫了一陣,停下了掙紮,表現出了完全任劉墨希擺布的樣子。


    劉墨希眼底閃過絲驚訝與憐憫,手中散出一陣淡藍色的光芒,一連串的數碼一樣的花紋出現在她手臂上,然後如數地“流”進了夏青石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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