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源順著石階離開魂都山,沿著妖魔族的官道迴了主城。


    主城區的鬧市人還是很多,妖魔們穿梭於商鋪小攤之間,嬉鬧談笑聲不絕於耳,然而這一切對於湯圓來說卻成了孤單的一個反襯罷了。


    他獨自行走在街道上,腦海中不停閃現著過去的畫麵,他在勾陳宮小院子裏昂著脖子朝天看,希望能看一眼太極;他被太極刺了一劍,蹲在勾陳宮門外的角落裏等著邵歡來接他離開;他第二世上天站在少陽紫府靠門口的位子,偷偷的瞄殿上長得最好看的太極……那麽多的畫麵,全是太極,最後定格成的卻是妖魔族東宮內那個蜷縮成一個團的石頭人太極。


    端肅冷峻的太極,高貴隻可仰望的上神,隻能遠遠偷偷看一眼多想都是奢侈的太極……這些是湯源心中最深的執念,他曾經愛過的他曾經恨過的,但說到底,他還是希望奢望太極就像現在這樣,隻是一個剛剛覺醒的石頭人,沒有背景身份法力,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隻是這麽跟著自己,沒有身份的枷鎖與該承擔的責任,一個最純粹的太極。


    但湯源現在才覺悟過來,原來這樣的想法也是奢望。


    他想起第二世封神君之後,他被東華派去當時濁氣最盛的二十一重天當差。


    二十一重天當時還不是現在的樣子,沒有善陵房也不似現在這般仙氣灼灼,一千多年前那裏是整個三十三重天濁氣的聚集地,生長了許多的渾濁生物。湯源被派去那裏進行定期的清理,斬殺那些濁物。


    而太極那時候就等在二十一重天,換掉了往日裏肅穆的正裝青袍,穿著一身隨意的常服,頭發用繩子隨意綁著,就那麽站在渾濁的霧氣裏看著自己。


    那是時隔多年湯源從勾陳宮離開之後,他和太極第一次正式麵對麵,沒有其他人,整個二十一層天的濁氣是背景,隻有他和太極。


    湯源現在想起來,那時候他其實就再次動心了,雖然長大了成熟了也一遍遍的告誡自己,那麽多年摒棄掉內心中的雜念專心練法修道,但太極隻要那麽一個簡簡單單的站著,什麽都不做都能輕易瓦解他的防備和疏離。


    現在也是一樣。


    太極什麽都不用做,隨意一個舉動一個決定,就能把湯源心中的壁壘輕鬆瓦解。


    湯源走迴了皇宮,他估計這個時間凱悅還沒有迴來,哪知道才走到門口,就看到檮杌和碧遊兩個。


    檮杌穩穩坐著,碧遊看上去有些焦躁的樣子。


    湯源走過去疑惑道:“你們兩個在門口做什麽?”


    碧遊立馬跑過來,兩爪張開順著湯圓的袍子躍上他的肩頭,一臉嚴肅道:“剛剛東宮來了兩個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湯源:“什麽人?”


    碧遊道:“不知道,兩個奇怪的人。不過你哥好像認識他們,現在關了門在東宮裏說話。”


    妖魔皇宮畢竟是個宮殿,哪裏這麽容易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而且還是劉續認識的人?湯圓邊想邊朝東宮的方向走,檮杌跟在後麵,說了一句:“有一個人……”


    湯源:“??”


    檮杌:“長得和你哥很像,眉心也有個痣。”


    湯源跨出去的步子拌在自己的小腿上差點沒摔死,長得像劉續?這個世界上劉續認識、並且和他長得像的人湯源隻知道一個——不就是他們兩個的“媽”王殷成麽?


    老媽也上天了?不對,剛剛碧遊說是兩個人,難道老爸也上來了?


    湯源這麽想著捏了一個禦風訣快死朝東宮的方向架風飛去,碧遊大喊一聲四爪死命勾著湯源身上的衣服才沒有掉下來。


    到了東宮發現偏殿的一個門果然關著,門口伺候著兩個侍從。


    湯源走過去,侍從便行禮,湯源這次也沒敲門,直接大手一甩推開了門,抬眼便和一人正對上。


    男人穿著一身青色的武袍,眉眼銳利深刻表情冷峻,看過來的眼神十分嚴肅,看到他也沒有半點吃驚,隻手裏捧著茶碗,幽幽開口道:“哪兒學的規矩?進門之前要敲門,小時候不就教你了麽?”


    湯源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轉頭,和一對平靜柔和的雙眸對上,男人和劉續長得很像,五官有四五分的神似,尤其是眉心的那顆痣,湯源這次終於沒法淡定了,顫了個音喊了一聲:“媽。”肩膀上還頂著一個小老虎就直接這麽衝進了門撲進了王殷成的懷裏。碧遊被磅礴的氣澤所震,立刻跳了下來躲到角落裏。


    王殷成坐著,湯源就像一隻小獸一樣搬蹲在地上拱在王殷成懷裏蹭了蹭,滿臉激動眼睛都濕潤了:“老媽,老媽……”


    劉恆在旁邊無語的哼了一聲,小聲道:“明明小時候比較黏我。”


    劉續看看湯源轉頭看劉恆,誠懇道:“要我也撲你懷裏拱一拱麽。”


    父子倆眼神對上,帶著相似的沉穩內斂的光,劉恆果斷拒絕道:“不用。”小兒子從小就賣萌賣蠢,長大了偶爾撒個嬌也能接受,大兒子就免了。劉恆簡直無法直視劉續拱在自己懷裏撒嬌的模樣,光想一想都有一種未來半年股市必然大跌的不真實感。


    湯源撲完了王殷成,站起來走到劉恆麵前,彎腰抱了抱他,喊道:“老爸。”


    劉恆迴抱兒子,道:“不許哭,不是小孩子了。”


    湯源直起身,笑起來道:“沒哭,是看到你們太激動了。”從殿內托了一把小椅子坐到劉恆和王殷成之間,左右看看夫夫兩個,疑惑道:“你們怎麽也上天?”他們全家到底是怎麽樣的運氣啊……


    劉恆道:“我和橙子比你們上天早。”


    湯源一愣:“什麽?”


    劉恆:“你在國外遊學,豆沙(劉續)的項目出國考察,我和你媽沒事做……”


    湯源和劉續心裏同時默默道:“出去度蜜月。”


    劉恆:“出去度蜜月,在一個海灣出了事故,然後就上天了。”


    湯源:“然後呢?你們在天族還是妖魔族?怎麽找過來的?在天上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湯源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也不怪他這麽大驚小怪,他上天有太上老君親自接待,劉續就比較慘了,幸好遇上的是狐小五這麽抖m的老鴇才沒事。


    王殷成道:“沒事,別擔心。”


    劉續坐在湯源的對麵,眼睛朝對麵三個男人身上一一掃過,踢了湯源一腳道:“你的法術是擺設麽?難道現在沒發現,一家四口隻有我沒有法力。”


    湯源:“……”


    湯源左右看看,這才驚訝中迴過神來,他能感覺到劉恆和王殷成兩人身上的氣澤,劉恆身上的氣澤十分明顯,好像是綿延不斷磅礴的海浪,一下下推進,而王殷成身上的弱一些,但湯源卻感覺到另外一點奇怪的地方,他發現自己體內的妖魔血似乎對王殷成十分青睞,總是想忍不住過去挨著……這個是,難道也是妖魔血?


    湯源一下子反應過來什麽,不可思議的瞪眼抓頭看他哥,喃喃道:“不是吧……”


    所以傳說中的凱殷太子就是王殷成,而青帝就是劉恆……


    劉續點了點頭,迴答了湯源心中的不確定。


    湯源這會兒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他覺得今天一下子真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消化,天雷滾滾外加狗血滿盆。


    湯源消化了半分鍾,腦子裏有點卡殼,終於訥訥轉頭問了一句:“你們不是早上天了麽?怎麽猜來找我們?”


    王殷成和劉恆前後非常有默契的同時咳了一聲,王殷成道:“我們兩個處理了一點個人恩怨。”


    湯源轉頭看劉恆,眼睛一眯突然用法眼看到了劉恆臉上被法術掩蓋掉的傷痕,他了然的衝劉恆笑了笑。


    劉恆瞪他一眼,湯源不動聲色的收掉了法眼,劉續幽幽問道:“你剛剛在看什麽。”


    劉恆:“閉嘴!”


    湯源幾乎是同時開口道:“我看到了個人恩怨的成果。”


    劉恆:“……”


    劉續點頭,立刻表示他懂了。劉續腦子活轉得快,如果王殷成是凱殷太子劉恆是青帝,那可想而知這兩人迴憶起過去的恩怨肯定沒法平平靜靜做迴他們的老夫妻。按照劉續對王殷成的了解,肯定是要不拖泥帶水好好把前世的曆史遺留問題解決,而按照劉恆的性格,這個時候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必然是對老婆各種跪舔。


    湯源剛剛隻看了劉續的臉一眼,就說什麽個人恩怨的成果,腳趾頭一想就知道,他們老子這次肯定被揍得十分淒慘。劉續這會兒有些無語的望了望宮殿的吊頂,可惜他沒有法術啊,要不然真想好好看看他爹的那張臉到底有多慘。


    一家人在天上團聚,其樂融融,說說笑笑,湯源這個時候突然想起團子,看向劉續挑了個眉,劉續道:“在內殿睡呢,今天玩兒一天的沙子。”


    劉恆:“你們在說誰?”


    劉續果斷閉嘴沒接話,湯源默了下,慢慢道:“爸,這個不怪我,真的,這個也是曆史遺留問題。”


    王殷成道:“你爸隻問你是誰。”


    湯源一字一字道:“我、兒、子。”


    這次輪到劉恆和王殷成同時默了,因為感受到兩位上古大神磅礴的氣澤,不敢接近老實臥在旁邊聽牆角的碧遊立馬轉頭跑了,內殿裏靜悄悄的,安靜得湯源都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聲和耳膜邊上的心髒跳動聲。


    劉恆一手撐著下巴垂眼靜思,王殷成手臂擱在桌上手指頭敲了敲桌麵,緩緩開口吐息:“幸好是在天界,要是在人間界你讓我五十歲不到就做爺爺……”他估計會把湯圓捏扁了放油鍋裏炸成脆餅。


    劉恆突然道:“太極的?”


    湯源睜大眼睛看著他點了點頭。


    劉恆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暗搓搓想著,都說朋友妻不能欺,太極這位朋友還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直接欺了他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宿舍周日搬完今天終於整理完了,滿血複活!然後今天碼完一家四口溫馨的一章,完了給大家推個文,是兔子的新文


    重生之父子


    那什麽,作為生子文作者去寫父子好像十分掉節操,不過節操反正就是用來碎的,等碎沒了,大概也就徹底正常(變態)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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