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後,我跟著李昕到了她表妹家裏,見到了我已經四歲半的閨女,沈靖靜。起初我是打算帶著孩子去做dna鑒定的,等到見了這丫頭後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娃太隨我了,方臉,小眼睛,小鼻子,頭上頂著兩個旋兒,最重要的是一笑就露出兩個酒窩,左邊小右邊大。

    李昕的表妹上班去了,當我們推門進去的時候,靖靜一個人在沙發上看電視,李昕給我們介紹:“靖靜,這是爸爸。”

    靖靜靦腆的看了我一眼,說:“爸爸好。”

    說話的語氣跟說“老師好”一樣,讓我感覺她有好多爸爸。

    說完靖靜便對媽媽說:“媽媽,我把尿桶拎出去,你們聊吧。”

    李昕趕緊說:“我提就行了,你和爸爸玩兒吧。”

    我很想一把抱起眼前這個像我像的一塌糊塗的小妮子,放聲大哭,可是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嚇著孩子。

    也許,在這個四歲半的孩子的眼裏,麵前的這個爸爸就和眾多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一樣,隻是一個陌生人的代號;也許,這個孩子理智到了極點,因為自己的爸爸沒有盡撫養的義務,而心生憎恨;也許,是因為生下來便沒有見到自己的爸爸,日子久了,便對這個名詞漸漸模糊了。

    靖靜像待客人一樣和我說著話,聊了一會兒就慢慢放開了,靖靜說:“我媽老是給我買大鞋,穿得我的腳都大了。”

    我便說:“腳大有好處的,走路穩,不至於摔跤。”

    靖靜嘻嘻的笑著,往嘴裏添了一根兒薯條,本來坐著的身子滑到沙發上,成了半躺的姿勢。

    李昕最終沒有迴北京,因為她還一直單身,這更堅定了我和鄒小夢離婚的信念。

    我在燕子山底下的居民區裏租了一套六十平方的房子,暫時把李昕娘倆安排下來。

    我決定和鄒小夢談一談。那天晚上,我在臥室裏等到十一點半才把鄒小夢等迴來,讓我奇怪的是這次鄒小夢好像沒有喝很多酒,因為以前的時候她總是要在廁所裏吐上三四次,然後再吃上六七片牛黃消炎片才能恢複人模樣。

    一進門,鄒小夢看到我似乎是在等她,便朝著我哼哼了兩聲,算作打招唿。

    我對她說:“我們好好談談吧。”

    鄒小夢甩了甩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對我說:“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說:“你把我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鄒小夢到洗手間洗了洗臉,一邊在臉上摸著油油,一邊鼻孔朝著天花板對我說:

    “有什麽事兒你就直接說吧。”

    我說:“咱們畢竟是夫妻,求求你不要和一群男人玩到那麽晚好不好?”

    鄒小夢說:“怎麽了,你看不順眼?”

    我說:“確實有點看不順眼,你既然已經結婚了,就不應該在和以前那樣瘋玩,你這樣做,讓我心裏怎麽想?”

    鄒小夢說:“那你說說你怎麽想?”

    我說:“我總覺得我在你心裏沒有一點價值,而且我擔心你有一天會離開我。”

    鄒小夢哈哈笑道:“你說對了,我早就不願意和你這熊包在一塊兒過了。”

    我可憐巴巴的說:“你真就這麽狠心?真就這麽想和我離婚?”

    鄒小夢很得意的說:“不是我狠心,是因為你不懂得欣賞我。”

    我說:“要是你現在真的不想和我過了,我們明天就去辦理離婚手續;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還愛我,我會一直等你複婚;我實在不願意過這種同床異夢的日子了。”

    鄒小夢稍稍怔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常態,淡淡的說:“我們明天就去辦理離婚手續。”

    我眨巴了幾下眼睛,擠了幾滴眼淚,說:“我也沒有什麽財產給你,就學校分給我的這兩間宿舍,另外一間還是你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勻給你一間。我必須給自己留一間,要不然我就沒有地方住了。”

    鄒小夢輕蔑的說:“算了,明天我們順便去院產辦,把我的那一間過戶給你吧,這樣的破房子我也不願住。”

    這一夜我沒有睡好,心裏五味雜陳,有激動,因為我終於可以擺脫這死獄一般的日子了;有擔憂,因為我真怕鄒小夢一覺醒來改變主意;有良心不安,因為我沒有料到鄒小夢能這麽痛快的同意離婚,而且還很大方的把她那一間房子過戶給我。

    我不是一個宿命論者,所以竭盡所能親自改變自己的命運,到頭來卻發現是命運在改變我,就如同有一雙手在指揮著我做這做那。

    第二天,我們兩個很順利的簽了離婚協議,把那一間宿舍過了戶。一辦完手續,鄒小夢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對我說:“他們剛才打電話給我,我去ktv唱歌了。”

    我迴到宿舍打開所有的窗戶,又從門口商店買來消毒液徹底把屋子消了消毒。幾天後我把李昕娘倆接迴了宿舍,李昕已經決定留在濟南,這樣一來可以和我在一起,二來離家近一點,方便照顧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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