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這樣的問題上糾纏不清,這個月朗星稀的晚上,看到一個渾身是黑的人模樣的東西向我走來,我多少還是有點害怕,可是一想到鄒小夢那兇神惡煞般的模樣,突然覺得這怪物可愛起來。

    於是起身,衝來物叫喚:“誰?”忽一轉念,這樣問意味著對方就是人了,應該問:“你什麽東西?”正當我思忖再問一句的時候,對方竟然大喊一聲:“啊……”,飛也似的拔腿就跑。

    我一聽這聲音不像妖怪,倒像是二三十歲女人的聲音,可能把對方嚇著了,急忙衝著她喊:“不要害怕,我是人。”

    黑衣女子停下了腳步,我穿上褲頭,衝著她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問:“深更半夜的不在家睡覺,跑這裏幹嘛?”

    沒想到黑衣女子的一句話,倒讓我吃了一驚。

    “沈一龍?”

    這一句直問得我心驚肉跳,我又不是薩達姆,或者拉登,知名度極高。有的學生我都教了兩年多,他們還是不知道我姓什麽。

    我顫著聲音問:“你是人還是鬼?”

    “是我,李昕。”

    這句話並沒有讓我從極度的恐懼中冷靜下來,反倒把我推向了另一個恐懼的極致,不過在我心裏卻是一種極其美好的感受,如同在炎炎烈日的暴曬下一個猛子紮到冰冷的深水裏,刺激得令人格外清醒。此時此刻我的精力集中在如何對付眼前這個疑似冤魂的東西,早把鄒小夢拋到九霄雲外了。隻要我的頭腦中沒有鄒小夢的影子,我都會覺得無比的快樂。

    李昕,一聽到這兩個字我都會流半天淚,然而在這樣一個天高雲淡、星稀月朗的半夜,尤其是在這懸崖峭壁上,從這個我還沒有看清模樣的女人嘴裏蹦出來,我的確懷疑是冤魂作祟。所謂冤魂是不通人性氣的,往往不分情由的濫殺無辜,雖然和鄒小夢在一起生不如死,可我還有一線希望,就是總會有一天我們會徹底的分開,我也會得到解脫,就是一絲的念頭讓我得以苟活於世上。

    我渾身都哆嗦了,緊張得不敢吭一聲。

    黑衣女子摘下口罩,走近我,我此時的表情極像一個妖怪,《大話西遊》裏被唐僧嘮叨的那個即將上吊的妖怪。

    “一龍,你怎麽了,是我啊,我是李昕。”

    月光下,一張白皙俊俏的臉蛋兒就在我眼前,這張臉我再熟悉不過了,這幾年睡夢裏千萬次想過,摸過的臉,能讓我在瞬間崩潰,窒息。

    我恍如夢中,然而卻是一個極美的夢,所以也不想讓自己醒過來。

    李昕滿臉淚水,一把抱住我,捶打著,哭喊著:“一龍,真的是我啊。”我心裏思忖著:別這麽大力的打我,這樣會把好夢給捶醒的。

    過了大約一分鍾,我不再懷疑這是什麽夢了,就是現實,因為李昕捶到了我的傷口,這個傷口是一個星期前我和鄒小夢打仗時,她用四斤沉的扳手砸的,因為砸到骨頭上了,所以一直都很疼。

    李昕好像是故意的,捶捶砸到我的傷口上,我說:“李昕,你別捶了,我知道你是李昕了。”

    李昕依舊在我的懷裏哭,仿佛多年前我們吵架後和好的一幕一幕。

    我並沒有奢望能夠再碰到李昕,這一輩子隻要能夠擺脫鄒小夢就夠了。看多了言情劇,對導演刻意安排的戀人重逢總是抱以鄙夷的態度,在這樣的夜晚和李昕重逢在這個懸崖峭壁上,我不知道該鄙夷誰,不過確實應該感謝鄒小夢,如果不是我們兩個晚上吵架,我就不會一個人到這裏,也就談不上和李昕重逢了。

    在無數次的假設中,我想象著如果再碰到李昕,第一件做的事兒不是好好敘舊,而是先扒光了她的衣服,用我水淋淋的大舌頭把她從頭到腳添個遍。

    這天晚上我和李昕卻是躺在我剛剛睡過的那塊石頭上,一直說話到天亮,雖然李昕美麗的讓我心碎,而且也把她那一身黑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夜行衣脫了,露出粉紅色透明的內褲和乳罩,可是我還是沒有絲毫的性衝動,因為多年的心傷在這一刻決堤。我們相互擁著,一邊說,一邊哭。

    李昕告訴我,她和我分手後就去成都讀了三年研究生,畢業後在北京一家外資企業當翻譯,現在已經是營銷部歐美區的主管。

    我好幾次試探著想問李昕有沒有結婚,或者有沒有中意的對象,可總覺得說不出口。

    月亮已經偏西,微微的東南風已經有了涼意,李昕偎在我的懷裏,眼睛裏滿是淚水。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卻還是非常的默契,此時此刻,即便她一言不發,我都能猜出她在想什麽,馬上要說什麽。然而李昕告訴我下麵的這件事是我無論有在豐富的想象力,也是想不到的,也正是這件事印證了我的生育能力很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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