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雨、楊雪來到經理辦公室。衛書天與賓館有關人員已經前去處理衛小寶屍體善後事宜,蔣書劍等人還在五○一○室,辦公室內隻有兩個女服務員在陪伴沈柳,沈柳的情緒基本上已經穩定。一位服務員衝了一杯咖啡遞給沈柳,沈柳接過來卻沒有喝,她抬頭看見了東方雨、楊雪走了進來。

    東方雨看到了一雙紅腫、痛苦幾近絕望的眼睛,這是一個母親的內心表露,她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嗎?或者說這一切都是她偽裝出來的?他無法想象這一切,可是又不能不這樣想,因為她的舉動太可疑呢。他坐在沈柳的對麵一把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這個令人迷惑不解的女人。

    楊雪安慰著,輕聲問:“沈女士,請你仔細迴憶一下,自你計劃來度假時起,有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在這裏有沒有遇到過什麽可疑的事情?或者,你有沒有遇到你以前認識的人?”

    東方雨明白楊雪的問話,她沒有說“你們”,而是說“你”,這就是巧妙的地方,似乎在問他們夫妻兩人,實際上是問沈柳個人。

    沈柳臉色蒼白,聲音很弱,似乎沒有理解出楊雪問話的涵義,說:“我真的不該提議來這裏度假,真的不該。本來是一件開心事,可現在卻成了這樣,都是我惹出的禍。其實開始我們住在江月賓館,如果在那裏住下去,也許就不會出事了。是我提出要換地方的,是我……”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東方雨詫異的問:“你們開始是住在江月賓館?在那裏住了幾天?什麽時候到這裏來的?”

    沈柳嗚咽著說:“我們是前天來度假的,開始在江月賓館住宿,開始覺得還可以,沒有想到,吃晚飯的時候,我發現青菜裏麵居然有一條蚯蚓,覺得相當惡心,於是我就要求我丈夫退房,另找一家賓館,我們就在前天晚上到了這裏。沒有想到……”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東方雨似有所思的點點頭,問:“你們住進留香賓館後,每一天晚上,你與你的丈夫都分開單獨活動?”

    沈柳搖搖頭,說:“前一天晚上,我們帶著兒子在外麵玩。隻是這兩天晚上我們沒有在一起,他去打牌了,我就到一個歌舞吧去跳舞。早知道,我真的不該去……”

    楊雪不解的問:“那你的兒子呢?他和誰在一起?”

    沈柳痛苦的說:“小寶睡得早,因為他感覺不舒服,所以我讓他早一點睡了。”

    東方雨淡然的問:“我好象記得你說過這樣一句話,你說你家小寶是昨天坐船遊水庫受了涼,早上感覺不舒服,喂了一點藥丸,有所好轉,今天晚上早早的安排他睡下了。那昨天晚上呢?你們也留他一個趁在客房內?他一個小孩子睡得著嗎?你出去後不擔心他中途醒來?你就這樣安心留下他?”

    沈柳一愣,歎了一口氣,擦了擦淚痕,說:“我……我在他喝的飲料中放了一點點安眠藥,他……他就睡著了……”她低下頭,似乎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自己的兒子。

    東方雨看了看楊雪,楊雪柔聲的問:“這安眠藥是你臨時買來的,還是你隨身帶有?”

    沈柳說:“我有失眠的毛病,所以隨身帶著。”

    東方雨又問:“你的丈夫說在這裏遇到了熟人,是某學院教書的馮弘夫婦,你認識他們嗎?”

    沈柳點點頭,說:“那個馮以前常與我丈夫玩牌,但他女朋友我們沒見過,是第一次見麵。”

    東方雨問:“這個馮弘為人如何?”

    沈柳有些遲疑,喃喃的說:“這個人我不太喜歡,不好說,覺得有些陰陽怪氣的。”

    東方雨點點頭,問:“除了馮弘之外,你還認識其他人嗎?”

    沈柳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東方雨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尤子的女人?”

    沈柳茫然的望著東方雨,搖搖頭,說:“從沒有聽說過。”

    楊雪接著問:“這兩天,你在歌舞吧裏是否遇見過什麽熟人或者新認識了什麽人嗎?”

    沈柳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楊雪,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我和不少人跳過舞,最多隻是說幾句話,談不上認識,也沒有遇見什麽熟識的人。”

    楊雪問:“除了歌舞吧,晚上你還去了其他什麽地方嗎?”

    沈柳搖頭說:“沒有。這地方我不太熟悉,一個人在外麵走,不太安全。所以我隻在舞吧裏,那裏人比較多。”

    楊雪問:“你跳完舞後是直接迴來的嗎?”沈柳點點頭。

    東方雨試探性的問:“你是在那家‘開心ok吧’嗎?”

    沈柳搖頭說:“不是。是那家維也納歌舞吧。”

    東方雨故作驚訝的說:“維也納歌舞吧?今天晚上我們也在那裏跳舞,七點半的時候去的,怎麽沒有看到你?”

    沈柳臉色變得蒼白,全身不覺一抖,一雙眼睛流露出驚訝、懷疑的神情,她低下頭,極力控製著自己,一字一句冷冷的說:“那裏人多燈暗,你怎麽會看到所有的人呢?何況你又不認識我,即使看見了也如同陌生人一樣。”

    東方雨點點頭,沒有說話。忽然,他站起身,扭頭向辦公室的門快步衝去,他的動作之快令所有的人驚訝不已而又莫名其妙!

    正當眾人迷惑不解之時,他已經猛的拉開了門。門是虛掩著的。門開了,眾人馬上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男子,很顯然,這個男子在門外偷聽裏麵的談話,他正聚精會神的側耳聽著,門突然被打開,那男子還保持著側耳偷聽的姿態,大約兩秒鍾才反應過來,不由大吃一驚,知道不妙,轉身就跑。

    那男子的反應太遲了,東方雨已經撲了上來,悄然無聲的抓住了男子的肩頭。男子發現肩頭被抓,猛的一掙紮,竟然掙脫了東方雨的手,身體的潛能似乎一下子爆發出來了,撒腿便跑。可他的對手東方雨是經過特別訓練的刑警,尤其擅長擒拿術。東方雨鐵鉗一般又抓住了他,並威喝一聲:“站住,否則我就開槍了!”

    那男子一驚,猶豫了一下。就在他那猶豫的瞬間,東方雨已經撲了上前,一把扭住男子的手,手肘壓住他的上身,男子仆倒在地,口中叫罵著,雖奮力掙紮,但無濟於事。

    東方雨看著這個男子,馬上判斷出他的身份,正是那個形跡可疑的男子。東方雨又趁機察看了男子的手指。

    男子被東方雨押進了辦公室。室內的人奇怪的看著這一幕,沈柳臉色頓變,不由低唿一聲,立即低下頭。

    楊雪注意到沈柳的異常,心起疑雲,難道這個男子與她有什麽瓜葛?莫非就是……

    東方雨將男子推在一張椅子上,壓著他坐下來,男子怒氣衝衝的叫著:“你想幹什麽?”

    東方雨沒有理他,看著沈柳,輕聲問:“沈女士,你認識這個人嗎?我想你一定會說:我不認識他,從來沒有見過。”

    男子想站起來,被東方雨強有力的壓了下去,沈柳沒有說話,男子大聲說:“你到底想幹什麽?告訴你,我是律師。你應該明白這一點,我要去控告你,你侵犯了我的人身權利,你要因此承擔後果!”

    東方雨冷笑著,說:“我想,你也不會對我說實話的,你認識她嗎?這位沈柳女士。”

    男子狠狠的瞪著東方雨,忽然住口。

    東方雨歎息一聲,說:“其實你們早已認識,而且關係非同一般,你是她的情人!”

    男子驚慌的低下頭,連連搖頭否認:“不是,我根本不認識她,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你究竟想幹什麽?”

    東方雨冷笑一聲,說:“一個男人,應該敢做敢當,你這樣說就不怕傷害了她的心嗎?你以為你能瞞過衛書天一時,就能瞞過他一世嗎?遲早有東窗事發這一天,他會知道的。你又何必這樣偷偷摸摸、提心吊膽呢?”

    男子顯然不理會這一激將法,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辯白說:“我剛才路過門口,聽到裏麵有女人的哭聲,還有人在逼問著什麽,我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以為是有人對女人不懷好意,就忍不住停了下來聽一聽,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汙蔑我。”

    東方雨苦笑著,搖搖頭,說:“既然你不想承認,那我就替你來解釋一下。”

    男子裝作誤會樣說:“沒有必要,沒有必要。”

    東方雨淡然說:“沒有關係的,朱縉先生。”

    男子與沈柳聞聽,都吃了一驚,他們沒有料到麵前這個警察竟然了解得如此詳細,那男子驚唿著問:“你怎麽知道我的……”

    東方雨鬆了手,放開朱縉,歎息一聲,說:“要不要我將這一切說出來?也許有的地方我說的不準確,請你更正。你和這位沈女士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其間的情形不言而喻,你們也許認為這樣不是長久之策,為了能夠長相廝守,你們一直在尋找解脫的辦法。於是你們開始策劃一起陰謀,首先由她提議這次度假行動,為陰謀創造條件。你就跟隨而來,因為衛書天不認識你,所以你大膽的住進同一賓館內。你一直在尋找下手的機會。不過其中有一點我不明白:我不知你用了何種手段說服了沈柳,竟然想要除掉衛小寶這個四歲的孩子!”

    沈柳驚恐的看著朱縉。朱縉的臉脹得通紅,全身發抖,揮著雙手,叫著:“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你這是造謠!誣蔑!陷害!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們……我殺害了……小寶。”激動不已的他竟然不經意的說出“我們”兩個字來,說出口後立即覺得不妥便又急急改正。

    東方雨冷笑著說:“你要證據嗎?刑偵隊在現場發現了兇手的指紋,在牆壁上,在冰箱櫃門上都有,你敢與之對證嗎?”

    朱縉冷笑一聲,伸出雙手掌,說:“這有什麽不敢?你們隻管來查證吧。”

    沈柳哭泣著,忽然站起來,衝到朱縉麵前,抓這他的衣服,絕望的說:“你告訴他們,我們沒有殺人,沒有!我怎麽會這樣對待我的小寶,我可憐的小寶……”

    朱縉痛苦的抱住沈柳,輕聲安慰著,說:“你放心,沒事的。我們之間的事情,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知道的。他們不會相信我們的話,但他們沒有證據,法律是講究證據的,不是憑空捏造想當然。殺害小寶的兇手也一定會被查出來的!”

    東方雨望著他二人,淡然說:“不要以為你們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你們兩人這兩天的行動我們全知道,你們在維也納歌舞吧真的是在跳舞?隻有鬼才會相信。今晚八點以後,你們離開歌舞吧去了哪裏?”東方雨直直的望著朱縉。

    朱縉狠狠的瞪著東方雨,說:“我的事情與你有什麽關係?你憑什麽問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東方雨苦笑著,說:“你說不說,確實與我沒有關係。不過你的秘密,隻是一個時間問題。你可以暫時隱瞞這一切情況,但真相遲早有大白的一天。你們兩人的關係已經暴露,衛書天很快就會知道這一切了。你們兩人都有犯罪嫌疑。如果有必要,我將建議刑偵大隊的蔣隊長辦理一張搜查證,仔細搜查你的客房和你的住宅。”

    朱縉臉部的饑肉抖動著。沈柳滿麵淚痕,緊抱住朱縉,傷心欲絕,說:“你說吧,把一切都告訴他們,我們沒有,沒有……”朱縉咬著嘴唇,眼淚流了下來。

    朱縉痛苦的點了點頭,柔聲說:“沒事的,我說,我把一切都說出來。”他看著東方雨,麵無表情,沉重的說:“我們是在兩年前認識的,那時我剛巧離了婚,一個人生活。我們是在一家舞吧裏認識的,我給她說了我的情況,她也給我說了她的情況,我同情她,她的遭遇是那麽淒慘,我勸她離開那個男人。她沒有聽我的。在以後的接觸中,我們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兩人之間有了一種神聖的感情,我可以說,我們兩人才是真正的一對,才有真正的感情。在以後的日子裏,每當我知道那個畜生折磨她、虐待她,甚至當著她的麵與兩個女人同時幹那種事,我就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沈柳在一旁低聲的抽泣著。

    東方雨歎了一口氣,說:“你是一位律師,應當懂得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權利,可為什麽要出此下策?”

    朱縉望著東方雨,冷笑一聲,說:“法律?哼。法律隻對沒有錢沒有權勢的人來說的。法律對於衛書天這樣的有錢人又能怎麽樣呢?我們非常了解他,即使他們離了婚,他也不會放過她的。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隻有讓他永遠消失才會安心。我們利用他特別喜歡衛小寶這一點,讓她提出帶兒子出去玩,我跟隨其後,伺機下手。旅遊度假區人多繁雜,來去無定,成功後易於脫身,而她隻要有不在場證明,就可以避免被懷疑。可惜他很狡猾,我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一樁謀殺陰謀就這樣暴露出來,在場的人聽了,都大為驚訝。

    東方雨微微點點頭,說:“晚上你們在歌舞吧裏就是在商量對策?”

    朱縉恨恨的點頭說:“是的。”

    東方雨問:“那八點以後,你們離開歌舞吧後去了什麽地方?”

    朱縉說:“因為尋不到下手機會,我心中很煩,以至各種雜念越來越多,她也越來越害怕,想放棄算了。我們出來後,在湖邊散步,後來走到湖邊的江月亭裏,坐著聊天。當時亭內還坐著另一對男女,大約在八點半多一點的時候,那個女子突然肚子疼痛難忍,非常厲害,看樣子是急病。我們就幫著那個男子將病人送到了風景區醫院,醫生說是急性闌尾炎,應立即動手術。隨後,我們就出來了,直接迴了賓館。進賓館前我們倆分開走,她先進了賓館,我在賓館對麵的一個夜宵店喝啤酒。看著警車開來,警察進了賓館,我想一定是裏麵發生了事情,但沒有料到會是小寶被人害了……,聽服務員小姐說了這事,我想她一定很傷心、痛苦,小寶是她的唯一珍愛。所以我想來看一看她,安慰她……”

    東方雨點點頭,說:“在這賓館中,有認識你的人嗎?你是否與其他人說過此事?”朱縉搖了搖頭,說:“沒有,除了沈柳,沒有人認識我。”

    東方雨又問:“你與沈柳約會時,有沒有被其他人看見?”

    朱縉想了想說:“應該沒有熟人,我們約會是很小心的。”

    東方雨微笑著,他沒有去搶白朱縉,如果說“很小心”的話,那麽他們約會的事情怎麽會被人知道呢?

    東方雨想了一會兒,問沈柳:“你所認識的那個叫馮弘的,他是否見過你們在一起?”楊雪奇怪的看著東方雨,他難道在懷疑馮弘?他為什麽有這種想法?

    沈柳迴憶著,最後搖搖頭,說:“沒有,我們隻在一起吃過一次飯,他和我丈夫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昨晚他們在一起玩牌。”

    東方雨點點頭,皺起了眉頭。

    楊雪低聲說:“這個馮弘今晚一直和他妻子在看節目嗎?他沒有作案時間,似乎也沒有作案動機。”

    東方雨淡然說:“也許這正是他狡猾的地方,他是衛書天在這個賓館裏唯一認識的人,兩人以前關係不錯,衛書天也許與他說了自己現在的情況,非常有錢,何況兩人還在一起玩牌,誰能說他不會因財起心呢?錢,就是他的作案動機。”

    楊雪搖搖頭,問:“那作案時間又如何解釋呢?”

    東方雨說:“在娛樂大廳內,他對他的妻子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他有一個朋友在這個賓館工作。我們可以設想,他利用這一點搞到了房間門卡。他的那個同夥熟悉情況,又便於脫身,所以利用明星出場之機,由他的同夥下手。而他與他的妻子則在外麵出現,讓人認為他沒有作案時間。”

    楊雪點點頭,看來這個假設有一定道理,但下手的同夥並沒有拿走什麽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打電話勒索衛書天,隻是寫了一個“錢”字的紙片,有些解釋不通。

    東方雨思索著,冷不防說:“還有一個人值得懷疑。”楊雪問是誰。東方雨輕輕的說:“衛書天。”

    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訝萬分的看著東方雨,尤其是沈柳,她目瞪口呆,她不敢想象這會是真的,因為她知道,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可以令衛書天動真情的人,那就是他的親生兒子衛小寶,不可能,他絕不是這種人。沈柳反駁著。

    東方雨一愣,沈柳的言語推翻了前麵的一種假設,衛小寶是衛書天的骨肉,而且是唯一一個可以令衛書天動真情的人。

    東方雨淡然說:“這種假設似乎令人難以接受,但不是沒有可能。他自己承認有情婦,沒有私生子,但誰能確定他說的話就是真話?如果他真的有朱先生所說的那樣下流,那當我問他是否有情婦時,他為什麽要裝作怕被沈柳聽見的假樣子?他對自己的兒子是怎樣一種情感,誰能說得清呢?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但親生父母打死、殺死子女的例子又有多少?這種父母並不是恨自己的孩子,相反,他們是相當愛著自己孩子,這是一種畸形的愛。衛書天也許早已經知道了你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但他裝作不知道;他也許與情婦早有約定,財產不能分給沈柳,也不能分給衛小寶,而是給情婦或私生子;他也許認為妻子不貞,氣憤至極,認為絕不能讓你們得逞,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下手。這次度假,你們有所預謀。也許他也有所預謀,他殺死自己的兒子,用來嫁禍於你們,以此除掉心頭之恨。無論怎樣,這招比直接殺害沈柳更絕更毒辣。”

    楊雪仍然不相信,搖頭說:“這太可怕了。不可能,不可能。他沒有作案時間,賓館工作人員也沒有看見他迴來又出去過?”

    東方雨說:“事情總有例外,熟視無睹,常見不疑。人都有這種心理上的錯覺。他們看到的隻是外來人、客人,或者說是可疑的人。對住在賓館裏麵的人就不會太在意。何況,服務員也未必沒有離崗的可能,服務台的那位年輕的小姐,我就看見她站在娛樂廳口看過三四次,每次四五分鍾。再者,衛書天又不是呆子,他也許有我們想不到的途徑出入呢?”

    東方雨的話令眾人疑惑,但沒有人再說什麽,誰也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

    一陣沉默後,東方雨忽然問朱縉:“你既然想謀害衛書天,那麽這段時間你一定在跟蹤他。他有沒有發現過你的行蹤?難道你就沒有過一次下手的機會?”

    朱縉想了一會兒,說:“他是否發現了我的行跡,我不太清楚。我一直跟蹤他,也許有過幾次下手機會,可我畢竟沒有幹過殺人這種事情,逼近他時,卻猛然有些擔心、猶豫、害怕、遲疑,下不了手,每每錯過了機會,自己又後悔。昨天晚飯後不久,我見他一個人在江月湖邊散步,走進了一片樹林,當時沒有其他人,本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

    東方雨看著他,沒有問話,心中卻很疑惑。眾人也沒有問什麽,都等待著他說下去。隻有沈柳眼睛中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朱縉接著說:“當時他一個人在湖邊林中的一條小石凳上坐著,看著湖麵遠方隱約可見的幾隻小遊艇。樹林的中間,隻有一條林間小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躲在一棵大樹後,看了看四周,沒有他人。我就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盒子,裏麵是早已準備好的一隻注射器,我拿著注射器,裏麵有高濃度海洛因。我想將毒品注射到他的身體中,造成吸毒而死的假象。我下定了決心,慢慢向他走去。大約還有十米遠,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聽著、說著什麽,隨後他看了看手表,便起身離開石凳,並沿著小道離開了,行不多遠,他忽然迴頭張望了我這方向。當時我很奇怪,心想是不是他發現了我,又故意裝成這樣?”

    朱縉似乎迴到當時的氛圍中,眼睛中流露著不解、疑惑,繼續說:“我就遠遠的跟在他後麵,他快速出了樹林來到一個叉路口,那裏有幾個攤位,賣各種小玩意、香煙,他走向了一個張著傘的小攤邊,我以為他要買東西,可他沒買,而是和旁邊的一個男子說著什麽,我認出了那個男子,他叫馮弘,哦,是沈柳告訴我認識的,她擔心我們的事情被他無意發現,所以叫我留意小心他。我當時很奇怪他為什麽來這兒。隨後他們一起走著,我跟在後麵。走了一段路,他們兩人走進了路邊的一家商店,那家商店賣各種小百貨。兩人走了進去,也沒有買東西。我很奇怪,馬上明白他們與那個老板也是熟人,為了保險起見,我沒有進去,就在不遠處樹林中守望著。大約過了半個鍾頭,他們還沒有出來,我很著急。我想他們一定是在這裏賭博,因為我聽沈柳說過他們在一起玩牌,估計賭額挺大。我很失望,如果真是賭博,那就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出來,也許要等到深夜。正當我失望準備離去之時,他們竟然出來了,那店老板送他們到門口。”

    東方雨眨著眼睛,問:“你看到他們手上或身上帶有什麽東西嗎?”朱縉搖了搖頭。

    東方雨又問:“你看清了那家店老板嗎?是個女的?”

    朱縉搖搖頭,說:“老板是個男的,大約三十歲,個子較高,偏瘦,他的腳有一點跛,好象很痛的樣子。”

    東方雨一愣,奇怪的問:“你能確定那個老板的腳有一點跛?左腳還是右腳?”

    朱縉肯定的點點頭,又迴想了一會兒,說:“好像是左腳吧。”

    東方雨思索著說:“如此說來,他們並不是在小商店裏玩牌?”

    沈柳在一旁插話說:“他(指衛書天)三年前是婦幼醫院的醫生,他去那兒,也許是給那人治病。”

    東方雨問:“他是骨科醫生?”

    沈柳搖搖頭,說:“不是。他是小兒科醫生,不過對外傷、骨科什麽的也很在行,這個馮弘是知道的。”

    朱縉說:“隨後我跟著他們,又走了不遠,見他們進了一個叫八仙山莊的茶樓,便不再出來。我隻得與沈柳聯係在舞吧見麵。”

    東方雨低下頭,左手捏著光滑的下巴,思索著,好一陣沒有人說話,他忽然把頭扭向著門,隨後門被推開了,蔣書劍、諸飛學等人走了進來。

    朱縉開始很奇怪東方雨的反應,當看到有人進來才明白其中原由,心中暗自驚歎東方雨的聽力竟如此敏銳,怪不得自己在門口偷聽時被他發現!

    蔣書劍等人看上去很興奮,看樣子是找到了線索。蔣書劍掃視了房間裏的每一個人,在朱縉臉上停留了三秒鍾,似乎沒有判斷出他的身份,最後目光落在東方雨臉上,他走過來,輕聲說:“我們已經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東方雨一愣,他不明白蔣書劍說的犯罪嫌疑人是指殺害衛小寶還是殺害陳懷逸的兇手,或者說是殺害兩個人的兇手,他沒有問話,因為他知道蔣書劍會繼續往下說。可楊雪忍不住問:“是殺害誰的兇手?”沈柳也急急的看著蔣書劍,心裏揪得緊緊的。

    蔣書劍一愣,馬上明白了自己的失誤,連忙說:“是涉嫌殺害陳懷逸的嫌疑人。”說著,他遞給東方雨一份資料,是兩張紙。

    東方雨認真的看著這兩張紙,紙張不錯,看紙張質地是一種很昂貴的記事本紙,上麵略帶有一絲清香,東方雨嗅了一下,判斷出這是一種法國香水,看樣子能用這種紙張的人不是一般的人,至少他懂得這種高雅的享受。紙上是一大段情話,其中有一些性描寫,如果單從文筆的角度來看,的確有幾分文采,看來作者文學根底還算不賴,文章內容是肉麻的男歡女愛,看文章前後,沒有開始與結束,原來這隻是整個文章的中間兩頁。

    蔣書劍說:“這就是你提醒我留意的那張紙,實際上是兩張。你已經發覺了這紙上有一絲香氣,也看出了這種紙張不同於一般的紙,它適合於男女之間寫情書、少女寫日記。它雖然無頭無尾,其中也沒有明顯稱謂,最多隻是稱‘你’、‘我’,但從那淫穢下流的字裏行間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個男子的手筆,你看這字跡工整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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