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幾位老人,畢竟經事兒不少,他們哪怕聽到大英子官階後有些竊喜,也不會表現在臉上的。


    而沈笑接下來的話,更是把這一絲竊喜也打飛了,“表姑說,平常安葬即可,碑文不要寫官稱。


    大姑之事,不宜張揚,她隻想離爺奶近些。”


    沈八爺不解的問道:“為何?咱們家大英子不是立功了麽?


    這十多年來,你們家沒有收到撫恤不說,好不容易迴家了,難不成還不能有個身後名?”


    “是啊七兩,族譜裏記個三兩句那是慣例。


    但這碑文上,難道隻寫個沈氏女英之墓嗎?”沈四爺追問,追授四品散階,說明大英子生前官職應當已是五品朝上。


    沈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們實情,她道:“我大姑隻想迴來安靜的陪著爺奶。”


    她倒是沒有想起來,問一問大姑撫恤的事。


    聽舅公說過,凡軍中夜不收,餉銀從來不低,身後給家人的優撫也十分優厚。


    這個理由,顯然是不能安撫眾人。


    但是沈大伯不爭什麽名,他起身拱手道:“還請長輩們體諒,就按開始說的,我們家自己給大英子立碑。”


    沈村長不同意,“好歹,大英子是咱這一支的,給她立碑是咱這一房的事。”


    還是沈鬆反應快,他緊接著道:“我們還是按英子姑的遺願辦。


    立碑,是整個沈家的事。”


    福太爺拍板道:“先給大英子布置靈堂。


    安安穩穩的把她後事辦了。”


    沈四爺,八九十爺幾個,他們覺得難受,明明說有功,也追封了,咋就不能大張其鼓的辦?


    這不是錦衣夜行了嗎?


    在他們哥兒四個的不解中,沈笑扶著沈大伯,拉著小昌林迴了家。


    就這麽一會兒,文氏已經和林九爺騎馬進家了。


    抱著大英子的骨灰壇,文氏哭成了個淚人兒。


    次日一早,管氏就帶著兒媳準備好了三牲祭品。


    由沈大伯和沈遠三兄弟,一起送到了祠堂。


    把個沈英的事,錄入族譜之後,沈家的靈堂也搭好了。


    沈大伯不舍的,把妹妹的骨灰放進棺木。


    “封棺吧。”沈笑聽到他啞著嗓子輕語。


    那一根根封棺釘楔進去,和大家一起哭的沈笑,總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


    這位活在親人們話語中的大姑,帶著一生的迷,來了又走。


    接下來的幾天,沈笑跟著哥哥姐姐們,一起給沈英披麻戴孝。


    文氏幾度哭暈過去,到後來,眼睛腫得都快睜不開了。


    沈笑坐在大姐沈悅身旁,在靈堂鑽瓦盆底,這盆是起靈之後,要摔得老盆。


    需要孝子們給瓦盆底來鑽孔,當然,出嫁的沈悅,不能鑽孔。


    沈大伯安排了大兒子打幡,二兒子摔盆,三兒子捧靈位。


    至於餡食罐,裝好後是周氏這個大兒媳抱著的。


    村裏人不明白大英子怎麽活了又死了,作為未嫁女,村鄰們也不會來祭拜。


    但是到了下葬這一天,大家也是會來幫忙的。


    一見沈笑兄妹們的做法,完全就是給父母送終的程序。


    再看沈大伯和管氏,兩人也是把所有事交給族裏的掌事,在一旁守著。


    然後村民們又見到,有好幾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騎馬來靈堂上香祭拜。


    縣尊一家也來了,當然,做為一縣父母,林修堯是請了假,便裝前來的。


    他的妻子沒有來,沈笑聽文氏講過,那位新婦是有了兩個多月身孕,不宜出門。


    這也是林家大爺大太太他們沒有在運河化凍後,返迴老家的原因。


    還有沈家的親戚們,如管大舅管二舅,周家人,許家人,譚秀才一家,全都來了。


    奇的是,就連和沈笑做生意的朱掌櫃,以及縣城朱老板兒子,也來上香。


    院裏院外的桌席,一下子坐了好些人。


    年輕人們輪番往席上上菜和饃,許是來的人都太有氣勢了,村民們吃的有些拘緊。


    當然,飯菜他們是舍不得浪費的,隻是昨天在家裏的閑話,大家沒有人再議論而已。


    村裏人隻知道沈家給沈英的葬禮過於隆重,不僅買了上好的棺木,還有齊全的紙紮。


    又請來了道士與和尚,在靈前做水陸道場。


    一眾沈家小輩們,全都戴孝。


    趙族長看不明白了,問陳族長:“陳老哥,沈家這是作甚?


    你看看這些人可都送了喪儀了。”


    旁邊聽到的盧族長,幹脆撇撇嘴換位置。


    真是閑吃蘿卜淡操心,人伯文大哥,願意給自家妹妹排場,人也有能力做這排場。


    而且,人家也沒讓你出喪儀,還請了你吃一頓上席,不知足呀。


    陳族長稍微側身,低語道:“你操那麽多心做甚?我聽說,你大兒子迴來了,你家的小子們,可是想換他當族長的呀。”


    趙族長一頓,臉拉的更加長了。


    沈家一眾人等,早就被族老們警告過,不許議論此事。


    但是所有主事的男丁們,都是知道族裏開了祠堂,上稟祖宗之時,他們都知道這位活在傳說中的大英子,是朝庭親封的大官。


    卻不想吃完了飯,除了縣尊來祭拜,還有不認識的人騎馬來。


    這些人,有的穿便服,有的穿著官服就來了。


    大夥兒私下裏悄悄說:“這看著,都是些兵將呀。”


    常年在通州碼頭做工的村民,也是有見識的,文武官服那肯定大多數人能分的清。


    這最後一隊來沈英靈堂祭拜的人,有的已卸甲歸田,有的則是調任京營。


    他們,都曾經與沈英並肩作戰過,是真正的死生之交。


    沈笑兄妹在封好的棺槨邊,給眾人迴禮。


    她抬頭之際,竟然看到了很久以前,跟著閱書樓程郡主來過沈家村的護衛。


    那人也發現了沈笑在看他,他隻微微頜首後,便退入人群。


    時辰一到,由道士作法,和尚念經,沈遠掃棺辭靈。


    沈大伯和沈村長親自抬棺,本來安排了族裏人一起抬的。


    沈笑卻看到,最後來的祭拜的這群人,搶過了族中壯年,他們跟沈大伯一起抬棺。


    突如其來的事件,十分考驗主持喪禮的掌事。


    沈四爺迅速調整,鎮定高喊一聲:起靈。


    然後,沈笑由管表哥攙扶著,開始跟嫂子和姐姐一起,放聲痛哭。


    沈遠兄弟挑幡摔盆,一路將沈英送到姑子墳。


    棺槨入坑後,隨著主事人的喊聲,一切就緒後,沈遠手捧第一捧土灑到棺木上。


    沈笑跟著伯娘和姐姐一起,一捧又一捧填土。


    墳包埋好時,紮的高頭大馬,房屋仙鶴,一個個也被填到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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