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漸響,黃蓉挽著垂下的青絲道:“聽著聲音,跑在前麵的有三個人,後麵似乎有十多人在追趕他們。”

    郭靖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馬匹多少一聽便知,他道:“後麵追的一共有十六人,咦,怎麽會?”黃蓉忙問:“什麽?”

    郭靖道:“前麵三個人騎的是蒙古馬,後麵追來的卻又不是。怎麽大漠中的蒙古馬跑到了寶應來了?”

    “咦,靖哥哥,你看天上飛的是什麽鳥?”

    郭靖聞言朝天看去,驚喜道:“那是我的雕兒!”

    郭靖將食指和拇指口氣放入嘴中,吹了聲口哨,在寂靜的夜裏無比嘹亮。天空中的兩隻雕兒聽到口哨聲立刻從天上俯衝下來,鷹勾鐵爪,白色羽翼拍打間唿唿生風,半空中白影疾馳如電,轉眼兩隻雕兒便立在了郭靖的肩頭,歡聲啼叫不止。

    郭靖先是驚喜萬分,後來眼神慢慢嚴肅起來,他道:“雕兒本來是華箏在蒙古養的,怎麽會來中原?還有剛才聽到有三個騎蒙古馬的人被追殺,難道是華箏他們來了中原遇到不測了?”

    郭靖心中擔憂,雕兒也飛起身,撲打著翅膀,口中啼鳴不止,似乎要帶郭靖離開。郭靖從小和這兩隻雕在一起玩耍生活,瞬間明白它們的想法,問:“是讓我跟著你們一起走?”

    兩隻雕兒立刻啼鳴,往前麵飛去,郭靖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黃蓉擔心郭靖,更擔心那個華箏來了中原,亦是一道跟著跑了出去。

    在郭靖黃蓉兩人跑出去後,梅超風也和楊康一道走了,順帶著捎上了程家大小姐程瑤迦。程瑤迦和梅超風騎乘在白龍馬上,因為是係統贈送的馬,坐在上麵一點也不覺得顛簸,程瑤迦迴過頭對梅超風驚訝道:“姐姐,你的馬兒好神奇,我坐在上麵竟然感覺不到顛簸。”

    “是嗎?這馬不是凡品,所以你才會不覺得顛簸。”梅超風敷衍道,繼而揉揉額心,她的心神有些不寧,好些有什麽大事將要發生一般。

    剛才在別莊內,她就有這種感覺,但是具體的她就說不出來了。隻感覺腦袋裏麵很多東西浮浮沉沉,漲得厲害。

    楊康一直在關注著梅超風,此刻見她臉色蒼白,不由急道:“師父,你怎麽了?”

    “無礙。”抓緊手中的韁繩,梅超風避免不讓自己歪倒在馬上,她眼冒金星,腦袋裏麵還不斷傳來係統提示進入虛弱狀態。

    她又沒有被人攻擊也沒中毒怎麽會進入虛弱狀態?

    梅超風隻感覺眼前景物旋轉的越來越快,到最後一個不察竟然從馬上跌下來,楊康見狀立刻飛身過來,從斜側裏攬過梅超風的細腰,將她抱在懷裏,焦急的喊道:“師父!”

    “噗通——”一聲,卻是原本坐在梅超風前麵的程瑤迦,因為無人掌控馬匹從馬上掉了下來,她也不是沒有騎過馬,但是當梅超風從馬上掉下去時,她心中擔憂就伸出手去扶,哪料一邊的楊康比她的動作更快,她重心不穩便跌倒了。

    從地上爬起來,見梅超風已經昏迷過去,楊康也似乎陷入焦急,她走進了細語道:“公子,也許梅姐姐是生病了,先迴程府,我們找大夫來給梅姐姐看病。”

    三人兩馬到達程府大門口的時候,程府的下人立刻高興的奔走相告。

    “小姐迴來了!”

    “小姐被楊公子救迴來了!”

    “快去通知老爺,說小姐迴來了!”

    程滿天接到消息,立刻從大宅深處衝了出來,抱住自己的女兒,上看下看左瞧右瞅確定程瑤迦沒有收到絲毫傷害後,才道:“瑤迦,你終於迴來了!”

    孩子她娘走的時候就留下這麽一個女兒,如果瑤迦有事,他百年後還有什麽顏麵去見孩子她娘,還好上蒼保佑瑤迦沒事。

    想到剛才仆人說是楊康救了瑤迦,程滿天的目光轉向一邊,剛想和楊康道謝,卻看見他親密抱著自己的師父往程府內衝去,而自己的女兒也跟著楊康一道匆忙離開,留下他一個在程府門外隻影獨立。

    這是什麽狀況?

    不過做父親的還是跟著女兒走好一些。

    三人一前一後來到程府的後院,程瑤迦差人請來了大夫,在三人關切的目光中,長了一下巴白胡子的大夫先是摸了梅超風的脈,奇道:“咦,我怎麽感覺不到她的脈象?”

    “什麽?”楊康立刻被嚇到了,不過在看到梅超風還有起伏的胸口放下心來。

    “奇怪奇怪,這可以說是我生平見過的最奇怪的脈象,竟然是死脈。恩?”老大夫搖頭晃,睜開眼驚疑道:“竟然有脈象了,不過脈象虛浮,時而起伏搏動時而弱不可尋。”

    仔細看了梅超風的症狀,老大夫起身,在桌上的藥箱裏拿出紙和筆,一邊寫一邊說道:“這位姑娘是患上了風寒,我這裏開服藥,開水煎服兩個時辰,一日三次,三天就可以好。”

    “謝謝大夫。”

    楊康放下心

    來,接過藥方,給老大夫付了診金便急忙吩咐人拿藥煎藥。如此忙和了大半夜才將藥熬好,楊康將墨色的藥汁從藥罐裏倒入瓷碗內,然後端進梅超風的房間。

    隻見昔日張揚飛舞的紅衣此時貼服著身體的曲線,襯出梅超風身段窈窕婀娜,然披散而下的青絲從錦繡的朱紫大床邊緣垂下,如玉的容顏蒼白而沒有血色,眉頭緊蹙,似乎陷入了無盡的夢靨之中。

    這一番病態柔弱之姿,是往日梅超風決計不會顯露在人前的狀態,這份美似暗夜妖魔無比妖嬈,漸漸吞噬人心,蠱惑心神,

    楊康伸出手指撫平梅超風緊蹙起的眉,像是怕驚醒梅超風一般,動作輕柔而舒緩,眼神中柔情萬千。這是自己第一次在師父麵前,流露出那一直被深深隱藏的小心思,嗬嗬,暗夜裏楊康無聲的笑了起來,或許也隻有在師父昏睡的時候,他才敢做出這等無禮的舉動吧。

    楊康搖搖頭,心底劃過一絲不甘,繼而端過一邊桌上的瓷碗,用湯匙舀出一勺墨色的藥汁,撐開梅超風的嘴唇將藥往裏麵灌下。

    然墨色的藥汁僅僅在梅超風的口腔內打了個圈,就全都被吐了出來。楊康急忙拿過一邊的絲巾擦幹梅超風臉上的藥汁。如是幾次後,灌下的藥汁大部分都被吐了出來。

    看看手中瓷碗裏的剩下小半碗藥汁,楊康神色莫名變化一番。

    心底像是做出了決定,楊康一臉堅決,仰頭將藥汁灌入自己口中,然後俯身,溫熱的唇印上一片冰冷卻柔軟的觸感,舌尖輕輕抵開朱唇、貝齒,馥鬱溫香,鼻息交融之中,流動的藥汁慢慢自他口中渡入師父的口中……

    話說父子

    天邊漸漸露出一絲曙光,正是黎明來臨之前的征兆。

    這時候,隻聽得倏地一聲,一支紅色響箭衝天而起,在天邊爆炸開來,明黃色的煙火絢爛了整片天空。

    ——這是求救用的響箭!

    楊康一驚,在看到這隻響箭爆炸的瞬間他就意識到,這是他父王完顏洪烈發出來的求救信號。王府近衛兵所用的響箭獨一無二,別人冒充不了。

    父王此刻正出使大宋,他心中不免擔憂,難道父王遇到了危險?

    視線轉迴房內,紅衣女子躺在臥榻之上,雖然還未醒過來但是臉色已稍有好轉,一碗藥汁下去,原本沒有血色的雙唇也漸漸粉潤,思及方才自己的冒犯之舉,楊康心中一陣歡喜一陣無奈。

    凝視一會兒梅超風的睡顏,楊康替她將

    被角掖好,然後取過一旁的承影劍佩在腰間,從程府側門出去,楊康策馬趕往響箭發出的地方,城東郊外。

    路上,楊康偶然發現一個金兵的屍體,他身上穿著王府近衛兵的服飾,傷口處插著一根羽箭,一箭貫穿胸膛,鮮血在盔甲上幹涸凝結,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急忙驅馬向前,楊康隻見官道上到處都是金兵的屍體,他們都被人一箭貫穿了胸膛而死。楊康勒馬而立,他擔心完顏洪烈遭到不測,心中急切,不禁在林間大吼一聲。

    “父王!”

    這時候隻聽見那堆死去的金兵裏有細弱的聲音傳來:“小王爺……”

    還有人活著,楊康循聲將那名活下來的金兵找出來,他的胸膛微弱的起伏,拚盡了最後一口力氣抓住楊康的衣服,道:“快去……去救……救王爺……”

    抬手往金兵的身體裏輸些真氣過去,楊康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真氣的輸入,金兵微微恢複了些神采,道:“小王爺,快去救王爺……今日裏王爺帶兵去追蒙古的四王子拖雷……不料有高手相助……快去……往東……”

    說完,這名金兵攥住楊康衣擺的手一垂,雙目無神的合上,死了。

    楊康放下金兵的屍身,手掌往地上一拍,泥土飛灑,他將這名親兵埋身厚土,然後飛身駕馭起一旁駐足靜立的馬兒,急忙向東邊趕去。

    卻說郭靖和黃蓉兩人出了別莊後,一路沿著馬蹄聲追去,發現了三個蒙古人正被金人追殺,那三個蒙古人不是別人,一個是郭靖結拜義弟拖雷,另外兩個則是他的老師哲別和博爾忽。

    郭靖見三人有難忙跑上前去,接過博爾忽遞來的弓箭,拉弓上弦,對準後麵的追兵,眾人耳中破空聲響起,接著隻見一個金兵從馬上栽倒下去。郭靖昔年就有彎弓射大雕的故事,力大無比,眼神精準,是以打前鋒的的金兵都被郭靖一箭貫胸致死。

    餘下金兵忌憚郭靖箭法不敢上前,郭靖卻是跳上前去,使出洪七公授予他的降龍十八掌,隻聽龍嘯聲重。前麵開路的金兵被郭靖往外震出七八丈遠,加上哲別、博爾忽兩人又在後方放箭,如此又有三名金兵斃命。

    那群金兵見有高手埋伏,己方又損失了多人,連忙甩掉將旗四散而逃。

    郭靖幾人逼退金兵後,聚在一起,細述這次事件的緣由。

    原來這拖雷是蒙古四王子,哲別和博爾忽是教導郭靖騎射的老師,上月蒙古打

    敗金國,拖雷請命南下出使大宋,他想要聯合大宋一起對付金國,誰知卻被金國的王爺完顏洪烈洞察先機,完顏洪烈打著出使大宋的旗號,一路派人追殺他們至此。

    路上的蒙古衛士為了保護他們全部殞命,現如今隻剩下他們三人得以存活。

    說到最後,拖雷長嘯一聲道:“若是沒有遇見安答,恐怕我們三人就要亡命在大宋了!”

    郭靖心中氣憤怒道:“那完顏洪烈好生歹毒。”

    拖雷突然站起身,激動道:“安答,那完顏洪烈應該還未逃遠。”

    “什麽,完顏洪烈也在?”郭靖驚唿。

    拖雷道:“前幾次都是完顏洪烈派手下人追殺我們,今天他見我們隻有三人,便親自率領精兵追殺於我,他頭戴金盔,我瞧得甚是清楚,方才安答你射出第一箭時,他就跑了。”

    郭靖聽完立刻和拖雷三人一道去尋完顏洪烈,大家分成兩路,郭靖、黃蓉往東尋去,拖雷、哲別、博爾忽三人往西去尋。

    半個時辰後,幾人在附近的一所祠堂內會合,大家神色疲憊兩手空空,自是一無所獲。

    拖雷見天色漸明道:“完顏洪烈帶的人馬本來不少,他快馬追趕我們,離了大隊,這時必是迴去帶領人馬再來殺我。安答,我有父王將令在身,不能延擱,咱們就此別過。華箏叫我看見你時帶話給你,要你盡早迴蒙古去,她十分思念於你。”

    黃蓉也聽郭靖提到過草原上的事,但是有關這華箏卻是言之極少。這時聽到拖雷說那人十分思念郭靖,她心裏不禁猜想華箏和郭靖是何關係,不過她知道此時不宜詢問,等這三人離開後再讓郭靖一一道來也不遲。

    目送拖雷、哲別、博爾忽三人離開後,郭靖想到自己要去桃花島赴黃島主的約定,日後怕是很久都不能與大漠的人相見,心中一陣愴然。

    “咦,靖哥哥你看這是什麽?”黃蓉指著一旁的青草從中撿起一件金燦燦的東西。

    草叢裏的東西在朝陽照射下閃閃發光,黃蓉將它撿起來放在手中把玩,原來是一頂金盔,盔上還鑲著三粒龍眼般大的寶石,她不由驚唿道:“難不成是完顏洪烈的金盔?”

    郭靖湊過來低語道:“正是!多半完顏洪烈就躲在這祠堂裏,我們尋了半夜沒找到他,沒想到他自己反倒送上門來了,蓉兒,我們快點把他找出來。”

    “好。”黃蓉眼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她將完顏洪烈的金盔放在手中上下玩弄

    著,然後手按在一邊的斷牆上往上一躍,道:“我在上麵看著,靖哥哥你在下麵找。”

    郭靖笑道:“那你看著別讓完顏洪烈跑了。”

    說完他便衝進了祠堂之內。

    完顏洪烈躲在祠堂內院,心中暗暗焦急。昨夜他率兵追擊蒙古的拖雷,不料他們有高手埋伏,不但讓他損失了精兵無數,還落得個狼狽逃竄的下場,到最後躲在這一方破舊的祠堂之內。

    眼瞅著郭靖的腳步將近,就快要發現他,完顏洪烈一咬牙,從暗處衝了出去,抬手全力往郭靖背心打去一掌。

    “完顏洪烈!”郭靖聽聞身後風聲響起,料到這人必是完顏洪烈,隻見他反手橫劈,一招神龍擺尾將完顏洪烈打飛撞上後麵的牆壁,生生噴出一口血來。

    黃蓉先前聽到郭靖怒吼怕他遭遇到強敵,此刻趕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拍手讚道:“靖哥哥,你的降龍十八掌又進步了。”

    郭靖憨厚的笑笑,然後看向那邊受重傷的完顏洪烈道:“完顏洪烈,你作惡多端,今日我就要殺了你為我爹娘報仇!”

    “休要傷我父王!”

    楊康此時恰好趕到祠堂,他將完顏洪烈扶起身,然後橫劍在前,擋住郭靖的動作。

    “楊兄弟,我知道你顧念這人對你的養育之恩,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定要手刃了他。”

    “想要殺我父王,就從我的屍體上過去。”雖然知道親生父母因為完顏洪烈而死,但楊康顧念完顏洪烈的養育之恩。

    生兒不及養兒恩,今日完顏洪烈有難,他絕不會坐視不管。

    “楊康,你認賊作父,不是我兄弟。”

    “我從沒認你是兄弟。”

    “你——!”

    郭靖本就不怎麽會說話,此刻找不到話來反駁,見楊康身後完顏洪烈掙紮著要離開,他立刻微屈左腿,右臂內彎劃了個圓圈,然後左手往前平推,掌風朝著完顏洪烈推去。

    這一招正是降龍十八掌裏的亢龍有悔,楊康在別莊內見郭靖使過,心中一驚,腳下輕功用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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