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初上,正是深秋的天兒,時熱時涼沒個準兒。像今夜這般若風習習,涼意適度的夜還真是難得。


    可是緊致雅居之內的玉雕大床上,一位美如琉璃易碎月光仙子的少女卻輾轉反側怎都睡不著。


    蝶翼忽閃的長長睫毛一扇,露出那雙煙雨江南的朦朧眼眸。纖細柔軟的小手不時撫摸著身側餘留的大片空間。沒有熟悉的溫度,沒有那個讓她心安的人。


    雲輕萱苦笑,那個妖冶男子,在時總是吵吵嚷嚷逗弄自己,讓她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出去。可此時不在身邊竟是絲絲縷縷的牽掛。也不知他此時怎樣了。


    為何騎士般寸步不離的冷睿顏此時會不知所蹤,事情要追溯到今日一早,落渾身是血忽而降落在雲輕萱的院子裏。顫抖著稟報冷睿顏閻羅分部遭人襲擊,來路不明。便昏了過去。雲輕萱為其紮針止血,上藥也用了些時間才完全清醒。將事情的起承轉合細細到來。


    原來六日之前,一批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群商人意外闖入閻羅穀,大難不死卻尋到了天涯的分部。天涯之人皆是刀口舔血之人,心狠手辣就要將之斬殺。卻不想,那些個商人也是武藝高強,竟與天涯手將打了個平手。


    見此留守的天涯高層很快就意識到了事情的蹊蹺。閻羅穀地處偏僻,又有尊主的獨門陣法相護。進入此地的外人幾乎都是有來無迴,長此以往眾人皆覺得這是個鬼穀無人敢接近。而這對商旅不但進了穀,還向天涯發起攻擊,實是讓人揣測。


    長老連連傳信召迴在外執行任務的天涯使者。隻是那些商人竟也找來了同伴,不死不休的打擊閻羅分部,雖說憑著眾人的同心協力將外敵覆滅。可分部卻也遭受重創。


    要知道閻羅分部可是天涯除了總部之外最重要的部門。無數的天涯頂尖殺手都是自這兒訓練出師。這裏幾乎是孕育了天涯頂尖殺手的搖籃。如此重創自是要與冷睿顏報告,隻是落在入京之路上卻遭到襲擊,奇怪的是那些人隻是將其大傷並不取他性命。


    聽聞落的稟報,冷睿顏琥珀色的眼眸危險灼灼。大傷落卻不趕盡殺絕,他可不認為是那些人大發慈悲。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想讓落來報信,卻又要讓他有敵人強勁傷亡慘重的錯覺。


    而真正的目的則是引自己離開,稍稍一想冷睿顏就將目標鎖——無情公子雪宸。可是憋屈的是,就算他已知是那人的圈套卻還是不得不往裏鑽。畢竟作為尊主,此時不出現難免會惹來猜忌,導致軍心渙散。倒是他還怎麽用這支兵找迴他的場子。


    於是冷睿顏將落留下連夜離開了風城。


    冷睿顏猜的一點也沒錯,這件事就是雪宸所為。不過此時他正優雅托腮獨自麵對著眼前的棋局,手指白子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麵。


    “公子,冷睿顏已出城。”月寒端著十裏香站在一側將剛到的消息上報。


    雪宸將手中的白子一落,大片黑棋就消失在了局中。


    “別高興的太早,他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讓他們都小心些。”輕呷了一口十裏香茶,眼裏笑意深深。難道的機會他可不會錯過。冷大尊主,小心些哦。


    見雪宸難以掩飾的喜悅,月寒眼裏閃過一絲隱忍的戾氣。


    翌日,也不知是冷睿顏不在的緣由還是因一夜沒睡,雲輕萱早起不由有些怏怏地提不起精神。看的愛女如命的雲林峯陣陣心疼。近日雲林峯一直在買通的禦醫的掩飾之下‘漸漸康複’。讓朝中之人也暗暗揣測局勢變化,不知該站在把持朝政十幾年的丞相府還是該支持百年不倒的雲府。


    而丞相北南謹也是不得安分,時不時就派人上門。表麵上是賀雲府找迴失蹤女兒,將軍身體強健之喜。暗地裏還不是在打雲輕萱注意。


    隻是一直讓雲輕萱困惑的是自己也沒做對不起他老人家的事,為何這素未謀麵的北丞相如此針對自己。針對雲家,若說是朝政之事雲家主武他主文,挨到之處也不多。而雲家如此實力卻偏偏對這個北丞相態度曖昧。實是奇怪。


    雲輕萱也問過雲林峯,可父親隻是一句‘是我欠他的’便不願多說。如今雲輕萱的迴歸,雲林峯的康複似讓這隻老狐狸有活躍了起來。也讓雲林峯好好忙了一陣。


    因北南謹的威脅,雲林峯一直不願雲輕萱出門,即使知道雲輕萱是大名鼎鼎的雲仙子。可作為父親,雲輕萱在雲林峯眼裏依舊隻是個需要保護的孩子。而雲輕萱沒有冷睿顏的陪伴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勁兒來,也就遂了雲林峯的意。


    隻是雲輕萱才剛迴答雲林峯,門外就傳來了嬤嬤的稟報聲。隨著嬤嬤進來的正是故夢緣捧著十裏香的女子,月寒。


    嬌俏少女盈盈一拜盡顯嬌弱柔美之態“見過雲將軍,雲小姐。”


    雲林峯有些驚奇,到底是出入宮廷之人。無情公子身邊的得力助手他怎會不認識。雖說雲林峯也隻是見過無情公子一麵,可那瑤池謫仙般的傾世人物竟一眼就已讓人印象深刻。


    大手一抬,示意月寒起身。“月寒姑娘光臨寒舍可是有何事?”


    月寒不卑不亢,謙遜一笑“雲姑娘當日給了公子一個調養的方子,可是煎製之法頗為奧妙,小奴與藥房醫者研究良久亦是不得奇效。這才厚著臉皮來請教雲姑娘。”


    雲林峯自知雲輕萱的身份,卻不想她竟與京都神秘無比的無情公子相識。而雲林峯也是識趣之人,沒有太過好奇旁聽。假意要歇息就出了廳室。


    雲林峯不在月寒也不在顧及“雲姑娘,公子的病拖不得,還請姑娘前往教授煎煮之道。”雲輕萱細想,無情所中之毒有一味主藥羅粼花籽,依著祖師的醫書記載解此毒隻需要稠李,龍葵煎食其果配上鬼箭羽入藥即可,隻是配藥雖是簡單,煎法卻是極為獨特。


    要求一撮小火集中於藥罐之底,煎半個時辰將藥性集中沉降在罐底中心直至苦澀如焦。再擴散火焰,讓藥性擴散於整個藥罐減弱藥物燒焦的毒性。又起到以毒攻毒之效。


    這一法子是《千葉心法》中的一個煎藥之法,隻是用到之處卻是不多。這些醫者沒有如此精湛嫻熟的技巧難免會出錯。反正現在自己就是無所事事的一閑人,就當是日行一善隨她走一趟。


    雲輕萱在這裏倒是過得隨心自在,遠方正在閻羅穀的冷睿顏卻是緊緊捏著一張線報,在書房焦急地走來走去。眼裏的狠色,恨不得將手中的紙張當做某人狠狠撕碎。


    不知如何煎藥?他還真是迴想,無情勢力遍布天下,手下能人異士居多。哪會被這小小的問題難到,分明是接機接近雲輕萱。可那個笨蛋女人還真是同情心泛濫啊。人家中毒你管怎麽多作甚!是想接機送他一頂帽子嗎?!


    在迴頭看看咱們的雲大小姐,悠悠閑閑的獨自斜靠在無情公子的專屬馬車裏。小腦袋一搭一搭的向下,似睡非睡。而月寒則是心有不甘的坐在馬車之外,一雙玉手抓著韁繩幾乎要掐進肉裏。


    這時路對頭忽而竄出一批奔馳的快馬,馬上之人極力想停下卻怎麽也不得。一路狂奔直衝月寒而來。月寒雖是恨極了雲輕萱卻也知公子的手段,若是雲輕萱此時出了什麽事,自己絕對脫不得幹係。


    思及至此,月寒一個狠拉將馬掉頭靠邊,雖說沒有裝上那批狂奔的野馬。可這一突兀的急轉讓雲輕萱的瞌睡蟲全跑光了。皺了皺眉,卻聽外麵已有聲響。


    “月寒姑娘,真是抱歉,我這仆人不懂規矩怕是嚇著無情公子了。”


    “丞相說笑了,隻是沒有人受傷就好。”


    “哈哈,難得偶遇無情公子,不知公子是否願與在下共飲一杯。就當在下賠個不是。”


    “丞相,車內坐的並不是無情公子,可能要負了丞相美意了。”


    想想著丞相就知道是何人,還真是巧合,自己一出府這老家夥的馬就受驚發狂。鬼才相信其中沒有他的蓄意之態。現在倒是來惺惺作假。雲輕萱聽不慣他們酸溜溜的對話,直接拉開車簾現身。


    雲輕萱一出現,這條街上幾乎被抽成真空。不論是男是女無不為那身卓越風姿所傾倒。飄渺如仙,聖潔如佛。如此美景竟無人願意打破,靜謐震驚蔓延在整條街。


    隻是最先打破靜默的竟是北南謹,北南謹癡癡地看著雲輕萱傾世絕塵的美顏“婉兒……”


    雲輕萱秀眉一皺,婉兒?他說的不會是她老媽韓婉吧!


    還不及迴神,北南謹以下馬到了車前,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婉兒……真的是你……不,不對……你是誰,你是那小賤人……不,不你是雲輕萱,婉兒的女兒……”


    看著車下有些瘋瘋癲癲的俊俏中年男子,雲輕萱有些不耐。不願理會這個罵自己‘小賤人’的瘋子。昨夜一晚沒睡,今日不願與這閑人多加糾纏。轉身就落迴了車廂之內。


    而想上前的北南謹一把被月寒攔住“北丞相,無情公子還有要事與雲姑娘商議。請丞相不要阻攔,而且也希望丞相注意身份。”


    北南謹一見,果然街上不少人都好奇的看著自己。不由老臉一紅,連連端正衣衫,隨著仆人上馬。隻是那雙精明的眼睛卻是看著雲輕萱的馬車露出一絲懷戀與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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