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餐廳後,我們照常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同的是,我和高人魄換了位置,我挨著牆壁,把頭埋低,盡量不讓人看到。


    高人魄低頭翻看手機,加上戴著墨鏡和棒球帽,我和他身材相差不大,很容易蒙混過關,馬萬才又要了和前幾天不同的飯菜,最後卻點了杯橙汁。


    等服務員走遠,我低聲問他:“怎麽每天都換著點,飲品卻很固定?”


    馬萬才哼了聲:“難道要咱們三個全中降頭嗎?這杯橙汁裏有手腳,那個人在周圍看著呢,等高人魄喝下去後,他就會伺機下手。”


    我們邊聊邊吃,馬萬才刻意高聲談論這裏飯菜的美味,高人魄舉起橙汁喝下,我悄悄注意四周,現在正是飯點,食客很多,大都是泰國人,他們聊的東西我都不懂,但泰國女人確實好看,有幾個我還看出了神。


    我替高人魄擔心,問他喝下去沒事嗎?馬萬才哼了聲:“這個世界上,能讓高人魄中降的人,基本沒有,等下把跟蹤你的人揪出來,問他到底在你身邊多久了。”


    又聊了幾句,高人魄假裝內急,抽了幾張紙往廁所走去,馬萬才一手捏著酒杯,邊喝酒邊裝著無意的來迴亂看,高人魄進去廁所後,又陸陸續續去了很多人,通過肉眼找出跟蹤者的想法明顯不現實。


    馬萬才安靜的夾菜,幾分鍾過去了,我有些坐不住啦,著急的問:“怎麽搞的?高人魄會不會出事?”


    馬萬才把墨鏡摘下來,抓著我衣領低聲咆哮:“少他媽的胡說八道!他不會出事的。”


    馬萬才可能感覺到失態,鬆開手後把墨鏡戴上,低頭喝了杯酒,我並沒怪他,隻好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半個小時後,廁所方向傳來了躁動,很多食客尖叫著跑了出來,嘴巴裏叫喊著什麽,馬萬才坐直身體,緊緊盯著那邊,我問他這群人在喊什麽?馬萬才臉色陰沉,抓著我的胳膊說:“快跑!出門把外套脫掉,能跑多遠是多遠,我會聯係你的。”


    我還想再問,馬萬才已經把我拉了起來,狠狠朝門外推,他力氣很大,我站不穩腳跟,但還是問怎麽搞的?馬萬才一腳揣在我的腹部,我踉蹌著後退幾步,他朝著我大喊:“快跑!否則高人魄的犧牲沒有任何意義。”


    我驚愕的問:“犧牲?什麽犧牲?你什麽……”


    馬萬才不等我講完,已經把我推了出去,讓我不顧一切的跑,他會給我打電話的,然後迴身擠開人群衝了進去。


    看著馬萬才的背影,我茫然無措,正在猶豫時,發現一個瘋子披頭散發衝出人群,他穿著我的衣服,正是高人魄,距離太遠,我看不清楚,但仍然見到他臉上全是血,馬萬才緊跟在後麵,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發現他們後麵跟著一個十分眼熟的人。


    這個人太眼熟了,絕對是一個我認識很久的人,可我來不及細看啦,因為我知道,下手的必定是他,再不跑,我真的對不起馬萬才為自己做的一切。


    我慌慌張張的朝人最多的街道跑去,把外套脫掉,扔在垃圾桶裏,一直跑到累才停下來,我就近找了家酒店,仍然沒敢放鬆警惕,睡覺時用衣服當枕巾,褲子也沒敢脫,豎日早上,我拿出手機,馬萬才並沒聯係我。


    昨晚上的情況來看,高人魄是鬥法失敗了,我替他擔心,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樣,同時我也終於意識到,退役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有些路,一旦踏上去,便永遠也迴不了頭。


    跟蹤我的人到底是誰?我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我聽趙曼的話,繼續販賣邪術,就可能被他給搞死在家,趙曼,又一次的救了我的命。


    我擔心要殺我的人在機場有眼線,並沒敢迴去,可在東南亞我也沒有其他朋友,隻好每天換著酒店,買了不同衣服,吃飯也是叫的外賣,以免被人跟蹤。


    第三天的時候,我接到一通電話,並沒來電顯示,像是公用電話打來的,我警惕的按了接聽,立刻傳來馬萬才故意壓低的聲音:“楊老板,你在哪裏?”


    我急忙把酒店名字告訴他,又問高人魄情況怎麽樣?迴答我的是馬萬才的哭聲,我心想壞事,馬萬才哽咽著說:“他快不行了,我沒想到,世界上會有如此厲害的人存在,連高人魄,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焦急的問:“什麽叫快不行了,想辦法救他啊!你們在哪裏?”


    馬萬才說怎麽救?東南亞沒人比高人魄法力更強,我想了下,提出高人火,馬萬才哼了聲:“這小子最不可靠,咱們和鬼王鬥完後沒多久,他便把自己關在高人啊魃生前修法的地方,我去找他,卻被他的信徒轟了出來,還說再不和我們聯係。”


    我知道高人火是在生我的氣,可高人魄如果真的病危,哪怕是跪下來求他,也要試試看,在我的堅持下,馬萬才答應深夜悄悄過來找我,並且帶上高人魄,晚上我沒敢睡覺,一直在玩手機等著馬萬才的到來,淩晨兩點多鍾,有人敲門,我隔著貓眼往外看,馬萬才正滿臉焦急的站在門外。


    我連忙把門打開,馬萬才攙扶著一個虛弱不堪,頭發淩亂的人進來,我認出了高人魄。


    馬萬才把高人魄放在床上,反鎖住門,坐在床邊點了根煙:“他媽的,真是大意了,沒想到還會有這麽厲害的人存在!”


    我幫他倒了杯水,問這幾天的情況,馬萬才迴答那天在餐廳,很多食客喊的話是‘有瘋子’他預感到不妙,才讓我先走,果然是高人魄鬥法失敗,但高人魄法力強大,對方並沒有立刻致他於死地,馬萬才把高人魄帶迴竹林,路上發現並無人跟蹤,他這才意識到,對方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我。


    馬萬才說:“楊老板,看來你被很厲害的人盯上了,他要弄死你。”


    我很奇怪,高人魄是巫祖師法本的傳人,難道世界上還有高人比他厲害?馬萬才迴答:“在此之前,我也不信有,但我現在想到了一個人,也許是他。”


    我正打算問是誰,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人名,驚訝的問:“你指的是……鬼王?”


    馬萬才把煙撚滅:“除了他,還能有誰?但我有一點想不通,鬼王不是已經被高人火落了死降嗎?怎麽會還活著?”


    望著滿腹狐疑的馬萬才,我感到有些內疚,當時放走鬼王,他並不知情,我難以相信,要幹掉我的,並且把高人魄害成這樣的是鬼王,可又不得不信,因為即便是高人火,也不一定能鬥過高人魄,鬼王認錢不認人,也許有人出了高價,他便義不容辭要拿我腦袋,我的善良,真是對錯人了。


    床上的高人魄忽然坐起身來,用手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然後彎下腰,吐出很多猩紅色的蟲子,他再次躺下,兩手掐著自己脖子,用力瞪腿,像是在經受某種無法忍受的酷刑,馬萬才跪在地上,用力去掰他的手臂,哭著喊:“你不要嚇我,自從你從雲南出來,咱們經曆了那麽多,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挺過去的,對不對?”


    我過去幫忙,卻被馬萬才推開,他瞪大通紅的眼睛,咆哮道:“都怪你!你怎麽那麽沒腦子?明明被人跟蹤,卻不知道,要不是為了救你,高人魄他也不會……”


    馬萬才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下來後說:“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我……我控製不住。”


    我表示沒事,和他一起把高人魄手臂拉開,高人魄身體痙攣,幾分鍾後恢複平靜,但唿吸微弱,似乎隨時都會死去,馬萬才坐在地上,無力的靠著床沿:“鬼王,這次抓住你,我非活剝了你的皮。”


    我思考了一夜,豎日清晨,講出了自己的打算:“不管高人火救不救高人魄,現在他是唯一的希望,咱們必須爭取。”


    馬萬才目光散亂,用顫抖的手夾著香煙,仿佛世界的一切和他都沒有關係,我很難過,但不知道該講什麽,這時,床上的高人魄又咳嗽起來,馬萬才也被喚醒,他扔掉煙頭,抱著高人魄問感覺怎樣?高人魄吃力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殺掉我,好痛苦,好痛苦。”


    他又吐了些蟲子,然後昏迷過去,我告訴馬萬才不能再拖了,否則真的沒救啦,馬萬才仍然沉默不語,我把高人魄背起來,跑出房間,馬萬才立刻跟上:“去哪裏?”


    我看了下他:“高人啊魃修法的地方。”


    馬萬才沒有否認,也算是默許,在櫃台把賬結了後,我們三個往門外走,馬萬才忽然把我拉住,說鬼王還在找你,難道不怕被他抓住嗎?我說現在顧不得那麽多,隻要能治好高人魄,鬼王就是要我的命,我也雙手奉上。


    高人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殺掉我,痛苦,好痛苦。”


    我含淚告訴他馬上就會好的,和馬萬才攔了輛出租車,尋找高人火,這一刻,我對那個曾經被我放走的男人有無盡的恨,也許有些人,是怎麽都不會改善的,至於當初他幫我殺掉方醒,也許是因為他本來就想幹掉方醒,借刀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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