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明白,賈先生所謂的電子產品生意,是捕魚機器,店鋪生意是賭場,至於他對我隱瞞買邪術用來賭博的動機,應該是擔心我已經收到他妻子短信,怕受良心譴責而不賣給他。


    其實他的擔心完全多餘,因為我那個叫陳小蓮的朋友,根本不知道良心倆字咋寫,連那種將死之人的錢,她都要賺點,更別提賈先生拿來賭了,隻要交過錢,哪怕客戶用邪術造原子彈她都不管。


    劉女士悲痛欲絕,又轉化為憤怒,譴責那位賣給他老公邪術的代理人,還咬牙切齒表示那位代理人將不得好死,我感覺渾身不舒服,便掛斷了電話,卻不知道這件事已經讓我背上了很重的業障。


    我的故事講完了,告訴李胖子他們:“這個賈先生如果不被貪心奴役,買迴去小鬼蠱投資點生意,絕不會有那樣悲慘結局,可見人的貪心真可怕。”


    李胖子哈哈大笑:“得了吧,人家拿著你的小鬼蠱去賭錢,結果輸了,你小子明顯拿假貨糊弄人。”


    我反駁道:“不懂別亂講,你真以為帶個二哥豐(東南亞專用於賭博的邪術)到賭場就萬事大吉?買個小鬼蠱就能穩贏?別天真了!賭場裏早就根據風水布局好啦,蓋個穹頂冒尖那叫寶劍插墳!天花板上還有‘萬箭穿心’你就是拿金山銀山進去,也會輸個精光,可因為邪術的存在,很多人抱著僥幸心理,其實在害自己,倘若沒有邪術,賈先生也不會沾上賭癮,更不會被小鬼迷了心智,跳樓摔死。”


    我還簡單把阿樂的事情講給他們,可這群人平時欺負我習慣了,非但沒聽進去,還把這些當做笑話我的談資,我懶得廢話,低頭自顧自吃喝。


    散會後,大家三三兩兩結隊離開,卻沒人願意跟我走在一起,這就是現在落魄的我,剛才談到趙曼,陳小蓮,我不由在想,這兩位朋友現在是否還活在人世?我還能有機會見到他們嗎?


    迴到家裏,我打開電腦,看著屏幕裏那些催我更新的粉絲,我很開心,也隻有他們,才不會嫌棄我,嘲笑我。


    第二天中午,我在公司旁邊的家快餐店吃蓋飯,隔著玻璃牆,我看到外邊的小陳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人,她看向屋裏,見到我後露出笑臉,高高興興的跑進來:“小傑,原來你在這裏呢。”


    小陳和公司大部分不同,她剛剛結婚,人漂亮,也善良,並沒消遣過我,小陳在我對麵坐下後,我連忙把服務員叫過來,讓小陳點東西。


    她點了盤肉絲蓋飯,又要瓶汽水,我們兩個邊吃邊聊,小陳問我:“小傑,昨天晚上咱們聚會時,你講的那個賈先生故事,是真的嗎?”


    我告訴她當然,小陳滿臉傾佩:“我聽大家都在說,你吹牛自己曾販賣邪術,年收入幾十萬,他們都在背地裏笑話你小說看多了,真年入幾十萬,還會在這當保安?還有人說你是神經病。”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能活下來已經不錯,這些冷言諷語更是微不足道,小陳話鋒一轉,嚴肅的說:“但小傑,我相信你,如果沒有經曆過,根本不可能講的那麽逼真。”


    小陳眼神裏滿是信任,直覺告訴我她有事相求,提出疑惑,小陳猶豫片刻後,歎了口氣:“小傑,你還認識那些高人嗎?”


    難道是要請邪術?我立刻擺手,說那場巨變後,我把自己的卡給扔啦,也沒再聯係,香港邪術真是不祥之物,千萬別碰,否則後果很嚴重。


    小陳喝了口果汁,低聲哽咽起來,這是怎麽啦?我連忙安慰,小陳哭著說:“我老公,我老公他最近撞鬼了,小傑,求你幫忙聯係位靠譜的高人,幫我老公做個法吧。”


    我內心很矛盾,因為高人盛曾說過,這輩子再也不要販賣邪術,我已經退隱,現在又怎能破例?


    我搖搖頭,告訴她自己處於一些原因,不能再碰和邪術相關的任何事情,小陳又哀求了幾聲,見我態度這麽堅定,她忽然大哭起來,周圍食客很多都看向這邊,有幾個是我們公司的,以為我欺負小陳,摩拳擦掌像是要來揍我,我連忙拉著小陳的手,讓她不要哭了,但小陳非要我幫忙,否則就不停。


    公司的其他員工走過來問怎麽搞的?聽明白小陳的動機後,他們相視而笑,勸小陳說這個楊小傑就是牛逼大王,他要賣過邪術,還會屈身在咱們公司?他倒是想幫你,但吹出來的高人也幫不了啊?


    我顧不得尊嚴,附和著說是,小陳抽出紙巾擦幹眼淚,用鄙視的眼神盯著我,狠狠的說道:“楊小傑,你這個騙子。”


    這件事在我內心造成的波動還是很大的,我畢竟是個男人,也會有自尊心,夜晚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小陳當時的眼神,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起身到衛生間,衝洗了把臉,又使勁兒晃晃腦袋,再次躺在床上,我又似乎看到了小陳老公那悲慘的樣子,小陳無助的眼神。


    小陳為人不錯,我總想幫她,可趙曼用命換了我的命,我就該好好珍惜,因為我堅信,趙曼並沒有死,她仍然活著。


    我內心矛盾,到天亮依然沒有睡意,我頭疼的不行,用枕頭把腦袋包住,大喊一聲宣泄情緒,我始終無法忘掉小陳可憐的樣子,可我又想到趙曼,我的今天,是趙曼用命換來的,我不能胡來。


    白天照常上班,我困的隻點頭,但為不讓領導批評,我強打精神,中午我見到小陳,她神色憔悴,彎背駝腰,似乎一夜之間老去很多,同事們都在議論小陳家真的出事了。


    小陳從我身邊經過時,總會投來鄙夷的目光,我假裝沒看到,有天早上,小陳騎車來到公司,她眼圈發黑,臉色蒼白,走路時身體一搖一晃,我過去攙扶,卻被她推開:“我不需要一個騙子可憐。”


    小陳拖著虛弱的身體向電梯門口走,她旁邊有個打掃衛生的員工,正拿拖把拖地,到小陳身邊時,她依舊沒有放慢動作,因為他在小陳麵前,他似乎感覺小陳會躲開,但小陳當時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被清潔工的拖把碰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清潔工嚇壞了,我跑過去問他愣著幹嘛?快打急救電話。


    小陳並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她勞累過度,需要好好休息,小陳卻堅決反對,因為她家裏還有一位得了怪病的老公,如果她也倒下,整個家就完了。


    見小陳這麽堅強,公司老總特許她繼續上班,但聽說給的工作量減少了,雖然如此,但小陳畢竟疲憊不堪,她無意中把公司的一筆賬轉錯,她嚇的快哭了,因為那可是一萬塊錢,她三個月工資。


    她急忙聯係上那個人,好在這位心地善良,又把錢給退了迴來,但公司老總怕她再出差錯,不得不把她辭退。


    看著小陳提著皮包,離開時那疲憊的背影,我老毛病又犯了,坐在家裏的沙發上,我感覺心如刀絞,也許你們無法理解我當時的心情,我也無法用語言形容,一個女人,那麽可憐,作為男人,都會想去幫忙。


    我仰頭喝下一杯水,大口喘氣,仍然無法平靜,我用力捏著水杯,眼前盡是這些天小陳的可憐身影,我急的大喊一聲,把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走到陽台,雙手扶著窗戶朝外看。


    高人興曾和我講過,救人的話是在積累福報,高人盛隻是告訴我不能販賣邪術,並沒說不能救人吧?大不了我隻當一個中介,幫她介紹高人,費用一毛不拿,這總可以吧?


    這麽自我安慰著,我拿起手機,給小陳打去電話,卻提示無人應答,我心跳加快,可千萬別出事。


    晚上的時候,我又打了一次,仍然沒有人接,我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如果小陳和她老公,真的在沒我幫助下發生意外,難道不算是在我頭上業障嗎?


    為了躲避報應,我散盡錢財,再不接觸香港邪術,可這樣躲避下去,我真的就沒有任何罪孽嗎?我想人隻要在世上,就一定會有業障,夏天蚊子叮咬我們,誰敢保證不拍死它?蚊子難道就該死嗎?顯然不是,這麽做,也會有業障,再比如平時吃肉,難道那些動物就該死嗎?包括喝水,裏麵也有寄生蟲,我搖了搖頭,終於想通了,高人盛的意思,也許是不讓我再用邪術害人,但現在這種情況,我不得不出手。


    也許是自我安慰,可邪術就像是一把刀,它能救人,也能為垂死的病人做手術,我不能因為曾拿它害過一個人,就放棄救一個垂死的人,我不再猶豫,第二天上午向老總請假,攔了出租車來到小陳居住的小區。


    小陳月工資隻有三千塊錢,她老公也是死工資,兩人東拚西湊,勉強在郊外買了套房子,雖然地段不是太好,但小區裏的物業設施之類的還算完善,我曾經來過一次,是幫小陳送東西,這次自然輕車熟路的摸到了她家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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