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嬤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退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了他們兩人,燭火“啪”地一聲爆了一下,打破了這靜謐的氛圍。


    “王爺晚上歇這嗎?”看他已經靠在了床沿上,唐笑開口問道。


    王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身子不好,過來躺著吧,我坐會兒就走,你不用麻煩了。”


    “是。”唐笑慢慢往床邊走去,挨著另一邊坐下,有些拘謹。


    “睡吧,我看著你歇下了再走。”王爺輕聲說道。


    唐笑愣了愣,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他們之間早就坦誠相見過,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讓她在他麵前寬衣解帶總是有些讓她下不了手,她的手伸到腰帶那邊又停了下來,還是和著衣服躺下了。


    王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問著:“戴嬤嬤是我派來照顧你的,你身子重,又沒有經驗,還是要經常聽聽她的意見,還習慣嗎?”


    “恩,戴嬤嬤懂得很多,人也好,奴婢還沒謝謝王爺!”唐笑安下了心客氣地說道。


    “如此就好......”王爺再次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唐笑說道,“最近府裏可能有些不安生,沒事別出去亂跑,聽見了嗎?”


    不安生?是要出什麽事了嗎?唐笑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是,奴婢記住了。”


    “你歇著吧,不用送了,我走了。”王爺說完就起身走了。路上想著過兩日的事情,本來想把那女人有孕的事情再瞞一段時間,隻是京城那邊進展比他想象的慢了許多,丁將軍想必最近也察覺到了什麽,已經有些異動了,府裏府外向來是分不開的,他需要一個機會將府裏的事清一清,來告誡一下府外的人......


    如玉看著那個身影越走越遠,眯了眯眼,隔得遠了些,看不太清到底是誰?從鬆院裏出來的,不會是王爺吧?可是並沒有聽說今晚王爺去鬆院啊!如玉思考著這個問題慢慢地走迴自己的院子,真是沒想到隻是睡不著出來走走也能遇見這樣的事,也許這是個好機會......


    翌日,如玉手上拿著新繡的荷包和帕子往正院走去。


    “王妃可在?”看見門口的香冬,她揚起笑臉恭敬地問道。


    “玉姨娘來了,我去通報一聲,姨娘等著吧!”香冬對她看似親切,態度卻隨意的很,就這麽將如玉晾在院子裏,往裏走去,也不說請她進廳中等。


    “哎!”如玉臉上笑容不減,等著香冬轉身離去,才卸下那副笑,恨恨地看著香冬,哼,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硬氣什麽啊!


    兩刻鍾後,香冬才迴來,見著如玉笑著伸了伸手:“玉姨娘請吧!”


    如玉感激的笑笑走了進去,進了裏屋,見王妃正慵懶地躺在榻上,一旁的地上正蹲著一個小丫鬟拿著美人錘給她輕輕地錘著,見著她連頭也不抬,依舊眯著眼享受著。


    “王妃萬福。”如玉蹲下行了個禮,卻不見王妃叫起,隻好就這麽站著。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她的腿有些酸了,才聽到王妃淡淡地說道:“起來吧,找我有事嗎?”


    “奴婢前些日子繡了方帕子,是牡丹纏枝圖,想著也隻有王妃配用,便送了過來,這個荷包裏裝了些曬幹的菊花花瓣,清新的很,正適合大小姐用,便一並送了來。”盡管剛被刁難過,但是如玉臉上卻絲毫不見憤懣之色,依然一副笑語盈盈的樣子。


    “你有心了。”王妃語畢就有人上去將她手上的東西接了來,然後放在一旁的托盤裏,王妃連看一下的興致也沒有,隻敷衍道,“繡的不錯。”


    見自己熬了一個晚上繡的東西就這麽被扔在一邊,如玉眼神暗了暗,罷了,她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隻要能達到她的目的,管王妃是不是喜歡她呢!她很自來熟地跟王妃嘮起了嗑,似是不經意地說道:“對了,聽說昨晚王爺來了我們姐妹那,走的時候高興著呢!”


    王妃猛地睜開眼,揮開敲著美人錘的小丫鬟,眼睛直直地盯著如玉,說道:“你聽誰說的?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編排的!”


    如玉嚇了一跳,囁嚅道:“我是挺院子裏的小丫鬟說的,她說昨天晚上見著了一個男人從鬆院裏出來。”


    “瞧清楚沒有,別是瞧錯了吧?”王妃皺眉,難道王爺真是在鬆院過的夜?


    “她說肯定沒瞧錯,隻是到底天色晚了,離的又遠了些,並沒有瞧清楚是誰,不顧咱們王府一向門禁森嚴,內院的男人除了王爺還能有誰?”如玉肯定地說道,隨即羨慕地歎息道,“王爺到底還是比較寵愛春草妹妹!”


    “春草?”王妃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是啊,王妃不知道嗎?鬆院住著的就是春草妹妹和貞娘慧娘,貞娘和慧娘兩人一向不愛出風頭,從來也不出門,也就春草妹妹愛往外麵溜達。”如玉驚訝地問了一聲,然後熱心地為王妃解答起來。


    說完她期待地看向王妃,可是王妃卻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她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她估計錯了,其實王妃十分信任春草?


    “耿嬤嬤,去打聽一下昨夜王爺歇在哪了?”許久,王妃才出聲說道。如玉聽見心中一喜。


    很快,耿嬤嬤就打聽著了,“昨夜王爺一直在前院與吳先生議事,到子時才歇下,因著晚了,便直接歇在了前院,並沒有來過後院。”


    “消息確切嗎?”王妃問道。


    “是找的前院書房的一個小廝,人絕對可靠,昨晚書房的燈一直亮著,屋裏也聽見了王爺的說話聲。”耿嬤嬤答道。


    王妃恩了一聲,轉頭看向如玉說道:“看來是你看錯了。”


    “不是奴婢,是院子裏的一個小丫鬟。”如玉辯解道,隨即又疑惑地說道,“可是那個小丫鬟可是拍著胸脯說沒看錯的呀,的確是有男人從鬆院出來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隻不過若真是有這樣的事,王府是絕對容不下一個不守婦道的人的,而若是有人立了功,王爺和我都是會立功行賞的,你明白嗎?”王妃看向如玉慢騰騰地說道。


    她怔了一下,看著王妃眼裏的冷光,有些意會,隻是......“王府一向戒備森嚴,怎麽可能會有外男進來呢?”


    “這個誰知道呢?也許是外麵進來的大夫請平安脈的時候趁機混進來的,也許是她買通了什麽人也不一定......”王妃懶懶地又躺了迴去,示意小丫鬟繼續,輕聲說道,越說越慢,聲音也越來越輕,最後閉上了眼睛。


    耿嬤嬤噓了一聲,伸手將如玉請了出去,將她送到了院門口才轉身迴來,進門時正巧看見王妃睜開眼,她伸手接過小丫鬟的活,讓她下了去,跟王妃說道:“昨日王爺的確沒去過後院,幾個守門的婆子都這麽說,隻是這個春草如今的確是得寵,隻怕心也大了,就怕王爺會......”接下來的話含在了口裏並沒有敢說出來。


    “寵妾滅妻嗎?”王妃笑笑,“一個生死都在我手中的奴婢罷了,能活多久還得靠我說了算,比起那個如玉來,好掌控多了,隻是嬤嬤擔心的也有道理,就怕安穩日子過多了忘了誰是她的主子,男人的寵愛是能長久的嗎?”王妃的眼神越說越冷,耿嬤嬤全都看在眼中,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王妃心裏到底還是有王爺的,不甘心看著那些女人得了寵愛,卻又看清了王爺,才這麽難受啊!


    “王妃怎麽知道那如玉會懂您的意思呢?”耿嬤嬤有些不解,這個如玉一看就是有野心的,必然是不願意當替出頭椽子的。


    “隻要她有這個想法她就會明白,除了做我手裏的槍她還能用什麽法子出頭呢?”王妃笑笑,並不擔心,有野心才好,隻要有野心就不怕。


    聽見戴嬤嬤說如玉來了的時候,唐笑正悠閑地靠在床上把玩著床櫃上的一盆盆栽,說是盆栽,隻是一株小草罷了。因著這日子實在太過無聊了些,她便央著戴嬤嬤幫她找些書來看,但是戴嬤嬤以傷身為由拒絕了,最後她隻得從院子裏挖了顆小草,將它種到碗裏,時時放在自己身邊把玩著,給它澆澆水啊什麽的,正好她j□j草,種草不是正好嘛!


    “戴嬤嬤,快!扶我到椅子上坐著,可不能讓她瞧見我這樣子!”唐笑放下手中的草,喊道。


    戴嬤嬤很快就了解了她的意思,迅速地替她穿好衣服,扶著她坐好,便見如玉走了進來。


    “咦?妹妹這什麽時候多了個嬤嬤了?”如玉見到屋裏還有一人好奇地問道。


    唐笑歪著頭看著如玉反問道:“怎麽姐姐的院子裏沒有嗎?”


    “迴玉姨娘,奴婢幾個是統一分配的,幾個姨娘的院子裏都有一個像奴婢這樣的嬤嬤!”戴嬤嬤一板一眼地迴道,轉頭看向唐笑,“春姨娘,您說的事奴婢沒法答應,還請您莫為難奴婢,奴婢告退了。”


    唐笑恨恨地看著戴嬤嬤走遠,這才轉頭抱怨似的朝如玉說道:“這種嬤嬤真是食古不化,不過是想讓她幫我拿點點心過來,就說沒到時辰不合規矩,隻這麽點小事也要訓好久......對了,今兒個姐姐來是?”


    如玉原本被戴嬤嬤噎了那麽一下心中正不爽,也想起自己院子裏前幾天好像是來了一個嬤嬤,隻是管的人實在受不了,便讓她使計打發著去幹一些比較麻煩繁瑣的活了,如今見她這副喋喋不休抱怨的樣子倒有幾分同感,隻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忘了自己來是為了什麽事的!


    “聽說昨天晚上妹妹院子裏藏了個男人?”如玉一副說著悄悄話的樣子問著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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