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見大兒子一家迴來,不由得有些心急:「你們怎麽迴來了?」


    「不是爹你讓人帶話喊我們迴來的嗎?說是有大事?」


    「是我讓人喊大伯迴家的,韻兒迴家了,這不是大事嗎?韻兒還得好好感謝大伯娘!」劉氏發話,其實是曉兒提醒她應該將大房一家也喊迴家。


    「這謝我什麽,韻兒也不是我找到的!」藍氏訕笑。


    「是不是你找到的,隻是是你讓人抱走用來賠罪的嘛!」李氏幸災樂禍,火上加油是最在行了。


    「二嫂說的是什麽話,韻兒是我沒看好不小心弄丟了的,怎麽說成是我讓人抱走的!」藍氏聽了這話瞪了李氏一眼。


    「我說的是實話,當年我們就聽到你和大伯商量將韻兒或者曉兒給那對夫妻,當賠他女兒一命的!你還說賠一百兩銀子太多了,老三家孩子多,又有兩個女孩子,賠出去一個也不算什麽,不像自己家……」


    「胡說八道!我們什麽時候說過這麽混帳的話!」沈承光大吼出聲,唾沫星子都噴出老遠!


    「大哥,你別不承認,當時是我親耳聽到的,我可以發誓,我還知道……」


    「夠了,都給我閉嘴!」沈老爺子扔出了一個杯子,他緩了口氣從開口,「老二你肯定聽錯了,當年承光是賠了不少銀子解決那事的。我將我的棺材本都貼出去了。」


    沈承耀望著自己的大哥,二哥和爹,簡直覺得痛心疾首!


    大哥,幹出將自己侄女送出去抵命的事,還不知悔改,死不承認!


    二哥,明明提前知道了也沒有阻止或者告訴他一聲,害他找了這麽多年!就好像韻兒不是他侄女,是和他毫不相幹外人一樣,即便是外人知道了也會通知一聲吧!


    他爹,總是阻礙事情的真相揭露出來。他知道他爹擔心什麽,不就是擔心事情的真相揭露出來影響了以後文兒的官途,影響了沈家的光宗耀祖。


    這麽多年,韻兒都迴來了,也沒有一個人覺得對不起她,對她說聲抱歉,沒有一個人睜眼好好看過她,關心過她過的是什麽日子,這些年沒有爹娘在身邊是怎樣過來的!


    他從來就沒打算討迴公道什麽的,他要的隻是他們對韻兒的一份愧疚,一聲抱歉而已,起碼那樣韻兒知道,這個家大家都盼著她迴來,不會再將她送出去,讓她能安心。


    哪怕隻有一點點良心的人都不會一點愧疚都沒有啊!


    曉兒看見沈承耀的表情,也明白了,她拉了拉沈承耀的衣袖,「爹,咱們帶韻兒迴家吧!」


    一定要追究出事情的真相出來有什麽意義,這裏不是法庭,不需要真相,講得再清楚,傷的是自己的心。


    沈承耀低下頭,看了一眼曉兒,看見她關心的眼神,點了點頭,他理解,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就行了!


    劉氏心裏如被人潑了一盆飄著浮冰的冰水,涼透身心!她的心抽抽的痛,為自己的相公,也為自己的女兒。


    「爹,當年的事情我們不再追究了,該知道的我也知道了,我們先迴房了,還有村頭的房子已經蓋好了,這兩天入了家具,二十那天就搬進去了,到時候,你和娘過去喝杯喜酒。」說完便領著一家人走出上房。


    沈老爺子看著自己三兒子一麵失望透頂的表情,他沒提讓老大和老二去,這是往心裏去了。唉!暫時讓他靜靜,等他氣消消再勸勸,人這一輩子,打死不離親父子兄弟的。


    大房一家,二房一家的人呆了,這就算了?


    李氏見老三家的走了,「切,沒種!」


    說完她也想走,又想氣曉兒給出來的那顆珍珠。


    「娘,剛才曉兒那丫頭也說了這珍珠是給三個姑娘的添妝,我明天去鎮上,要不我將它帶出去賣了,得的銀子咱們也好分了!」


    「不用了,老三家的給玉珠添妝了,你和老大家正好沒給,那一份珍珠就當先給一部分添妝吧!」


    聽了這話李氏心裏很是不滿,真是偏心偏得無法無邊了!


    「什麽珍珠?」沈寶兒聽見添妝,應該有她份吧,畢竟她也是家裏的姑娘。


    「沒事!」沈莊氏垂下眼簾,麵無表情。


    沈寶兒很有眼色的沒在追問。


    迴到西廂房,沈承耀將韻兒和日哥兒拉到身邊,「韻兒,你受苦了,爹娘會補償你的,爹娘不是不幫你討迴公道,爹娘是……」


    「爹,我知道,我明白的,我知道你們不會賣我不會將我送人就夠了!」至於其他人,她不貪心,有自己爹娘兄弟姐妹就覺得夠了。


    沈承耀摸了摸她的頭,「乖孩子。」


    「日兒,奶奶的話你別放在心裏,沈叔和沈嬸一定會將你養大成人的,來年景睿和景灝就要上學堂了,到時候你也一起去。沈叔也不求你們考到什麽功名迴來,但起碼識字和會算術,以後總會有用處的,養家也更容易些。」


    「沈叔,我知道的。」比這更難聽的話,他亦聽過,誰人待他好,待他差,他心裏清楚。他亦知道這個世界不可能人人都會接受自己,喜歡自己的。


    「爹,我一定考個狀元迴來!給娘討個誥命!」景灝大言不慚地道。


    「爹我也一定給你考個功名迴來!」景睿暗暗發誓,他看等他出色了有誰還敢賣他妹妹!


    「還給你娘討個誥命呢,你這臭小子淨會吹牛!你看家裏的牛都被你吹上天了!」沈承耀用手背輕輕敲了一下景灝的頭。


    「兒子說要考狀元,給我討誥命你還不高興,哪有你這樣當爹的!」劉氏笑斥道。


    「娘,爹是想自己去考一個,給娘討個誥命呢!誰知道被弟弟爭了個先!爹這是打翻醋罈子了!」


    曉兒取笑道。


    「好啊,現在是連爹也敢拿來取笑的了!」沈承耀佯怒。


    「女兒說的不錯,韻兒他爹,你還真可以去試試,你不是也和我說過以前你上學堂時夫子也誇你學得好,學得快嗎?」


    「連你也笑我是吧,我現在都多大了!難道還和兒子一起去上學啊!我的臉子往哪裏擱啊!」沈承耀一想到自己和兒子一起坐在學堂上聽課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曉兒心思一動,在古代這個大環境,考中秀才的人二十多,三十多比比皆是,沈承耀才二十多歲,如果她作弊一下,給點空間的東西他吃,說不定還真能考個秀才迴來。對,就這麽定了。


    「爹!」.


    沈承耀見曉兒兩眼發光的看著自己,心裏升起了不好的預感,「怎,怎麽了?」


    「我覺得你真的得去考個秀才迴來!你想想啊,如果你是秀才了,娘就是秀才娘子了,那以後誰還敢對娘不敬,是吧?而且秀才還能免收賦稅和免抽壯丁,是吧?秀才還可以去學堂坐館,對吧?你看有多少好處,對吧?兄弟姐妹們,誰同意爹去考秀才的,請舉手。」曉兒率先將手舉得高高的,其他人也馬上舉手。


    劉氏不好意思舉,隻是笑著站在一旁看著幾個孩子和自己的爹鬧。


    沈承耀覺得暈了,這世上不是爹娘要孩子去讀書的嗎?什麽時候孩子也要爹去讀書了?


    「我想起,牛還沒吃飯呢,我去喂!」沈承耀落荒而逃。


    「爹,牛不吃飯,吃草的!別餵錯了啊!」景灝對著沈承耀的背影大喊。


    屋裏的人都笑了。


    沈承耀一個踉蹌,差點絆到門檻跌倒。


    家裏的氣氛終於明朗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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