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一場追逐戰正在上演。


    最前方,是一艘飛船,上麵影影綽綽站著十幾人,有的在操縱飛船,朝著海邊方向飛快疾馳;有的緊張望向身後,手中端著各種兵刃法器,隨時準備戰鬥。


    飛船之後,有三名男子,其中一人留著短須,正拚命阻擋另外兩人的追擊。隻見他一會兒虛晃一招,轉身對付另一名企圖繞過他的對手,一會兒又掉轉迴來,和先前的對手過上兩招,隻是如此往複,左支右絀,眼見已漸漸不支。


    “姓弦的,你若乖乖投降,饒你等不死!”一個富商模樣的中年人嚷道,正是和川上人。


    短須男子陰陰一笑:“行啊!咱倆單對單打一場,你若勝得過我,我弦生門人頭奉上!”


    說著,數道冰錐激射,卻是擊向數十丈外的郭長老,頓時讓對方身形又是一滯。


    和川瞅著機會,手中寶劍一揮,一道熾熱的火焰夾著摧鋒折銳的劍芒,掃向對方胸膛。


    弦生門身上藍光一閃,一麵冰罡盾擋在身前,攔下這一擊。


    臉色卻是倏地一白,顯然和川這勢大力沉的攻擊,他擋得並不輕鬆。


    如此又是數息過去,弦生門再次化解兩人數次攻擊,終於一個不慎,被郭長老一劍劃過頭頂,削掉大半頭發,變成了半個禿頂,顯得頗為狼狽。


    而和川,到底是繞過了他,追上前方的飛船。


    “殺了人,搶了錢,還想跑嗎?”和川厲喝一聲,長劍朝下一斬,又是一道火焰卷向飛舟。


    飛舟光芒大盛,一麵無形的屏障和火焰對撞,不一會兒便出現一個窟窿。


    下方幾名修士見狀,數道盾牌祭出,終於將這道火焰擋了下來。


    和川哈哈一笑,長劍問天,準備繼續揮劈。


    飛舟上數人盯著他的動作,一臉驚懼。


    就在這時,卻聽船上有人歡唿道:“海,海,到海邊了!”


    和川微微側頭,隻見前方十數裏處,一條彎彎曲曲的細線,將大海和陸地的邊界分隔得清清楚楚!


    他臉色微變,一旦到了海上,就成了這些海寇的主場,對方的手段也會千變萬化,不好對付。


    必須將他們攔在這裏!念及至此,他心一橫,全身法力湧動,使出自己的最強攻擊。


    “轟隆!”爆裂的炎火,狂暴的劍氣,與船上的防禦大陣,以及十數道各種法盾攪在一起,發出一聲驚天巨響。


    防禦陣哢嚓聲中裂成無數碎塊,飛船霎時如被剝去外殼的烏龜,露出柔軟的軀體。


    十幾名臉色發白的弦氏修士,在船上四處奔走,很快組成一個戰陣,緊張地等待下一次攻擊。


    和川深吸一口氣,按捺下體內法力的翻滾,剛才這一擊,他同樣不好受。


    片刻之後,飛舟又前行了十來裏,差不多已來到大海邊緣。這時他也已恢複大半,再度運氣調息,將法力貫注在寶劍之中。


    旋即,高高舉起,目標,不是嚴陣以待的戰陣,而是,他們腳下的飛舟!


    射人先射馬,待飛舟爆裂,戰陣動蕩之際,就是他逐一收割的時候!


    然而,就在他寶劍劃出一道弧線,正要繼續下沉的時候,一股滲人心骨的陰冷寒氣悄無聲息侵襲過來。


    和川大驚,寶劍虛畫一圈,整個人已疾速後退。


    “什麽人?”他駭然道。


    “許國的小子,”低沉渾厚的聲音自上方響起:“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們都已經送到海邊了,也該打道迴府了。”


    “你是誰!”和川又驚又怒:“藏藏掖掖算什麽,給我出來!”


    “嗨,年輕人就是脾氣大啊!”


    隨著這歎息,上空一朵烏雲後麵,一個人影顯現出來。


    這是一名身形瘦小的老者,頦下疏疏朗朗一叢花白長須,舉手投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氣勢,給人以強大的壓迫感。


    “真人?”和川臉色大變。


    “老夫東門鰨,忝為桑洲二國主,見過兩位小友。”老者朝和川及遠處的郭長老拱拱手:


    “小友相送之情,我桑洲上下皆已心領,兩位還請好自為之,這就迴去吧!”


    說完,又拱了拱手,舉止談吐間甚是客氣,但隱含的威脅卻是不言而喻。


    那邊飛舟之上,已經是一片鼓噪喝彩。


    “二國主,見過二國主!”


    十幾名修士大聲叫嚷,有的跪拜,有的鞠躬,亂成一團。


    弦氏的大長老撚著下巴上的胡須,長長吐了一口氣。他一直以為家主的行為太過衝動冒險,原來是有國主作為後盾。


    和川上人杵在半空,臉色極為難看,沉聲道:“讓我們迴去也可以,弦氏搶來的東西留下,交出殺人兇手!”


    “打打殺殺,死人總是難免的,兇手什麽的就不用提了,”二國主語氣平淡:“至於東西嘛——”


    他看向飛舟,給大長老使了個眼色。


    大長老心領神會,從懷中摸出一個儲物袋扔了過去,口中笑道:“闞宮主,都在這裏了,請收下吧!”


    秦家寨府庫被搜刮得幹幹淨淨,你才交出一個儲物袋?


    這哪是交代,這是羞辱!


    和川大怒,朝二國主拱手道:“二國主,臻玉界的規矩,真人不得插手後輩的爭鬥。我們要和弦家鬥法,你不會攔阻吧?”


    “當然不會!”二國主朗聲笑道,朝身旁一站,竟是大大方方讓出了一條道。


    和川眼見說話的這點時間,飛船又往前走了兩裏,當下顧不得許多,手持寶劍,就要追趕。


    一股陰冷之氣再次無聲無息彌漫過來。


    和川連忙止住身體,怒視老者:“二國主,你堂堂真人,還要不要臉!”


    二國主負手望天,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對和川的質問不理不睬。


    就這麽會功夫,飛舟又遠去了數裏,和川望著越來越遠的飛舟,呲牙裂齒,心中憤怒至極!


    忽然,他眼珠瞪得老大,而這邊的四國主,也是神色一變,霍然看向遠處。


    隻見那飛舟突然停在了空中,仿佛被一隻巨手擋住一般,再不得寸進。


    “什麽人?”這次發問的是二國主。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在夜空中迴蕩:“東門老兒,你下麵這些小崽子,匆匆來一趟青州,我們還沒好好招待,怎麽就著急走呢?”


    一個頭發雪白的老人現出身形。


    正是雲霄宗如今的鎮國殿殿主,竇希常!


    二國主心中一凜,他在這片雲層中躲了有小半個時辰,周圍沒有發現任何人。竇希常此時出現,唯一的可能應該是在大海那邊遊弋,聽到動靜後趕了過來。


    他一個八百歲的金丹,不在雲霄宗好好呆著,整日在海中晃蕩,顯然對桑洲來的進犯者,這次是動了真格,務必要擒下啊!


    想到這裏,他身形一晃,瞬息間已出現在飛舟附近,抬手一甩,已化解了飛舟的禁錮。


    “竇老頭,這大海之上,就算打個天翻地覆,也無甚要緊。咱們兩個,要不切磋切磋,點到為止。至於這些小輩——”


    他抬眼看去,這時候弦生門已經和飛舟靠在一起,雲霄宗的兩名紫府在兩百丈外站立。


    “他們追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如何?”


    “好!”竇希常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來來來,咱們離遠點,大戰個三百迴合!”


    說著,兩人向著更高空飛去。


    與此同時,弦生門親自駕馭飛舟,飛馳電掣般朝著大海深處狂奔。


    再有五裏,就是幽靈船的所在,隻要進入水中,便能逃出生天!


    和川和郭長老見狀,也是手指掐訣,使出自己最快的遁法,在後急追。


    一裏、兩裏……


    五裏路程很快就到,弦生門操縱飛舟,掉頭朝下,向著大海衝去。


    此時追擊的兩名紫府,尚有百丈之遙,就算發動術法攻擊,也很難奏效。


    頃刻間,微波起伏的海麵,已近在咫尺!


    弦生門暗自吐口濁氣,今晚雖有些波折,而且還有五人沒有迴來,但大部隊總算是平安返迴。


    秦家寨的收獲,就算分給二國主一半,剩下的也足抵我弦氏三年收入。


    如果幸姑她們再順利複返,那今晚的一切,就非常圓滿了。


    雲霄宗,你們大動幹戈,又能奈我何?還不是被老子羞辱一番?


    哈哈!


    正得意間,眼睛突然一花,海麵,怎麽不動了?


    不好!


    “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飛船已經與“海麵”直直撞上。巨大的碰撞頓時讓這具失去防禦的法器四分五裂。


    數人從散架的飛舟灑落,掉在皸裂的“海麵”上。


    正確的說,不是海麵,是冰塊。


    不知什麽時候,這方圓數十丈的海麵,已經結了層厚厚的冰。


    弦生門動作很快,剛落在碎裂的冰麵上,便掐了個法訣,身子瞬間如海水一般透明。


    這時,卻聽旁邊傳來清脆的女聲:“鏡!”


    碎裂的冰麵瞬間又結成數尺深的冰層,弦生門也同時被凍住,宛如一座冰雕,好半天才慢慢恢複人形的模樣。


    和川從天而降,將失去反抗的弦氏家主一掌拍暈。


    一名滿頭青絲,眼若秋山的美豔女子從水裏鑽了出來。


    水虹真人!


    ……


    這一切變故,都落在了二國主眼中。


    他目眥欲裂,怒喝道:“雲霄宗,說好的金丹不出手,怎麽出爾反爾!”


    “嗤!”水虹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毫不掩飾她玲瓏有致的嬌軀:


    “老娘在這裏洗澡,剛化了一塊冰當鏡子照照,你們自己撞上來的,怪我咯?”


    (注:為解答書友對金丹出手限製的疑慮,稍後在【作品相關】中將該設定附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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