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靜啊,我剛收到塘報,白堂主死了。”


    “啊,哪個白堂主?”


    “禦魔殿選鋒堂堂主,白展玉。我原來的副手,後來的繼任者。”


    “什麽?他!他怎麽會?是魔族?”


    “嗯。”


    書房內,趙北卿一臉沉重地點點頭,對和靜道長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他昨日親自帶著一個小隊,按慣例巡邏黑魔嶺一帶。你知道,這是匡帥的規矩,前線巡邏,必須有堂主或副堂主帶隊,以減少傷亡……”


    “結果遇到了魔族的襲擊,他和巡邏小隊十人當場戰死。後來趕去救援的選鋒堂二百人,近百人戰死,包括副堂主任謙。”


    “任謙!他,他也死了?”女子不禁捂著臉,低低的悲泣聲從指縫間傳出:“這是怎麽迴事啊,兩名紫府,百名築基……”


    “伏擊的是五名魔帥。”趙北卿麵色嚴峻。


    “魔帥,五名?哪裏會來這麽多?”張和靜驚疑道。


    “魔雲裂縫正在擴大……”


    張和靜一雙美目瞬間睜大:“裂縫擴大!我以前怎麽沒聽你說起?”


    “哎,這是我不想讓你們擔心,沒跟你說罷了。”趙北卿長歎一聲:“這幾年,時常有當年選鋒堂的部下給我來信,告訴我魔雲裂縫已經越來越大。往常四五年都遇不上一個的魔帥,我離開的這五年,已經出現四起了。”


    “但誰也想不到,這第五次,竟是一下子出現五名魔帥!”


    按照臻玉界的劃分,魔帥大致相當於人類這邊的紫府上人。其下還有魔將和魔兵,分別對應築基和練氣修士。其上則有魔王、魔君和魔尊,分別對應金丹真人、元嬰真君和化神真尊。至於更在其上的,臻玉界這邊從未聽說。


    在瀚州的魔族戰場,因為魔雲裂縫的限製,魔王以上的高階魔族幾乎不可能穿越過來,而魔帥也是好幾年才遇上一個。倒是下麵的魔將和魔兵,宛如大江之水,連綿不絕。


    故而在瀚州,有匡帥一名金丹,帶著禦魔殿若幹紫府和一眾久經沙場的築基練氣弟子,應付起魔族的入侵,並非難事。當然,因為魔族數量眾多,且其手段詭譎多變,平時也不可大意。禦魔殿眾修士,比起身處內地的雲霄宗其他同門,還是要辛苦危險得多。這也導致許多修士視瀚州為畏途,不願前往。


    念及此處,張和靜忽地想起一事:


    “你離開的時候,魔雲裂縫有這種情況嗎?”


    “現在想來,我走得時候,這裂縫就已經在擴大了。”趙北卿沉聲道:“隻不過當時幅度還不大,以往也有過類似的波動,所以並沒有人在意。”


    “搞得從前那些部下,還以為我是提前得了消息,托關係調走了,弄得流言頗多。就是匡帥那裏,聽說也頗有微詞。”


    張和靜默然無語,她當然清楚趙北卿調迴來的真實原因。問題是你說出去,你幾人相信呢?


    望著愁眉緊鎖的師兄,似乎這些年來,從未在他臉上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張和靜不由心弦觸動,走上前緊緊握住男人的雙手。


    “後來呢,”她岔開話題:“出了這麽大的事,匡帥呢,他沒趕過去嗎?”


    “當然去了,”趙北卿繼續講述玉簡的內容:“隻不過你也知道,他坐鎮鎮魔堡,那地方趕往黑魔嶺,足有千裏之遙。等他達到時,五名魔帥早已逃走,不過還是讓他追擊到斷後的一名,將其斬殺。”


    張和靜緊繃的俏臉稍稍放鬆,旋即又擔心起來:


    “裂縫還會擴大嗎?”


    “不好說,”趙北卿語速放緩,臉色異常嚴肅:“有人甚至懷疑,我臻玉界,正在和魔界,相互靠攏!”


    “天!這豈不是導致界域戰爭!”張和靜失聲叫道。


    “但願是一場虛驚吧!”見氣氛沉悶,趙北卿故意裝作輕鬆地笑道:


    “再說啦,上麵還有真人,還有老祖,甚至還有東域那位老大人頂著呢!咱們也別操這心了。”


    他說起另一件事:“方才我過來的時候,戴家人送來請柬,邀請我們下午過去。咱們這就收拾一下,走吧!”


    ……


    戴家邀請的一眾人中,除了趙北卿和張和靜,還有秦婉、趙家的五六兩位長老,以及趙玥兒和她隨侍的丫鬟彩雲。


    戴家在墜雲山同樣有座院子,占地甚廣,距離寶源堂不過數裏路程。


    一行人申時出發,大概一刻鍾時間,便抵達戴家府邸。


    五長老取出請柬遞給門房,很快有管家急匆匆過來,將眾人引進府中。


    而看修為,這管家竟有築基後期的實力。金丹家族,實力果非尋常人家可比。


    趙家諸人在管家的引領下,穿甬道,過角門,不知經過多少碧瓦飛甍,亭台樓閣,終於來到一處華麗的大殿。


    兩名守衛再次驗過請柬,做出恭請的姿勢,隨即一名侍女出來,引著眾人進入殿內。


    殿堂中央高台上,坐著一位鬢發如銀的老婦,一身穿著倒是樸實無華,正含笑看著大家。


    趙北卿眉頭微微一挑,還是按捺住內心的情緒,上前施禮道:


    “柘溪見過春慈師姐。”


    那老婦微笑頷首:“柘溪師弟不必多禮。老身年歲大了,鬢發全白,近來更是不喜走動,還望師弟勿要怪我未能出門相迎。”


    說完,又吩咐眾人坐下。


    趙北卿連稱不敢,當即在客位坐下。雖是如此,但每每說話時需抬頭仰視那位婦人,心中還是有些不悅。


    這老婦,姓戴,名晴,號春慈上人。修為在紫府中期,尚不及他,年紀卻是很大,已經活了有八個甲子。


    對於紫府修士來說,這已是垂垂老矣。


    然而這人的身份,卻並不簡單。


    她乃是侍女出身,卻是戴家當今的金丹老祖,戴乘紅自幼便一直陪伴在身的侍女,是其最信任的人。


    戴乘紅金木火三靈根,擅長煉丹煉器,在憑借大量資源將自己堆到金丹境界後,又將這位資質平平的侍女,也一路扶持到紫府修為。


    在戴家,春慈上人便是乘紅老祖的化身,她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代表著老祖的意誌,任何族人不得違背。


    其威勢,便是族長在她麵前,也得唯唯諾諾。


    當然,她這幾百年一直深受戴乘紅的信任,不僅僅因為二者親密的關係,也因為這名女子,慣於出謀劃策,其建議往往能切中戴乘紅心思,為其所喜而接納。


    所以趙北卿今日見是這位老嫗接待,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不知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


    不過看情勢,這春慈上人這時倒是慈眉善目,頻頻和趙家眾人閑聊,尤其是玥兒丫頭,更是得她連聲誇讚。


    如此過了半刻鍾,便見有一位老者過來,朝她行了一禮。


    “這是我戴家在州城負責商貿的掌櫃,”戴晴介紹道:“柘溪師弟,你這就安排人去和他談吧。方略你們已和雲慶宮商定,我們這邊也不會橫生枝節,還請放心。”


    趙北卿心中大定,連忙起身致謝。


    五長老六長老緊接著站起,便要跟著這位掌櫃離去,那邊秦婉同樣起身,卻被戴晴攔下:


    “蕠兒,”她吩咐一直侍立在旁的那位侍女:“你帶秦夫人,還有和靜道長,玥兒姑娘去見少夫人吧。”


    “柘溪師弟,”她轉頭又對趙北卿道:“聽說你擅長火係術法,老身這裏收藏了幾件火係法器,還請師弟隨我來,幫老身品鑒品鑒。”


    “敢不從命。”趙北卿聞言也是好奇心大起,當即拱手謝過。


    這邊秦婉等四人,則跟著那叫蕠兒的少女走了。


    ……


    “請問蕠兒姐姐,”彩雲笑盈盈走上前,朝少女招唿道:“咱們要去見的這位少夫人,是哪一個呀!”


    像這種金丹家族,加上不能修仙的凡人,傳承已不知有多少代,其中嫡係出身,身份尊貴者數不勝數。這隨隨便便冒出一個少夫人,誰知道是哪位?


    趙家其實也是這種情況,秦婉隻有在郡城趙府才被稱為少夫人,迴到趙鎮,她也不能如此稱唿,否則容易亂套。


    所以彩雲這一問,乃是替趙家幾人問的,總得搞清楚要見誰吧!


    “是七老爺的兒媳婦,八爺的夫人,九少爺的母親。”蕠兒老老實實說道。


    眾人更懵,什麽七爺八爺九爺的,啥意思啊?


    一頭霧水的幾人被引入一處頗為雅致的院子,在院外見到了一位一身鳳珠翠冠的貴婦人。


    這婦人看著三十來歲,容貌極美,而且也是一名修士,已有練氣圓滿的實力。


    此女非常熱情,一上來便親親熱熱挽住秦婉的手,自我介紹姓薛,名妘,也是散修出身。


    “我一見妹妹,就感覺特別親切,”薛妘笑道:“姐姐也是小門小戶散修出身,這其間的辛苦,也隻有和妹妹說呢!”


    她這毫不掩飾的態度,倒是贏得了秦婉幾分好感,便任她牽著手,走入院內的客廳中。


    一行人分賓主坐下,又有下人送上靈茶,那蕠兒則告辭離開。


    秦婉客客氣氣和她聊了幾句,終於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原來,在戴家,這七爺八爺九爺,是隻有一種人才能有享有的尊稱。


    那就是戴乘紅的親弟弟——戴乘風的嫡係後代。


    姐弟倆當年感情極好,隻可惜戴乘風卻沒有修仙資質,早早便去世了。


    他去世後,留下一子,戴乘紅當時已經是築基修士,有些財力,便給這位侄子取了一位女修。


    在那之後,戴乘風的嫡係後人,都會在戴乘紅的安排下,取名女修作為正妻,並留下後裔。


    如此下來,這些後裔子孫中,若是有修仙資質的,戴乘紅都會親自教導一陣,久而久之,除最初的戴乘風外,其他這幾人,便依次被稱為二爺,三爺,一直這麽延續下來。


    “也是上天保佑我戴家,”薛妘樂滋滋道:“我的孩兒,十歲之時也被查出有修仙靈根,故而也被他們稱為九少爺。”


    “哦,”秦婉隨口問道:“不知這位九少爺,如今在何處,修為如何?”


    “我家阿九呀,”提到自己兒子,薛妘更是眉飛色舞:“可是金土雙靈根資質,乃雲霄宗鎮國殿內門弟子。今年二十七歲,修為練氣圓滿,馬上就要築基呢!”


    “當然,比起你家的玥兒,卻是資質愚鈍了。”薛妘羨慕道。


    秦婉連忙客氣一番,心中卻是怪怪的。


    正在這時,一名少女走了進來,朝薛妘行禮:“見過八嬸嬸。”


    旋即又朝趙玥兒招唿:“玥兒姐姐,你來啦!”


    趙玥兒正坐得渾身不自在,看到她也是非常欣喜:“妙瓔姐姐,你好!”


    “妙瓔,你帶著玥兒出去玩吧!”薛妘含笑叮囑,悄悄朝戴妙瓔使了個眼色。


    兩位小姑娘手牽著手蹦蹦跳跳出去了,彩雲則緊隨其後。


    薛妘的目光在趙玥兒背影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過身,滿麵春風看著秦婉:


    “婉兒妹妹,咱們修仙之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實話說了吧。你家玥兒我越看越是喜歡,感覺就像自己親閨女一樣。所以啊,我想給我家九哥兒提親,咱們兩家,結為兩姓之好,不知你意下如何?”


    ……


    花園內,趙玥兒喊住了戴妙瓔。


    “你們家那個九哥,不是家族內排行第九嗎?怎麽又成了什麽八爺的兒子?”


    “那是對外人才這麽說,免得解釋起來麻煩。”戴妙瓔有氣無力說道。


    “戴姐姐,”趙玥兒神情嚴肅:“你一路不說話,把我叫到這園子,可是有什麽事情?”


    戴妙瓔歎了一口氣,沒有迴答,忽然心中一動,看向花園一角。


    趙玥兒也隨她望去,隻見小徑拐角處,走出一名白衣長眉,星目懾人的俊朗男子。


    這男子邁步來到三位姑娘麵前,對著趙玥兒深深施了一禮:


    “戴妙璲見過玥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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