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王府。


    白牆青瓦,陽光明媚,氤氳著一縷縷光澤,照在人間有些慵懶,綏王秦陽坐在院中,石桌上,零零散散的有幾個粽子。


    旁邊有十來個下人,男男女女,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全都在靜靜地注視著秦陽,充滿了疑惑,因為這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次,整個綏王府所有人都到齊。


    秦陽慢悠悠的剝了一個粽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就隻是最普通的糯米粽子,沒有任何其他陷,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吸引力,可秦陽卻吃得很開心。


    病態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縷笑容,


    這個笑容,落在府中那些下人眼中,卻顯得有些詭異,


    因為,這個笑容裏,透露著一絲絲的滿足和孩童般的開心。


    這個笑容很正常,落在任何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身上都十分正常,可偏偏落在秦陽身上就是不正常,十分不正常。


    因為,


    世人皆知,綏王秦陽,命苦,


    苦到一生都不存在有任何值得滿足的,


    他們滿足什麽呢?


    滿足他被神醫斷定活不過二十歲,滿足幼年喪母失去倚靠,滿足被皇帝忽視,滿足堂堂皇子無人問津?


    而以前的秦陽,


    也如同大家所看到的那樣,似乎認命了,在慢慢等死,是一個除了與城陽公主秦蓁蓁見麵時會有一絲慘淡笑容外,都不會有情緒的人。


    可今天,


    今年這個端午節日裏,


    綏王破天荒的把府中所有人都召集起了,連那個護著先皇後長大,又伺候了綏王十多年的老仆忠叔都被綏王請了出來。


    忠叔九年前瞎了一隻眼,三年前又斷了一條腿,之後就一直在綏王府一座小院裏待著沒有出來過,如果不是今天被秦陽請了出來,恐怕府中都不會有人能夠想起還有這麽一個人。


    隻是,


    今天氛圍有些怪異,


    秦陽雖然把所有人都召集了過來,卻一直沒有說一句話。


    也沒人敢主動說話。


    就這樣沉寂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秦陽才開始吃起了那桌上已經冷了的粽子,然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吃完了一個之後,


    秦陽有剝了一個粽子,緩緩站了起來,走到拄著拐杖站在角落的忠叔身旁,輕聲道:“忠叔,這是本王親自包的,也親自下廚煮得粽子,我剝給您吃!”


    “王……王爺……老奴……”


    忠叔慌忙接過粽子,僅剩的那一隻眼睛流出了淚水,心潮澎湃,下意識就要下跪。


    秦陽卻一把扶住忠叔,說道:“忠叔,您不能跪,您這一跪啊,我承受不起,當年,您護著我母後長大,後來,母後走了,您為了保護我失了一隻眼,三年前,為了給我取藥,又丟了一條腿,我這條命啊,都是您救的。”


    忠叔哽咽道:“這是老奴應該做的,王爺不用放在心上……我……我……王爺能記得,老奴已經很……很開心……”


    秦陽微微一笑,道:“我一直都記得,從來沒有忘記過,忠叔,您別怪我這三年都沒去看過您一次,以前,我身不由己,不敢去看您……”


    忠叔老淚縱橫,道:“王爺……您……老奴明白,老奴都明白,可您今天……”


    秦陽扶著忠叔緩緩坐下,說道:“今天我請您出來,就是想讓您看看,本王長大了!”


    忠叔很疑惑。


    秦陽卻沒有在做過多解釋,而是緩緩轉身望向那些仆人。


    也不知道為什麽,


    平日裏那個病弱的綏王,今天的眼神特別有威懾力,


    那些仆人們,被綏王這麽一看,都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


    秦陽望向管家,緩緩道:“周管家,李三,馬老幺……”


    秦陽一口氣點了五個人。


    那五個人被秦陽這麽一點,都十分疑惑,全都躬身。


    “殿下有什麽吩咐嗎?”周管家問道。


    秦陽微微搖了搖頭,道:“也沒什麽吩咐,就是聽說你們最近在查南城最近出現的玄元幫背後之人,嗯,你們不用查了,是本王!”


    周管家幾人下了一哆嗦,全都跪了下來,結結巴巴道:“殿下,小的沒有……”


    秦陽擺了擺手,打斷道:“你們不用狡辯,你們五人是大皇兄安插在我身邊的人,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說罷,秦陽又點了另外幾個人,說道:“你們是七皇兄的人,你們應該是在查東城十三兄弟的幕後之人,嗯,也不用查了,也是本王!”


    “噗通”


    幾個人麵若死灰跪倒在地。


    場中,就隻剩一個小丫鬟,還有忠叔。


    秦陽看著跪倒在地的十來個仆人,緩緩說道:“你們是自己解決,還是本王親自動手?”


    那些人都十分震驚的看向秦陽。


    周管家吞了吞口水,道:“殿下,您……”


    “铖”


    一柄長劍突然從府院外飛了進來,直接插在周管家的喉嚨上。


    一個中年人緩緩走了進來,正是最近鬧得挺沸沸揚揚的玄元幫幫主李玄元。,一個突然在京城崛起的大修行者,召集一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拿下了臨安城三分之一的地下勢力。


    “殿下!”李玄元走到秦陽旁邊,躬身執禮。


    同一時間,約摸三十個統一著裝的一行江湖漢子走了進來。


    “都殺了吧!”秦陽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玄元立即動手。


    不過一兩個眨眼的功夫,十幾個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府院裏突然衝出來一群人,很快就將地麵收拾幹淨。


    秦陽望向除了忠叔之外還活著的那個小丫鬟,說道:“你叫青鳥對吧,我知道你是父皇安排在我身邊保護我的,以後就跟著我吧,我會跟父皇說的。”


    那叫青鳥的丫鬟跪在了地上,眼中滿是震驚。


    然而,秦陽卻沒有做過多解釋,隻是攙扶著一樣震驚的忠叔進了院子,又專門安排了兩個人服侍他。


    出了忠叔的小院,


    秦陽負手緩緩而走,說道:“玄元,我皇姐那邊有什麽消息?”


    李玄元急忙道:“城陽公主來信說薑院長與陛下計劃著要去山東遊學!”


    秦陽點了點頭,道:“看來,父皇和薑院長又準備動手了。”


    李玄元點了點頭,疑惑道:“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城陽公主讓您注意隱藏,可您為什麽要殺了這些眼線,這不是暴露了嗎?”


    秦陽搖了搖頭,道:“皇姐雖然機敏,可她還不夠與薑院長接觸,薑院長不會平白無故送半個臨安給我,我送他那點人情,值不了那麽多。”


    “殿下是說薑院長有指示?”


    秦陽點頭道:“薑院長也需要有人替他打掩護,他挑中了我。”


    李玄元皺了皺眉頭,道:“這豈不是說殿下你就成了薑院長手中一把刀,這……”


    秦陽笑了笑,道:“知足吧,我現在能夠成為薑院長手中一把刀,已經是大運氣了,以薑院長如今的身份,你難道還妄想著讓他投靠我不成?你要知道,現在即便是父皇也與薑院長是平等身份。”


    “我並沒有太多選擇,薑院長如今的身份,已經不需要選擇皇子站隊,相反,而是皇子需要做出選擇是不是站隊他了。”


    “我本來就沒有太多退路,剛開始賭薑院長已經賭對了,既然如此,那就繼續走下去吧,所以,薑院長需要我替他打掩護,至少說明我對他有價值,怕的就是他還了人情不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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