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縣地處北方,一場雪,總會下很久很久,才會微微停下來一點,便是停了雪,旗嶺驛依舊銀裝素裹,雪地外,一隊人馬慢慢走了進來,然後慢慢融入了昌縣的傍晚色彩之中。


    這對人馬隻有十幾個人,但每一個都充滿了肅殺之氣,中間有一輛裝潢十分典雅的馬車。


    馬車裏有兩個人,一個是當世大儒,南塘居士齊慎,世人尊一聲齊先生,與齊先生同乘一輛馬車的是一身素衣的秦青落。


    馬車緩緩行在昌縣街道中,秦青落輕輕掀開一簾簾角,清冷的臉上帶著絲絲愁容,輕聲道:“齊先生,這冀州,真的適合我發展嗎?”


    齊先生微微一笑,收起手中的書冊,說道:“準確的說是十萬大山,這個地方,非常特殊,但絕對是目前最適合殿下積蓄力量的地方。”


    “薑子白定下的九字方針,每一個字都正好落在這裏,這十萬大山,存在的時間很長久,勢力盤根錯節十分複雜,但,也更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


    “江湖上流傳一句話,隱門一十三,雙天坐兩端,強人九萬九,十萬座大山!”


    “這隱門一十三,指的是十萬大山裏有十三個強大的江湖勢力,放眼天下都算是底蘊卻極為深厚的那種,但是卻聲明不顯,所以被稱為隱門,至於雙天,殿下應該就有所耳聞了,指的是十萬大山南北對立的天墉城和天星宮,這兩方勢力是十萬大山能夠存在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強人九萬九,就是十萬大山的特色,這裏匪患叢生,天然就是一股隱藏的軍事力量。”


    “若是殿下能夠整合十萬大山的力量,取得隱門和雙天的支持,就可以順利完成薑子白九字真言的前六字,高築牆廣積糧,至於緩稱王就更見到了,時機一到,便可以十萬大山為根基,直取冀州。取下冀州,便相當於占據了魏國北方半壁河山,想來,當初薑子白定下九字真言的時候,想的也是這個地方吧!”


    聽到薑子白這個名字,秦青落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不過也隻是轉瞬即逝,便又說道:“但是,如同先生所說,這十萬大山勢力龐大,而且盤根錯節,我們現在恐怕很難入手。”


    齊先生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急不得,我們先暫時落腳在此,然後緩緩謀求機會,這訶莒郡譚家現任家主譚允南是我的弟子,我們可以獲取他的支持,慢慢打開十萬大山。”


    秦青落點了點頭,道:“那先生可有接下來的計劃?”


    齊先生苦笑了一聲,道:“若是教書育人,我倒是有無數方法,可這謀劃之道,實在非我所擅長。”說到這裏,齊先生又忍不住歎了口氣,道:“若是當初能夠招攬到薑子白……”


    秦青落不太想聽到薑子白幾個字,微微搖了搖頭,開口打斷道:“先生,可否需要將我的幾位老師請來?”


    齊先生嗤笑了一聲,道:“你那些老師,若是在朝堂上玩點手段或是紙上談兵都還行,真讓他們來行謀劃之道,一百個都頂不了一個薑子白!”


    秦青落語噎,不知如何開口。


    齊先生笑了笑,又說道:“不過,殿下也不必過於擔憂,我早已經為你尋了一個大才之人,等他到了冀州,大事可定!”


    秦青落眉頭一挑,追問道:“先生說的何人?”


    “陳留姬儀,也是一介寒門,此人雖然年輕卻是胸有千秋之輩,是為真國士,當今天下論才能,能夠與之比肩者寥寥無幾!”


    …………


    昌縣,譚府。


    譚允南的書房裏,他與鄭唯一兩人正在商議著。


    就在這時候,有一個老管家急步走了進來,悄聲在譚允南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譚允南臉色瞬間大變,有些激動,連忙站了起來,望著鄭唯一說道:“賢侄,你放心,老夫與你父乃是生死之交,他如今蒙難,老夫絕不會袖手旁觀,你且先下去休息,明日老夫便點上人手隨你走一遭落楓山。”


    鄭唯一感動道:“小侄多謝伯伯。”


    譚允南拍了拍鄭唯一的肩膀,說道:“你舟車勞頓,先早點休息,伯伯有些私事要處理,今日就不陪你了。”


    鄭唯一點頭道:“伯伯正事要緊,小侄就先告退了。”


    …………


    辭別譚允南之後,鄭唯一就出了書房迴前院來找薑牧,隻是,譚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也多年未曾來過,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薑牧。


    就在他從一個小院走進另一個院落時,突然看到那院落中間的亭子裏有一個一身素衣,秀雅絕俗的姑娘正在慢慢喝茶。


    那姑娘一身裝扮不似大家閨秀那般高雅華貴,十分簡潔,卻偏偏有著非常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那一瞬間,


    縱然是從小就跑江湖,走過大江南北的鄭唯一都看呆了,愣愣的看著那姑娘,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突然,他心髒不爭氣的跳了起來,


    “這……不會就是譚之瑤師妹吧?肯定是她了,譚伯伯隻有一個獨女,平日裏韜光養晦,鮮有客人,而這姑娘一看就不可能是丫鬟,又是這年紀,就隻能是譚之瑤世妹了!”


    一想到這姑娘極有可能就是與自己有婚約在身的譚之瑤,鄭唯一那不爭氣的心髒跳動得更快了,猶豫著就走了過去,很是謙謙有禮的拱手,道:“可是之瑤世妹?”


    那姑娘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是?”


    鄭唯一急忙道:“在下落楓山鄭唯一。”


    聽到落楓山三個字,那素衣姑娘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這素衣女子並不是譚之瑤,而是秦青落。


    因為齊先生與見譚允南不僅僅隻是商議助她在冀州立足的事情,還有師徒見麵。


    兩人見麵必定會傾訴一下師徒情感,秦青落並不適合出現在那個場合,索性就找了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沒想到恰好被鄭唯一撞見。


    若是平日,秦青落都不會搭理鄭唯一,可聽到鄭唯一提到落楓山幾個字,她心裏突然有了一些計較,她對譚家也算了解,聽到落楓山幾個字心裏立馬就猜到了鄭唯一的身份。


    畢竟,譚允南與一土匪頭子定下兒女婚約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都會感覺不可思議。


    她想到自己想要整合十萬大山,需要一個契機,這落楓山勢力不算大,卻也不算小,正好合適。


    想到這裏,她微微執禮,道:“原來是鄭世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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