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守忠有所鬆動。


    楊芳連忙趁熱打鐵。


    她上前兩步,兩條細長的胳膊緊緊地抱住楊守忠的胳膊,撒嬌地搖了搖:“哎呀,爹,女兒不是這樣想得啦!女兒隻是見那位公子一身鮮血,擔心他的新娘子罷了。爹,你怎麽可以這樣想女兒呢!”


    被女兒這樣一說,楊守忠頓時也覺得自己很是無禮。


    他竟然這樣懷疑自己的女兒,簡直枉為人父!


    見楊守忠臉上的疑慮完全消失不見,楊芳在心底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爹還是疼愛她的,不肯讓她受委屈的。


    “好了,是爹錯了。”楊守忠連忙向女兒道歉,隨即又提醒道,“不過,芳子,你還是離那位公子遠一些吧。他身上穿著的衣料,一看就很是名貴。那樣的家庭,不是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人能攀上的。”


    小門小戶怎麽了?隻要能夠讓這男人愛上自己,還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


    況且,她這樣優越的條件,自然天生就是要嫁入大戶人家的!


    楊芳心裏對她爹的話很是不屑,可麵上卻仍是笑著敷衍道:“好了,爹,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爹也隻說了,不讓她自己湊上去,不讓她動心。


    若是她被那位公子看上,那位公子偏偏要娶她,那可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楊芳心裏很是自信地想著。


    見女兒仍是以前乖巧聽話的樣子,楊守忠心裏隻覺得十分安慰。


    他連連抬手拍了拍女兒的手,笑得很是開懷:“好好!你懂事就好!既然那位公子醒了,你就快去將廚房的藥端給他吧。”


    “好!我知道了,爹!”楊芳笑彎了眼,又道,“爹你也好好休息,這些柴夠用了,剩下的明天再說吧。”


    見女兒關心自己,楊守忠心中僅存的那一絲擔憂也早已煙消雲散了。


    他連連點頭,老懷安慰地道:“就還剩一點了,爹劈完就休息,劈完就休息。你快去吧。”


    “那爹你自己注意點兒啊!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別傷著自己。”楊芳又囑咐了一句。


    “誒!”楊守忠答應一聲,一張臉上笑出了一朵燦爛的花。


    女兒這般懂事,這般體貼,他就是這會兒就死了,也是十分安慰的了。


    楊芳笑著轉過身去。


    卻在背對著楊守忠的角落,她臉上的笑容盡數掃去。


    看來,要讓那位公子愛上自己,不能靠爹幫忙了,她還得悄悄地進行,不能被爹發現。


    想到這裏,楊芳心中便不由得怨憤不已。


    哼!還說什麽疼愛她!


    到頭來,還是什麽都要她自己做!


    去了廚房,墊了塊毛巾,將灶上溫著的藥罐子拿起來,將裏麵的藥倒入黑瓷碗中。


    楊芳看看窄小肮髒的廚房,心裏頓時升起幾分厭惡來。


    說什麽小門小戶配不上人家大戶人家?


    哼!


    要她一輩子待在這破破爛爛的山村裏,每天為了溫飽而發愁,還要跟一個沒見識又粗俗鄙陋的泥腿子過一輩子,她才不要!


    想起上次跟著楊守忠去牛頭上大財主王家的時候看到的場景,楊芳心裏就不由得生氣一絲期盼。


    若是以後她也能住進那樣精致的地方,那該多好!


    她一定要讓公子愛上自己!


    一定!


    想到這裏,楊芳連忙扭頭找了個水盆,打了盆水,在水中照了照,捋直了自己的頭發,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她才端起灶台上的藥碗,踩著並不大規則的蓮步,進了正屋。


    “公子,該喝藥了。”她學著王家小姐的腔調捏著嗓子細聲細語地說著話。


    聽說,大戶人家的公子最是喜歡這樣嬌滴滴的小姐的。


    薄言不由得皺了皺眉,沒有扭過頭來。


    生在薄家,自小他就已經見慣了那些想要爬上主子床的丫鬟。


    這種嬌滴滴的拿捏腔調的聲音,聽著就叫他覺得惡心。


    楊芳哪裏知道,王家以往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農戶之家。不過是一夜暴富,才成為了牛頭山一帶的大財主。


    那位王家小姐也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哪裏能與真正的大家閨秀相比。


    她這一番學習,倒叫自己在第二次見麵的時候,便在薄言這裏得了厭惡。


    薄言沒有理會她,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似的。


    楊芳心裏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學得不夠像。


    努力地迴想了一下王家小姐當時的樣子,她又努力地在自己方才的聲音中挑出了許多錯處,在瞬間加以改正,才又再次開口:“公子,該喝藥了。”


    她緩步走到床邊,又反複迴想著自己方才的妝容。


    應該沒有什麽失禮之處了吧?


    方才第一次見麵,這位公子並沒有厭惡自己。


    這會兒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想來,應該會得到這位公子的青睞吧?


    楊芳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卻不知道,她再次發出的聲音已經將薄言對她的映像分降到了穀底。


    薄言仍舊不理會她,甚至微微偏了偏頭,將臉轉向床內側,閉上了眼睛。


    他現在隻想見他的華華。


    楊芳不明白薄言的意思,隻當他是害羞了。


    她心中一陣竊喜,將藥碗放到一邊,扭著纖腰坐在了床沿邊上。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來,輕輕地拍了拍薄言的肩膀:“公子?你睡了麽?公子?”


    鼻端傳來的濃鬱脂粉香讓薄言心中越發地厭惡。


    他的華華從來都不會用這些庸脂俗粉!


    他的華華身上帶著淡淡地梨花香,沁人心脾的很。


    不對!


    這樣的女人,怎麽配得上與他的華華作比較!


    薄言心裏早已皺緊了眉頭,可麵上卻仿佛是恬然睡著了。


    楊芳不死心。


    公子方才明明還醒著的。


    公子一定是害羞了!


    楊芳心中竊喜萬分。


    她的手不由得往上移了移,又輕輕地拍了拍薄言:“公子,您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麽?”


    她一臉關切焦急,眸底卻全是誌在必得地笑意。


    薄言這次當真是忍不住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冰冷而淩厲的視線絲毫不加以掩飾,直直地射入楊芳的雙眸之中。


    楊芳還想要往上伸去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那雙黝黑深邃的眸子嚇得她渾身一顫,好似突然被人施了定身之法一般,無法動彈。


    “公……公子……”楊芳有些怯生生地喚一聲。


    他爹生氣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怯生生地喚她爹的。


    她爹還不是很快就原諒她了。


    這位公子一定也是這樣的!


    他一定是故意裝出一副拒她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其實心裏巴不得她湊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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