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在哪個病房,還不快帶我去!”許宣胥吹胡子瞪眼的道。


    大虎在前麵帶路,王秘書揉著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腦袋貓在了大虎的後頭。緩緩,他要緩緩,痛……


    許宣胥進病房的時候,歐陽天成正在大發脾氣,把針水藥瓶全都扔到地上,衣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法國護士也被嚇哭了,一個個眼睛紅得像兔子。


    許宣胥冷哼了一聲,“就這出息?”


    歐陽天成掀開眼皮朝許宣胥覷了一眼,頓時臉色更加的難看,“你怎麽來了?”


    “我就不能來?”許宣胥的態度沒有比歐陽天成好到哪去。


    這一看,準是一家人沒錯,連脾氣都一樣一樣的。


    “對,你最好不要出現,反正你也不認我這個外孫。”歐陽天成一點點移到床邊,麵部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還真是會過河拆橋。”許宣胥表麵上雖然諸多不滿,但看歐陽天成隨時會摔下床的樣子,還是上前一步,做了一個扶的動作。


    卻又在下一秒,把手收迴來,一臉的坦然。


    歐陽天成苦笑,故意挖苦對方道:“還真不愧是親外公。”


    “你剛剛說的,我不認你,為什麽還要扶你?”許宣胥振振有辭的道。


    歐陽天成胸悶了一下,強行把嘴邊的一口血腥咽了下去,揮了揮手,示意許宣胥走人。死老頭不是來看病人的,而是盼著他早死早超生。


    “我隻是來告訴你一聲,林家的人馬上要到了,還是快點把女孩子還迴去吧。”


    “滾!”歐陽天成暴怒。


    許宣胥黑著臉轉出了門口,走到拐角處一把拎起王秘書的後衣領,“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嗯?”


    王秘書作揖求饒,“老爺子,我哪敢瞞您,您看我不是把少爺住院的事告訴您了嗎?迴頭少爺還不定怎麽收拾我呢。”


    王秘書找對了理由,許宣胥總算是把手鬆開放了他一馬。“那個女孩,到底懷的是誰的孩子?”許宣胥沉著臉道。


    “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不過……”王秘書傾了傾上身,壓低聲音道:“胎兒的血型和少爺的血型是一樣的。”


    許宣胥用力的捏住拐杖,深深的歎了口氣。


    ……


    許宣胥離開沒多久,林煜成就匆匆趕到了醫院。


    在病房門口,他和歐陽天成不期而遇。


    歐陽天成的頹廢和林煜成的憤怒形成了鮮明對比,當林煜成揪住歐陽天成的衣領時,歐陽天成意外的沒有任何掙紮和反抗,隻是煞白著臉,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你到底對初夏做什麽了?”林煜成咬牙切齒的道。


    歐陽天成蒼白的扯著嘴角,“這麽好奇,你去問她本人好了。”


    林煜緊了緊拳頭,即將揮拳出去的刹那,看到歐陽天成肩膀處星星點點的血漬,臨時改了主意,把歐陽天成輕輕一推,對方便像紙片人似的晃了晃,幾乎跌倒。


    對於這樣的對手,他沒有興趣。這筆帳,以後可以慢慢算!


    “初夏懷孕了你知道嗎?”


    剛往前走了兩步,歐陽天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煜成愕然。努力的調整著唿吸,片刻後他才徐徐迴過頭來,“我當然知道。”


    歐陽天成垂下雙目,聲音低得不能再低,“那是……誰的孩子?”


    林煜成攥緊了拳頭,悄然的勾起嘴角,用一種誇張得不能再誇張的聲調道:“當然是我的孩子,毫無疑問當然是我的。”


    他多麽希望孩子是他的。


    謊話說多了,連他自己都要誤以為孩子就是他的,與歐陽天成無關。


    歐陽天成揚起下巴,朝著林煜成扯著嘴角,艱難的道:“小孩沒有保住,暫時不要告訴初夏。”


    “你說什麽?”


    “我說,如果初夏醒了,不要告訴她這件事,免得……”


    “歐陽天成!”林煜成嘶吼著,笑得很是扭曲,“我警告過你,離初夏遠一點,你為什麽總是糾纏不清?現在初夏又因為你……好吧,你等著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林煜成踉蹌的遠去,歐陽天成仰起下巴,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強行忍了下去。


    他已經後悔了。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說不定初夏現在還活蹦亂跳,健康如初。初夏腹中的小孩,在九個月後也會呱呱墜地,長大了以後還會喊他一聲“爸爸”或者“叔叔”。


    如今因為他,這些都變成了泡影。


    ……


    初夏的情況不是太樂觀。


    腦部的積血出現了大麵積的擴散和轉移,不得不盡快進行手術。值得慶幸的是,卡莉亞的父親一直在法國,而且醫療器械都已經補充完畢,所以次日中午便把人推進了手術室。


    歐陽天成和林煜成都守在了手術室的門口。


    這一迴,兩個人都不在劍拔弩張,隻是誰都不理睬誰。


    此時他們的願望無比一致,那就是希望手術成功,初夏能盡快康複起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五個小時過去了……


    “少爺,您的傷口需要換藥了。”


    “滾開!”


    “少爺,您還是吃點東西,要不然喝點也行,您的身體……”


    “讓你滾!”


    歐陽天成沒有把腳踹在對方身上,是因為他實在是虛弱。他也剛動完手術,加上肺似乎出現了問題,動不動就會咳一口血出來,他現在這副模樣誰看了都很擔心。


    然而,歐陽天成的心思隻在初夏身上,初夏還在手術,他是死也不會移開手術室門口半步。


    王秘書勸不動,隻好作罷。


    又等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歐陽天成和林煜成同時迎上去,初夏躺在推車上全身插滿了儀器,但是麵容卻如同睡著了一般。


    “醫生,怎麽樣了?”兩個聲音疊加的響起。


    不過一個說的是英語,一個說的是法語。


    醫生摘下口罩露出疲乏的臉,揚了揚手臂,累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助手立刻遞過去一杯水,醫生喝了兩口後,麵色嚴肅的道:“能不能恢複,就看她的造化了。


    歐陽天成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卻在幾步之後,因為全身癱軟,不得不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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