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批裝修隊開始在養老院裏進進出出開始忙活。


    歐陽天成來過一次,之後便不見了人影,但是手機的聯係開始頻繁。


    鈴鈴鈴,“你在幹什麽呢?”


    鈴鈴鈴,“你吃飯了嗎?”


    鈴鈴鈴,“今天有沒有想我?”


    鈴鈴鈴,“哦,我突然忘了告訴你,今天可能會下雨,讓你不要到處亂跑。”


    歐陽天成開啟了另一種粘人的模式,弄得初夏現在吃飯在看手機,上廁所在看手機,就連睡覺手心裏也要攥著手機。


    她臉上的笑容開始多了。


    “吳姨,如果我以後離開這裏,你會不會想我?”初夏握著吳姨的手,視線還不時打量著手機,生怕漏過任何一個訊息。


    “我家大小姐,是要去哪?”吳姨好奇的打量著初夏,覺得初夏最近氣色越發好了,越來越標誌,像極了劉燕年輕時的模樣。


    “我還不知道,隻是隨便問一下。”初夏垂下頭,迴避著吳姨的視線。如果真的走了,那麽她起碼還有一個人會牽掛,那就是吳姨。


    吳姨心領神會的勾起嘴角,“夏夏,你最近是不是在談戀愛?長大了都是要離開的,不管你去到哪裏,隻要你自己能過得開開心心的就成。”


    不問前途,不問因果,隻要她能開心,這多麽像一個媽媽對子女說的話阿。


    “吳姨,如果你是我媽媽該多好。”初夏孩子氣的抱住了吳姨。


    又過了兩天,初夏嫌院子裏施工太吵,決定自己上街透透氣。


    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商場。商場裏正在做七夕大促。四處張貼的海報,都在提醒著她情人節很快就會到來。


    她的視線落在玻璃櫃上,很難挪開。


    一個個巧克力點綴成各式各樣的形狀,看起來十分的誘人。她平時不怎麽吃甜食,但是看到漂亮又好吃的東西總是忍不住想要買點。


    如果把這個送給歐陽天成,會不會喜歡?


    對了,送給歐陽天成的話,可以兩個人分著吃。初夏覺得那樣的畫麵有點像韓國肥皂劇裏的愛情,肥而不膩。


    “小姐,要不要買一盒巧克力,買一送一,裏麵還可以寫上對方的名字哦。”年輕的售貨員小姐笑容和這巧克力一樣,也是甜滋滋的。


    “那個……多少錢?”


    “四百塊錢,現在買還可以再一個小禮品。”


    初夏捏了捏口袋裏薄薄的鈔票,“能不能便宜一點?”


    “便宜的話,就選這款小禮盒吧,不過這個沒有送的,兩百八一盒。”


    “還……能不能再便宜一點?”


    兩百八一盒的巧克力對歐陽天成來說是多麽不起眼的禮物,可是對初夏來說,已經是傾其所有。


    “恐怕不行了,這已經是最低價。


    “我和她的一塊付吧。”身旁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一個貴婦打扮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掏出一張卡來放在櫃台上,然後安靜的注視著她。初夏朝後看了看,後麵沒有人,的確是在看她沒錯。


    察覺到初夏好奇的目光,中年女人顯得有些慌亂,催促著售貨員快點結賬,然後逃一般的把視線移開,並加快腳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您的蛋糕沒有拿,這位女士。”售貨員身體向前傾,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讓對方能聽得到。


    同樣的一句話,售貨員連說了兩次,中年女人終於停下腳步,徐徐的轉過身來,然後用餘光繼續望向初夏。


    “您認識我嗎?”


    初夏摸了摸臉,隻要有人盯著她看,她就會覺得也許是臉上有東西。可是她分明對這個中年女人沒有任何印象,對方為什麽會替她付帳?


    “那個,”李蕪芯的頭低低的,半天才憋了一句話出來,“我見過你,你來過我們家。那個,我是李寶娜的母親。”


    李蕪芯說完,很專注的凝視著初夏的臉,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高而挺的鼻梁,鼻頭微微有些翹起,嘴唇不薄不厚,線條很是分明。這張臉,和以前的她長得真像。


    她用力的攥著拳頭,才好不容易克製住想要上前擁抱初夏的衝動。她的女兒,日思夜想的女兒就在眼前,讓她怎麽能不激動?


    無數次想像過兩人會麵的場景,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又覺得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初夏會不會認出她是誰?知道了,會不會埋怨她?她又該怎麽麵對這個想認又不敢認的女兒,她不知道。


    李蕪芯朝著初夏的方向一步步靠近,初夏的臉色卻驟然冰冷,李寶娜的媽媽,想必也是和李寶娜一樣,有著一副歹毒心腸吧。


    初夏沒有想要停留的意思,別過臉,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在經過李蕪芯身邊時,李蕪芯來不及深思熟慮,一把抓住初夏的胳膊,然後在初夏略帶有怒氣的注視中,惴惴不安的把手鬆開。


    “不要誤會,我隻是想替李寶娜說聲抱歉。”李蕪芯誠懇的道。


    她當然不喜歡自己的兩個女兒為了歐陽天成鬧得水火不容的地步,隻是個中緣由,她沒有辦法和任何細說。


    心裏的苦,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道歉?”初夏冷冷的迴過頭,“不需要您道歉,因為就算道歉我也不會原諒她的。”


    想把她置於死地的人,怎能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算?惡毒一點想,把李寶娜也送到那個島上去,然後她再說聲道歉,興許才能勉強扯平。


    她是一個很公平的人。


    “孩子,寶娜她心眼並不壞,你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男人……”


    “我知道您是李寶娜的母親所以要為她說話,”初夏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從口袋裏把三張紅鈔塞到了李蕪芯的手心裏,聲音低低的道:“有一個媽媽,真好。”


    有一個媽媽真好。


    不知道初夏是對她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在李蕪芯聽來卻似被萬箭穿心,孩子,我也是你的媽媽啊。


    眼看著初夏已經走到了門外,李蕪芯這才連忙追上去。


    不過已經晚了,初夏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正好把車停在她的身旁,“夫人,夫人?”


    “快,追上前麵那輛出租車。”李蕪芯坐上車後,急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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