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因,老嫗很是奇怪。


    真仙不應該是壽元無盡嗎?為何他在老嫗身上看到了真仙的壽元上限?


    陸北心生訝異,轉而看到老嫗,雞皮鶴發的蒼老麵容,心中隱隱猜測到了一些真相。


    不過,此刻也不方便出言詢問求證。


    楊嬋也站起身來,和陸北站在一處,靜靜地望著老嫗。


    “這位就是陸公子吧。”老嫗麵相慈和,在陸北微露訝異的目光之中,笑著說道:“我聽小青靈時常說起過你。”


    “此行驚動老人家,陸某心中實在不安。”


    陸北正色道。


    “無妨,老身也並非老邁到不能動了,可沒那麽嬌貴。”


    老嫗說著話,在蘇青璃的攙扶下,走到上首主位坐下。


    蘇青靈甜甜笑著跑到老嫗身後,給老嫗捏著肩膀。


    賓主再次落座。


    或許是老嫗在此的緣故,蘇青璃麵色雖幽冷,但言語態度也有了幾分顧忌。


    老嫗笑道:“剛才陸公子說到我青丘一族將有大禍,不知可否和老身說說。”


    在蘇青璃不善目光的凝視下,陸北神色不變,點了點頭。


    便將自己如何得知嘯月妖王聯合九華山幾家妖王,對青丘圖謀不軌的事情,大致敘說了一遍。


    相對於和蘇青璃先前所言,陸北此刻的敘述,明顯更為詳細。


    “不知陸公子如何得知這等隱秘?莫非也去了九華山。”


    老嫗一下子就抓到了關鍵,神態慈祥地笑著說道。


    “陸某因為受了一些傷勢,就夜探九華山,奪取先天養神靈藥迴靈紫煙草。”


    陸北並不隱瞞,一五一十地說道。


    其實,這種事情也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至於天狼死於他手,陸北想了想,倒是沒有急著說。


    不過,陸北說完這些,但見老嫗滄桑目光深處有著一絲了然之色,繼而淡淡一笑,好似並不介意。


    蘇青璃神色冰寒,嬌哼一聲,冷哂道:“怪不得。”


    眉頭一皺,清聲道:“先天靈藥呢?”


    “嗬嗬。”


    “你……”


    “青璃,咳咳……”老嫗咳嗽幾聲,蘇青璃玉容大變,忙是扶住老嫗後背,慢慢舒緩,急切道:“婆婆,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這事兒不怪陸公子。”


    老嫗笑了笑,擺了擺手道。


    楊嬋明眸望了望陸北和蘇青璃二人,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出酸楚之感,目光幽幽,端坐在一旁低頭也不說話。


    老嫗頓聲道:“多謝陸公子能來報信,老身相信陸公子絕無言語欺瞞之處。但嘯月妖王,老身也與此妖打過一些交道,倒是不怎麽懼他,若是真的有什麽陰謀,老身可一力擔之。”


    聞聽此言,陸北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該如何勸解。


    明顯,青丘狐國道行最高的婆婆,對自己的話半信半疑。


    陸北思索了一下,沉聲道:“那嘯月妖王好像還和一位真仙大能有所勾連,前輩不得不防。”


    “恩?”


    老嫗眸光明亮,一時之間,神情肅然了許多。


    “陸某也不能確定那位真仙與嘯月的關聯,到底有多深。”


    說著,陸北便將自己在九華山上如何偶然見到魔佛老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如果是這樣的話。”


    老嫗沉吟著,眉頭緊皺,心中起了一層警惕。


    這陸北不知關鍵,但她可是知道,青丘後山禁地之中,卻是有著那嘯月妖王所需的東西。


    就在這時。


    殿外一個侍女稟告道:“關城之外,嘯月妖王之子天狼帶人,下聘禮來了。”


    老嫗應了一聲,揮手讓侍女退下。


    陸北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天狼明明受得天譴,形神俱滅,嘯月妖王倒是好一招偷梁換柱之計。


    蘇青璃柔聲道:“婆婆,現在怎麽辦?”


    此女雖然對陸北之言將信將疑,但見自家婆婆麵色陰晴不定,心中也有了幾分不好的猜測。


    白玉關城外。


    嘯月妖王當先領頭,後有三大妖王帶著幾百妖怪,隊伍蜿蜒如蛇,妖氣沸騰。


    赤火妖王望著前方巍峨的白玉城,低聲道:“這上麵禁製,渾然一體,且有著殺陣布置,恐怕就連真仙大能都不敢輕纓其鋒。怪不得,青丘一族屹立至今而不倒。”


    一匹棗紅馬上端坐的‘天狼’,麵色淡漠,目光兇戾,心頭有著複雜的情緒湧起。


    近了,近了。


    血脈之中的唿應,絕對錯不了。


    待聽到不遠處,赤火妖王的嘀咕,嘯月妖王也將冷然目光,朝白玉關城打量。


    瞳孔就是一縮。


    以他真仙道行的敏銳感知,可以看出這座白玉關城不僅牢不可破,而且具備一定的陣法反擊之能。


    看了,唯有進入青丘狐國,才能便宜行事了。


    下意識地向身後的幾個大箱子望去,其中一個裝滿滄瀾珍珠的箱子,正是由著魔佛老人化成。


    魔佛老人不僅對迴靈紫煙草渴求,此人對上古妖庭那件血脈秘寶,也有著貪欲。


    而迴靈紫煙草,他並沒有告訴魔佛老人已經丟失。


    一個跌落巔峰之境的真仙罷了,他有何懼之。


    隻要奪得上古妖庭的那件血脈秘寶,洗煉一身妖血,踏入不朽金仙……他從此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妖聖。


    而三界將再傳他銀月,不,嘯月妖聖之名。


    想到妙處,嘯月妖王心中快意無比,隻想仰月長嘯。


    不過,此時此地,顯然不適合。


    白玉關上,望著下方九華山的一眾妖怪。


    年輕狐將猛然拔出腰刀,狠狠劈斬在白玉無暇的城牆上。


    “鐺。”


    就是濺起一簇火星,狐將罵道:“你們看看,下麵都是些什麽貨色,這就要把我青丘一族的王冠明珠,長公主娶走。”


    一個白毛狐狸副將,目光傷感,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將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三百年前,二公主就是遠嫁給銅梁山的銅梁妖王和親,據前些日子剛剛傳來消息,那位妖王在床上,狂性大發,一根皮鞭,將二公主生生……唉。”


    白毛狐狸妖將一臉唏噓,無人知,他當年可是青丘二公主的眾多仰慕者之一。


    可惜二公主沒瞧上他。


    這時,名叫小雨的狐族少女,神情肅然地來到城頭。


    少女眉眼嫵媚,身材婀娜,柔聲道:“岩大哥,長公主殿下有令,隻讓天狼少主一人進來。”


    狐將張了張嘴,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通過白玉關城的法陣,向下麵傳音。


    而聽得白玉關城上方傳音,端坐馬匹之上的‘天狼’目光閃爍,一臉狐疑,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若他一人進去,萬一被那老妖婆……


    心中轉念之間,‘天狼’便以神仙級的妖力裹挾著聲音,向白玉關城喊道:“城上可是小雨姑娘當麵,我是九華少主天狼,此行所帶彩禮頗多,一個人恐怕帶不過來,還請迴去和青璃商量一下。”


    嘯月妖王模仿著自家兒子的神態語氣,也是惟妙惟肖。


    狐女小雨眸光閃爍,心道,果然。


    這時,卻是親自向下傳音道:“天狼少主,我家小姐有話,若是彩禮過多,可先行派人送彩禮進來。”


    聞聽此言,‘天狼’麵色越發狐疑,搖了搖頭,心中尋思,青丘一方應該不會發現他的圖謀。


    心中焦慮,又不好再次出言拒絕。


    畢竟,如此三番五次推諉,就算本來沒有什麽,也可能被青丘一方察覺到了什麽。


    這時,嘯月妖王一咬牙,就以神念和魔佛老人,商議道:“魔佛道友可先行和赤火他們進入其中,到時道友牽製住那老妖婆……”


    “我本以為嘯月道友,會對貧僧一直都不信任。”


    魔佛老人這時或許是左眼睜、右眼閉,說起話來語氣很是和善,以開玩笑的口吻道。


    “道友說得哪裏話來,先前你我二人有言在先,本王如何能夠瞻前顧後,我嘯月身為銀月妖聖……”


    嘯月妖王笑著說道。


    在魔佛老人這位長生真仙麵前,嘯月卻是不敢再以本聖自居,徒惹人笑。


    “好了,希望道友能夠遵守約定,不僅是那迴靈紫煙草,還有妖庭秘寶,貧僧可是期待已久。”


    也不知魔佛老人,此時是不是重新由魔性占據了上風,語氣森然了幾分。


    “一定,一定。”嘯月妖王滿口答應道。


    心中卻是不屑,“你一個異類魔物,給你妖庭秘寶,你用得了?至於迴靈紫煙草?嘿嘿,到時青丘已滅,木已成舟……你又能奈本聖何?”


    至於銀月妖聖後裔?


    恩,上古之時,銀月妖聖素來以狡詐聞名,有時候,連妖庭自己人都坑,嘯月妖王怎麽可能會墮先祖威名?!


    嘯月妖王眸光一閃,心中有著一絲得意情緒生出。


    隨著時間流逝。


    白玉關城霍然打開,赤火、商山、霓裳妖王漸漸帶著潛匿行蹤的魔佛老人,進入青丘狐國。


    “轟。”


    白玉關城法陣倏然閉合,其上禁製光幕流光澄瑩,動人心神。


    不過半個時辰,在嘯月妖王的擔憂中。


    陣陣慘叫終於傳來,白玉關城之上,喊殺之聲,聲透城池,更有火光映照天空禁陣,彤彤如霞。


    見此,嘯月妖王心中狂喜,這時,正見關城大開……


    “小的們,隨本王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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