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聖君的問話讓沈離感到愕然,同時也睜開了眼睛。


    沈離感到愕然,並不是因為光武聖君知道他所掌握的每一條大道,而是光武聖君的這個問題。


    大道是什麽?


    他從小修煉風係功法,如今掌握了風之大道;他因緣際會獲得了“紫幽”,從而掌握了火之大道;他九死一生之際得到了太玄雷核,進而掌握了雷電大道;除此之外,還有劍道、陣道,甚至還有他暫時未能臻至大成的丹道,所有這些,無不都是一條一條的大道。


    但是所有的這些大道的道意,在時間法則與空間法則這兩個看似最為基本和簡單,實則又是最為浩渺高深的大道麵前,又似乎不算什麽了,能夠掌控時間與空間的話,之前的那些大道相比較起來,似乎又都隻能算是小道而已。


    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已經算是等級極高的兩大大道法則了,但它們是不是真正的大道?在這兩*則之上,是否還有更高一層的,真正的大道?


    自己修煉了那麽久,得到了那麽多的機緣,掌握了那麽多的大道,但是他所理解的大道,到底是什麽?


    這一刻,沈離突然有了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混亂和茫然,雖然他的修為已經不低,但是光武聖君的話,居然讓他無法迴答。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大道,但是認真的想起來,他居然又不知道自己掌握的大道到底是什麽,他似乎學到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學到。


    這是一種極為複雜難明,矛盾糾葛的念頭,就好像一大堆打了死結的繩子,堆在沈離的大腦裏,一時間找不到如何理順這一團雜亂的關係。但是沈離知道,此時他就好像站在一個分岔路口,如果能夠理順大腦中這一堆紛繁雜亂的關係,擺在他麵前的,將會是一條通往更高層次的康莊大道;如果他打不開腦中的這一些死結,他的道心可能會從此受到影響,甚至會直接令他的實力打折扣。


    沈離十分清楚,麵臨的這些問題,隻要不解決,就會一直存在,他之前沒有遇到這些問題,隻不過因為他的修為還沒到那個層次,一旦將來的某一天,他達到了那個境界,這些問題同樣都會浮出水麵。所以光武聖君並不是在給自己添麻煩,而是在點化自己。


    隻不過點化歸點化,像這種悟道的玄奧事情,強如光武聖君,也隻能給自己一些方向上的指引,至於最後的大徹大悟,卻隻能依靠他自己的勤奮、悟性和機緣了。


    “沈離,你過來,看看外麵這個宇宙星空。”光武聖君微笑的朝沈離招招手,示意他到窗口邊去,沈離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和光武聖君並肩而立,看著窗外的那無窮無盡的星空。


    此時他似乎並未意識到,跟自己並肩站的這位老人,可是聲威震動人、魔兩界的一代大能。


    “你看看這個宇宙星空,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包含了一切生命、運動和能量,看似五彩繽紛,各行其道;但是,或許你也可以不用把它看得那麽複雜,萬般歸一,這所有的一切,都隻不過是這個宇宙的組成部分,也是所有這一切的歸屬。”光武聖君的話含義深遠,卻猶如一勺勺的瓊漿玉露般,澆灌在沈離意識的土壤上。


    “大道至簡……”此時的沈離,好像醍醐灌頂一般,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身上的道意氣息不斷的凝聚。


    不錯,真正的大道或許確實複雜高深,但是這些又可看作是其表象,其間的真意,卻是極其簡單,是高度概括的。


    這就好像兩個高手過招,兩人所學都同樣的高深莫測,招式都令人眼花繚亂,但是真正克敵製勝的,可能就是那麽一招之間而已。


    同樣,正如沈離所學的功法,或許是那樣的玄奧精深,但是在經過艱難的探索和長期的修煉之後,真正讓自己醍醐灌頂,融會貫通的,經常也都是那麽一句話、一件事給他帶來的一點明悟而已。


    而這些便是所謂的“大象無形,道隱無名”。


    道法之中,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至高描述,說明任何事物都是由簡單開始演化以趨複雜,大道亦是如此,如果你隻看到其複雜的表象,那永遠都不能領會到真意,而如果你能夠透過這些複雜的表象,或許便能夠抓住那一點簡單的真意。


    所以沈離簡簡單單說的四個字“大道至簡”,便是他在這一瞬間頓悟了這一關鍵。


    就好像光武聖君的這一間簡單普通至極的小房間,看似好像什麽都沒有,但它融入在宇宙之中,又似乎什麽都有。


    光武聖君撫掌大笑,似乎極為開心的道:“大道至簡,說的很好!你能夠領悟到這一點,我也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給你的了,從此以後,你要好好的按照你今天所悟到的東西,踏實的走下去!”


    沈離雖然沒有迴答他,卻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二人並肩而立,一個是開創了人界數萬年和平生活的上古大能,一個則是紫廷大陸上冉冉升起的超級新星,雖然兩人的修為仍舊是有著天壤之別,但是這一刻,他們身上的道意居然產生了某種共鳴!


    “沈離,”光武聖君又再次緩緩開口:“我曾經問過你,你為誰而戰?如今我還想再問你,經過這些年的曆練和際遇,你為誰而戰?”


    沈離的意識之中,猶如一道耀眼的流星飛過,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他依然記得光武聖君的這句話。


    那是他當年剛剛拜入廣靈宗,甚至還未正式成為廣靈宗弟子時,在百神殿內第一次見到光武聖君的雕像,而當時,光武聖君的雕像便曾經向沈離提起過同樣的問題,為誰而戰?


    “修道之人,或求長生、或求逍遙、或追求至強,但是我……”沈離一邊說,腦海中一邊飛快的顯現出自己這些年所經曆的事情,“我隻求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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