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卻不知道他在興高采烈的時候,張開、卓潔、霍旭、鄭宏等四人,一個個都在愁眉苦臉,滿麵陰雲密布,就差沒哭出來而已。


    在沈離剛剛從血風穀口離開之時,他們四個人已經在趕迴廣靈宗的路上了。


    在血風穀口,他們等了整個晚上也沒見沈離出來,他們自己又不敢再次進去血風穀尋找,因為血風穀中除了有大量的魔角狼,還有比魔角狼更為可怕的金角戰狼,這時候再進去,簡直就是去送死啊!


    沈離這麽久都沒出來,他們估計肯定是必死無疑了,別說金角戰狼了,就是那一大群的魔角狼,他們四個聯手都隻能落荒而逃,何況那個修為又低,又落單了的沈離師弟呢?


    “今趟真是得不償失,”霍旭搖著頭,十分苦惱的樣子,“白忙活了這麽久,出生入死的,結果隻得到兩件可有可無的下品玄兵,連采摘蘭葉漿果的任務也無法完全,甚至還把沈離師弟給弄丟了,唉……”


    卓潔臉色十分難看,眼中噙著眼淚,道:“任務隻是次要,最重要的就是沈離師弟沒有走出血風穀,這都怪我們,貪什麽萬毒真人的寶藏,現在可好了,迴去後都不知道該怎麽和蒼仁子長老交代!”


    眾人一陣沉默,良久後,張開道:“今次的意外,也不能全怪我們,宗門任務冊上注明的血風穀的情報與實際情況差距實在太大,誰能想到不但這些魔角狼已經升到三級,甚至還出現了金角戰狼這種四級妖獸,如果不是我們逃得快,恐怕現在連我們四個也要葬身在穀內了。”


    鄭宏在旁邊插嘴道:“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如今沈離師弟陷身在穀內,我們四人卻全身而迴,不管有多少理由,到時要怎麽過師尊和蒼仁子長老的那一關?宗門內的師兄弟又會對我們如何閑言碎語?唉……”


    此話一出,四人又是一陣唉聲歎氣,相顧無言。


    過了半晌,張開才緩緩的沉聲道:“為今之計,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迴到宗門之後,我們先向各自的師尊請罪,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我們兩位師尊應該會替我們出麵向蒼仁子長老道歉。他們都是近百年的師兄弟了,想必蒼仁子長老也不會過多的為難我們才對,何況這次的意外事故很大程度上也確實因為情報出錯的關係,如此這般情況下,最多罰我們去麵壁個數十年,也隻好認了。”


    “麵壁數十年?”霍旭神色一變,“那豈非我們的時光都要白白花費在麵壁上了?”


    “那你還有其他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嗎?”張開看著霍旭,問道。


    霍旭想了想,歎了口氣,搖搖頭,眾人麵麵相覷了一番,終於不再言語,一顆心都直往深處沉去。


    曇北郡附近,有一座神指峰,是一處並不算太大的山,因外形神似一截大拇指而得名。


    神指峰上,有一個小宗派,名叫疊雲觀。跟廣靈宗、穎星宗這樣動輒數千上萬弟子的超級宗門比起來,隻有數百弟子的疊雲觀實在是小的不行。


    此時,一個身材矮小,一身青灰色道袍的道士正坐在大廳正中的太師椅上,眉頭緊鎖,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正在為什麽事苦惱。此人正是疊雲觀觀主,現任掌門人崔龍子,其本人已是極武六重天的修為。


    過了一會,門外走進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直來到崔龍子跟前,施了一禮,道:“迴稟觀主,已將人送走了。”


    崔龍子“嗯”了一聲,繼續沉思著,並沒有再說話。


    那中年道士名叫全振高,是疊雲觀的長老,一身極武四重天的修為,見崔龍子一副苦惱的樣子,湊近問道:“觀主,適才何家的人所說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崔龍子搖搖頭,道:“你沒看我正因此事頭痛著嗎?”


    全振高在下首的椅子坐了下來,重重歎了口氣,道:“何家這個公子整日在外頭四處招搖生事,何家倒精明,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從來不自己出麵,卻每每來找我們這些依附於他們的小門派幫他做黑臉,背黑鍋,真是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崔龍子似乎受他影響,也歎了口氣,道:“何子固此子在外麵惹是生非,辣手摧花,早已聲名狼藉,我豈不知?可是我疊雲觀創派祖師曾受過他們何家恩惠,定下契約,百年之內為何家的附屬宗門,要全力保護其子孫,宗門之諾重於一切,若非如此,我們又何須整天受他們驅使?”


    全振高有些慍怒道:“那我們也隻須保護其子孫安全即可,何須老是替他們背黑鍋?”


    崔龍子恨聲道:“你以為我想啊?人家何家勢力如何強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豈是我們能比的?像我們這樣的小宗派,他們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把我們滅得一幹二淨了!”


    說到底,依然是要靠實力說話,全振高臉上一陣頹然之色,道:“難道我們就隻能如此唯命是從?”


    崔龍子沉吟了一下,道:“百年之約,還有二十多年才到期,不過適才何家的使者所說,隻要幫何子固處理了這件事情,他們就會撤銷我們疊雲觀與他們何家的契約,以後便可以不再作為他們的附屬宗門了。若不是因為這樣,我也不會那麽快就接下他們的這次任務的。”


    全振高聽了,略為思考了一下,咬牙道:“這個何子固現在是越來越肆無忌憚,動輒就要滅人滿門,之前曇北郡郊外一個小家族相家,家主相勇的女兒相雲不知怎的被何子固看中,強行要非禮於她,被相勇撞見,打了何子固一下,後來竟被何子固找人滅了滿門,相勇被斬斷雙臂慘死,而那小姑娘相雲據說也被何子固糟蹋之後摧殘至死,隻是這件慘劇後來竟也不了了之。而且這樣的事情,還真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不知這次得罪這何公子的又是什麽人,因何事而起?”


    崔龍子眉頭緊皺,搖了搖手,道:“還不是因為那些爭風吃醋的破事!得罪他的倒也沒什麽大的來頭,隻不過是雲鬥山脈一個偏僻的小家族沈家的人,名叫沈離的年輕人。情報上說,這沈家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極武一重天的境界,論實力,我們疊雲觀要將其清除卻也不是什麽難事,而且隻要下手雷厲風行一些,應該也不會引來什麽閑言蜚語才對,也隻能怪那個沈離不長眼,居然得罪了這麽個不能得罪的人。”


    全振高卻是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道:“觀主,我看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的好。你可記得上次一個同我們一樣作為何家附屬宗派的玄清門,也是受何家指派去對付某個小家族,沒想到那個小家族中卻有一個人是婁海郡鐵鬼門的弟子,鐵鬼門自是沒去對付何家,卻把玄清門上下滅了個幹幹淨淨!這些看似沒什麽勢力的小家族,在沒有查清他們的後台之前,最後不要輕易動手,何家的人也未必有對我們說實話,若是哪天我們也被某個大對頭找上門來,你以為何家會幫我們出頭嗎?”


    崔龍子聽了,微微一震,呆了半晌,道:“你說的確實有些道理,玄清門的事情我也知道,但這次是我們脫離何家的一個機會,卻也不能輕易放過,得想個折中的辦法才好。”


    說罷從椅子裏站了起來,在大廳中踱步,忽然停下,對全振高道:“你取我掌門令牌,去把孔為書,孟觀文兩兄弟請來。”說罷將掌門令牌遞給全振高。


    全振高聞言,神色一變,道:“什麽?觀主要請他們兩兄弟出山?”


    崔龍子沉吟的道:“不錯,孔、孟兩兄弟修為既不低,而且又不屬我宗之人,萬一將來真出了什麽事,我們也可以推脫開幹係。”


    全振高想了想,道:“可是孔為書、孟觀文他們與前任觀主有約定,要在我宗生死存亡之時才出手相助的,並沒有說可以隨意驅使他們,像滅他人滿門這種事,他們未必願意啊!”


    崔龍子道:“我已經想過了,孔、孟他們兩兄弟充其量也就是極武三重天的境界而已,真當我宗出現生死存亡之事,以他們的實力除了送死之外,又能起什麽作用?而且隻要能完成何家的這件事,又不牽涉到我們自身,哪裏還會有什麽生死存亡之事?因此,我以解除他們的約定為條件,讓他們去完成這件事,想必他們應該會願意的。再者,我宗太上長老撫石真人三十年閉關行將期滿,以他老人家的實力,出關之後勢必會突破洪武境界,到時又有誰敢對我宗隨意動手?”


    全振高聽了,臉色變幻了一下,徐徐道:“既然觀主已經思慮周全,我這便去請孔為書和孟觀文過來。”說罷微一躬身,轉身出去了。


    崔龍子看著他走出去的身影,不禁又低頭沉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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