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區已經和停機坪徹底隔離開來，縱然有一些監控設施可以探查到居住區裏的情況，但沒有人願意這樣做——屠殺而已。縱然都有著心理準備，那些聚集在神廟中苦苦等待人類所謂的“勝利”的人，不能不說是被這些在停機坪裏做出決策的軍人和官員們殺死的。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決定是必然，這種決定也不是第一次做，但不代表每次做這種決定的時候，大家心裏都會覺得麻木和無所謂。
況且還有許多人的家屬也在那裏。
但無論如何，人類已經無法拯救那十幾萬平民，甚至連人類剩下這十萬不到的——人類最後的火種，都不一定能拯救的了。錫安已經毀了，機器的大軍馬上又要從上方攻入停機坪，人類無論勝敗，都已經輸了。
沒有了家，也沒有了目標，人類該怎麽辦？
在這裏和烏賊同歸於盡？
或者乞求機器的原諒，重新迴到母體裏過那種被欺騙的幸福生活？
沒有人知道，軍人們不知道，剩下的一小撮平民不知道，就連人類現在的主心骨——議員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他們至少還知道一件事，有一個人也許能告訴他們怎麽辦——他們在等那個人。
哈曼議員說的不錯，如果所有人類都隻是在等待末日時，車到山前必有的路，那鍾寧就是告訴人們那條路在哪裏的人。
“他醒了！”
這是鍾寧模糊的意識恢複時所聽到的第一句話，然後這句話就被很多人用一種很激動的口吻大喊了出來，越傳越遠。
鍾寧隻覺得眼睛刺痛，景象模糊，似乎……似乎自己泡在什麽液體裏？他知道在錫安，水資源非常珍貴，是絕對的配給品，任何人不可能私自擁有，至於科幻電影裏那種充滿藥液的醫療倉——鍾寧就更不敢奢望錫安會有這種東西了。
然而現在看起來真的是有。
等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藥液，能看清周圍的環境時，他就聽到了布裏埃爾議員詢問旁邊醫生的聲音。不知怎的，他下意識地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並沒有全裸，才稍稍放下了心。
“鍾寧，你能聽到嗎？”
“可以，布裏埃爾議員，我什麽時候能從這裏麵出來？”
鍾寧所在的所謂“醫療倉”其實很狹小，除非他乖乖飄著一動不動，否則一定會觸碰到周圍的透明玻璃。這種狹小的空間給了他很大的不安，或許是什麽幽閉空間恐懼症？
“你的傷勢怎麽樣？”
“我沒事。”鍾寧肯定地說道。看著鍾寧身上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布裏埃爾沒有聽旁邊醫生的勸告，下令周圍的醫護人員把鍾寧給弄出來。
穿上一身比之前那些化纖衣服明顯柔軟許多的病號服後，鍾寧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感覺了一下自己身體裏的魔力，已經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如果沒有這個醫療倉，恐怕光憑自己的魔力愈合傷口，還真的救不迴自己這條小命。
“你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吧？”布裏埃爾先是向他確認道。
“我知道。”鍾寧一邊檢查著自己的右手，一邊問道：“機器還有多久挖到這裏？關於它們的數量、隧道的數據呢？底格裏斯號能不能隨時起飛？……我的劍哪兒去了？”
“馬上就給你取來……其他的都按照晨宇陽說的準備好了。”布裏埃爾道。
鍾寧微微一怔，隨即了然。
“對了，哈曼議員給我的東西你拿到了吧？”鍾寧突然想起來。
“拿到了，不過現在它是屬於你的。”布裏埃爾淡淡地道。
“嗄？什麽意思？”鍾寧愣了一下。布裏埃爾看了看左右的人，對他們說：“你們到外麵去看著，無論有什麽急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走出了這間醫療室，隻有莫迪議員留下來。門哢嗒一聲關上，醫療室裏隻剩下了鍾寧、莫迪和布裏埃爾。
“大約五十年前，我們剛剛從母體內被解放，那個時候，第一任救世主已經去世了。錫安需要新的領導者，而我們是被選中的人，我們去見了先知。她分別對我、莫迪還有哈曼說了些什麽，我們互相都不知道具體，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說著，布裏埃爾從她神袍的口袋裏拿出了兩個圓柱形的小掛墜，莫迪也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來了一個相似的掛墜。
“這是哈曼的，現在是你的。”布裏埃爾把其中一個掛墜給了鍾寧。
“這……不會是某種拯救世界的神器鑰匙吧？”鍾寧嘴角抽了抽，這個情形太狗血了好嗎？
“某種程度上是。人類的科技比機器差了幾百年，即便emp武器仍然是機器軍隊的克星，但在地殼中電磁波受到的阻礙太大，除非把所有烏賊都放進停機坪，emp隻會讓我們和小部分烏賊兩敗俱傷，剩下的機器依然可以毀滅我們。至於你的計劃，如果僅僅靠emp武器，你在地殼內根本走不過一半的路程，就會被迎麵而來的機器軍隊撕碎。”布裏埃爾說道。
“那這是什麽東西？新式電磁波？”鍾寧猜測道。
“差不多，在地殼內幾乎能無損的擴散，很遺憾雖然先知給予了我們這種技術，但這種武器過於龐大，隻有錫安停機坪的核心可以發射它，開關就是這三把鑰匙。我們三位議員，一人一把，隻有三把鑰匙聚齊才能使用這種武器。”布裏埃爾證實了鍾寧的猜測。
“呃……所以呢？你們要使用這種武器？”鍾寧詫異道：“你不必要把鑰匙給我吧？哈曼議員本來就是讓我把這把鑰匙帶給你們的，什麽時候用你們決定就好了……對了，別把我的飛船給打下來就行。”
莫迪忽然補充道：“因為除了三把鑰匙，還需要救世主的血才能開啟這個武器。”
“噗——”鍾寧終於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咳咳……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他有些尷尬。
（真尼瑪狗血啊……救世主都這麽狗血麽……）
鍾寧也僅僅是覺得狗血而已，事實上如果汪川在這裏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什麽先知給予人類的最大殺手鐧，其實根本就是為鍾寧準備的而已；什麽救世主的鮮血，其實就是鍾寧的鮮血而已。並不是劇情太狗血，而是先知所留下的一切後手壓根就隻是為鍾寧一個人服務的而已。
“聽起來像個童話故事是嗎？”莫迪苦澀地一笑：“然而這卻是真的，隻有依靠這個武器，你才有可能通過機器大軍挖出來的隧道，直接飛到地表上去。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最後的希望嗎？”鍾寧也笑不出聲了。他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那剩下的人呢？你們打算怎麽辦？在這裏等著我的消息嗎？”
“還能怎麽樣？”布裏埃爾歎了口氣，帶著深深的疲憊：“機器城市裏有什麽，而你又能做什麽，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或許你真的能阻止機器的進攻，但也僅此而已……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錫安無法繼續生存，就算出現了奇跡——你消滅了所有ai的中樞，人類可以重新迴到地表，然後呢？現在的地球表麵，早就無法允許人類生存了，我們剩下的這五萬多人，根本不可能重新建立一個錫安，更沒有條件去拯救那些還困在母體內的人類……我們已經……走到盡頭了……”
常聽說世界末日，也常聽說末日過後，盡管人類充滿悲傷，但依然期待著未來，建設著新的家園。然而事實遠沒有這麽簡單，人類的文明、社會、法製、科技、文化，不是說重建就能重建的，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對現在的人類而言根本不適用，人類不可能迴到地表去做野人，因為所有的植被都因為太陽能被攔截而消失殆盡，海洋早就結冰，整個地球表麵如同死域，任何有機生命都無法生存；至於迴到地底？殘存的五萬人類，連起碼的生存保障都無法維持，現在的錫安看似還能正常運轉，一旦居住區的那些烏賊破壞了錫安最底層的生存保障係統，很快錫安就會失去電力、氧氣和水資源，而這些東西都不是短時間就能恢複的，人類卻一刻也少不得它們。
人類真的要滅絕了。盡管聽起來不可思議，聽起來很遙遠，但這就是事實，是早晚的事兒。從居住區被那台巨龍一樣的機器鑽透開始，人類就已經沒有選擇了——要麽放棄所有的軍事力量，固守在神廟等待死亡，要麽放棄整個錫安，和機器決一死戰——不管機器勝利還是失敗，人類都已經全盤皆輸。
這個星球上，從此將再沒有人類這個族群。
“所以，等待死亡的到來嗎？”鍾寧輕輕地說道。
布裏埃爾搖了搖頭，她現在還能作為人類的領袖主持一切事物，還能冷靜地向鍾寧講述局勢，已經是絕大的毅力和堅強了。作為領導人類對抗機器五十多年的領袖，或許有時候她的眼光略偏悲觀，但這個時候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不管怎麽看，人類都沒有未來了。
“跟我走吧。”
布裏埃爾怔了一下，她有點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鍾寧直直地看著她，還有她身側靠後一點的莫迪，再次說道：“跟我走吧。”
“去哪兒？”
“去外麵。”鍾寧說道：“盡管我也不知道那是哪裏，但一定會死和可能會死，還是後者更有希望吧……這個世界是假的，這一點我無比確認，雖然我也無法告訴你們我為什麽這麽確認，也無法告訴你們真實的世界在哪裏，是什麽樣，但這個世界是假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機器城市，擁有終結這個虛假世界的東西。我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是都會死去，還是會出現在別的什麽地方，但總比被這個虛假的世界逼死強了很多不是嗎？”
布裏埃爾怔怔地看著鍾寧：“你為什麽那麽肯定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我說了我說不出來。”鍾寧鏗鏘地說道：“但我就是知道。”
“我要帶著人類衝出去。”
“我想讓所有人能向著有希望的地方去。”
“我希望我的意誌，能引領人類的意誌；我希望我的執念，能成為所有人的執念。”
“如果這就是擺在我麵前的道路，那麽，這也是救世主給你們指明的道路。”
“我不拯救，不施舍，不澤被蒼生，但我願意給人們以啟迪，給人們以探索未知的好奇和勇氣。”
“這就是我的救世主。”
布裏埃爾和莫迪走了，帶著複雜、迷茫、患得患失和不知道想抓住什麽的思緒。鍾寧留在了醫院內，他去看了汪川，看著依然平靜地躺在那裏，似乎什麽都沒說，又似乎要告訴他什麽的汪川，他臉上浮現著不需證明的堅定。
“如果是你留下的布局，就算萬劫不複，就算再無輪迴，我也會執行到底。”
“因為你才是我萬千輪迴中，永不拋棄的兄弟！”
況且還有許多人的家屬也在那裏。
但無論如何，人類已經無法拯救那十幾萬平民，甚至連人類剩下這十萬不到的——人類最後的火種，都不一定能拯救的了。錫安已經毀了，機器的大軍馬上又要從上方攻入停機坪，人類無論勝敗，都已經輸了。
沒有了家，也沒有了目標，人類該怎麽辦？
在這裏和烏賊同歸於盡？
或者乞求機器的原諒，重新迴到母體裏過那種被欺騙的幸福生活？
沒有人知道，軍人們不知道，剩下的一小撮平民不知道，就連人類現在的主心骨——議員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他們至少還知道一件事，有一個人也許能告訴他們怎麽辦——他們在等那個人。
哈曼議員說的不錯，如果所有人類都隻是在等待末日時，車到山前必有的路，那鍾寧就是告訴人們那條路在哪裏的人。
“他醒了！”
這是鍾寧模糊的意識恢複時所聽到的第一句話，然後這句話就被很多人用一種很激動的口吻大喊了出來，越傳越遠。
鍾寧隻覺得眼睛刺痛，景象模糊，似乎……似乎自己泡在什麽液體裏？他知道在錫安，水資源非常珍貴，是絕對的配給品，任何人不可能私自擁有，至於科幻電影裏那種充滿藥液的醫療倉——鍾寧就更不敢奢望錫安會有這種東西了。
然而現在看起來真的是有。
等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藥液，能看清周圍的環境時，他就聽到了布裏埃爾議員詢問旁邊醫生的聲音。不知怎的，他下意識地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並沒有全裸，才稍稍放下了心。
“鍾寧，你能聽到嗎？”
“可以，布裏埃爾議員，我什麽時候能從這裏麵出來？”
鍾寧所在的所謂“醫療倉”其實很狹小，除非他乖乖飄著一動不動，否則一定會觸碰到周圍的透明玻璃。這種狹小的空間給了他很大的不安，或許是什麽幽閉空間恐懼症？
“你的傷勢怎麽樣？”
“我沒事。”鍾寧肯定地說道。看著鍾寧身上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布裏埃爾沒有聽旁邊醫生的勸告，下令周圍的醫護人員把鍾寧給弄出來。
穿上一身比之前那些化纖衣服明顯柔軟許多的病號服後，鍾寧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感覺了一下自己身體裏的魔力，已經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如果沒有這個醫療倉，恐怕光憑自己的魔力愈合傷口，還真的救不迴自己這條小命。
“你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吧？”布裏埃爾先是向他確認道。
“我知道。”鍾寧一邊檢查著自己的右手，一邊問道：“機器還有多久挖到這裏？關於它們的數量、隧道的數據呢？底格裏斯號能不能隨時起飛？……我的劍哪兒去了？”
“馬上就給你取來……其他的都按照晨宇陽說的準備好了。”布裏埃爾道。
鍾寧微微一怔，隨即了然。
“對了，哈曼議員給我的東西你拿到了吧？”鍾寧突然想起來。
“拿到了，不過現在它是屬於你的。”布裏埃爾淡淡地道。
“嗄？什麽意思？”鍾寧愣了一下。布裏埃爾看了看左右的人，對他們說：“你們到外麵去看著，無論有什麽急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走出了這間醫療室，隻有莫迪議員留下來。門哢嗒一聲關上，醫療室裏隻剩下了鍾寧、莫迪和布裏埃爾。
“大約五十年前，我們剛剛從母體內被解放，那個時候，第一任救世主已經去世了。錫安需要新的領導者，而我們是被選中的人，我們去見了先知。她分別對我、莫迪還有哈曼說了些什麽，我們互相都不知道具體，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說著，布裏埃爾從她神袍的口袋裏拿出了兩個圓柱形的小掛墜，莫迪也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來了一個相似的掛墜。
“這是哈曼的，現在是你的。”布裏埃爾把其中一個掛墜給了鍾寧。
“這……不會是某種拯救世界的神器鑰匙吧？”鍾寧嘴角抽了抽，這個情形太狗血了好嗎？
“某種程度上是。人類的科技比機器差了幾百年，即便emp武器仍然是機器軍隊的克星，但在地殼中電磁波受到的阻礙太大，除非把所有烏賊都放進停機坪，emp隻會讓我們和小部分烏賊兩敗俱傷，剩下的機器依然可以毀滅我們。至於你的計劃，如果僅僅靠emp武器，你在地殼內根本走不過一半的路程，就會被迎麵而來的機器軍隊撕碎。”布裏埃爾說道。
“那這是什麽東西？新式電磁波？”鍾寧猜測道。
“差不多，在地殼內幾乎能無損的擴散，很遺憾雖然先知給予了我們這種技術，但這種武器過於龐大，隻有錫安停機坪的核心可以發射它，開關就是這三把鑰匙。我們三位議員，一人一把，隻有三把鑰匙聚齊才能使用這種武器。”布裏埃爾證實了鍾寧的猜測。
“呃……所以呢？你們要使用這種武器？”鍾寧詫異道：“你不必要把鑰匙給我吧？哈曼議員本來就是讓我把這把鑰匙帶給你們的，什麽時候用你們決定就好了……對了，別把我的飛船給打下來就行。”
莫迪忽然補充道：“因為除了三把鑰匙，還需要救世主的血才能開啟這個武器。”
“噗——”鍾寧終於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咳咳……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他有些尷尬。
（真尼瑪狗血啊……救世主都這麽狗血麽……）
鍾寧也僅僅是覺得狗血而已，事實上如果汪川在這裏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什麽先知給予人類的最大殺手鐧，其實根本就是為鍾寧準備的而已；什麽救世主的鮮血，其實就是鍾寧的鮮血而已。並不是劇情太狗血，而是先知所留下的一切後手壓根就隻是為鍾寧一個人服務的而已。
“聽起來像個童話故事是嗎？”莫迪苦澀地一笑：“然而這卻是真的，隻有依靠這個武器，你才有可能通過機器大軍挖出來的隧道，直接飛到地表上去。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最後的希望嗎？”鍾寧也笑不出聲了。他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那剩下的人呢？你們打算怎麽辦？在這裏等著我的消息嗎？”
“還能怎麽樣？”布裏埃爾歎了口氣，帶著深深的疲憊：“機器城市裏有什麽，而你又能做什麽，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或許你真的能阻止機器的進攻，但也僅此而已……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錫安無法繼續生存，就算出現了奇跡——你消滅了所有ai的中樞，人類可以重新迴到地表，然後呢？現在的地球表麵，早就無法允許人類生存了，我們剩下的這五萬多人，根本不可能重新建立一個錫安，更沒有條件去拯救那些還困在母體內的人類……我們已經……走到盡頭了……”
常聽說世界末日，也常聽說末日過後，盡管人類充滿悲傷，但依然期待著未來，建設著新的家園。然而事實遠沒有這麽簡單，人類的文明、社會、法製、科技、文化，不是說重建就能重建的，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對現在的人類而言根本不適用，人類不可能迴到地表去做野人，因為所有的植被都因為太陽能被攔截而消失殆盡，海洋早就結冰，整個地球表麵如同死域，任何有機生命都無法生存；至於迴到地底？殘存的五萬人類，連起碼的生存保障都無法維持，現在的錫安看似還能正常運轉，一旦居住區的那些烏賊破壞了錫安最底層的生存保障係統，很快錫安就會失去電力、氧氣和水資源，而這些東西都不是短時間就能恢複的，人類卻一刻也少不得它們。
人類真的要滅絕了。盡管聽起來不可思議，聽起來很遙遠，但這就是事實，是早晚的事兒。從居住區被那台巨龍一樣的機器鑽透開始，人類就已經沒有選擇了——要麽放棄所有的軍事力量，固守在神廟等待死亡，要麽放棄整個錫安，和機器決一死戰——不管機器勝利還是失敗，人類都已經全盤皆輸。
這個星球上，從此將再沒有人類這個族群。
“所以，等待死亡的到來嗎？”鍾寧輕輕地說道。
布裏埃爾搖了搖頭，她現在還能作為人類的領袖主持一切事物，還能冷靜地向鍾寧講述局勢，已經是絕大的毅力和堅強了。作為領導人類對抗機器五十多年的領袖，或許有時候她的眼光略偏悲觀，但這個時候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不管怎麽看，人類都沒有未來了。
“跟我走吧。”
布裏埃爾怔了一下，她有點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鍾寧直直地看著她，還有她身側靠後一點的莫迪，再次說道：“跟我走吧。”
“去哪兒？”
“去外麵。”鍾寧說道：“盡管我也不知道那是哪裏，但一定會死和可能會死，還是後者更有希望吧……這個世界是假的，這一點我無比確認，雖然我也無法告訴你們我為什麽這麽確認，也無法告訴你們真實的世界在哪裏，是什麽樣，但這個世界是假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機器城市，擁有終結這個虛假世界的東西。我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是都會死去，還是會出現在別的什麽地方，但總比被這個虛假的世界逼死強了很多不是嗎？”
布裏埃爾怔怔地看著鍾寧：“你為什麽那麽肯定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我說了我說不出來。”鍾寧鏗鏘地說道：“但我就是知道。”
“我要帶著人類衝出去。”
“我想讓所有人能向著有希望的地方去。”
“我希望我的意誌，能引領人類的意誌；我希望我的執念，能成為所有人的執念。”
“如果這就是擺在我麵前的道路，那麽，這也是救世主給你們指明的道路。”
“我不拯救，不施舍，不澤被蒼生，但我願意給人們以啟迪，給人們以探索未知的好奇和勇氣。”
“這就是我的救世主。”
布裏埃爾和莫迪走了，帶著複雜、迷茫、患得患失和不知道想抓住什麽的思緒。鍾寧留在了醫院內，他去看了汪川，看著依然平靜地躺在那裏，似乎什麽都沒說，又似乎要告訴他什麽的汪川，他臉上浮現著不需證明的堅定。
“如果是你留下的布局，就算萬劫不複，就算再無輪迴，我也會執行到底。”
“因為你才是我萬千輪迴中，永不拋棄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