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兩天經曆的多了,心力交瘁之下,竟睡著了,且睡得極沉,連夢都不曾做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聽到耳邊有悉悉索索說話的聲音,這才幽幽的轉醒過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眯著仍還有些混沌的雙眼,很快適應了夜幕下的環境。

    當我漸漸清明起來時,察覺到是姿容與蘭蘭的聲音。她們倆個正一起坐在了我對麵蘭蘭的床榻之上說話。

    這裏本就是丫鬟房,由蘭蘭來說,就是上等丫鬟房,地方寬大的緊。原先隻蘭蘭與我一道住,現在多了個姿容,即使也住在這裏,也是住的下的。

    不知她們在說什麽,聲音壓得極低,許是怕驚了我的好眠。

    看她們說的盡興,我便仍然保持剛才的狀態一動不動,不想打擾了她們的談話。

    “不行!你怎能說話不算數?”蘭蘭突然發出一聲厲喝,雖然還是極力壓低自己的聲音,對醒著的我來說,已經足夠聽到。

    “你小聲點兒,月兒還在睡呢,好不容易有個好眠,別驚了她。”姿容的聲音顯然也提高了一個檔,其內充斥著淡薄的慍怒。

    我眯著眼睛偷偷覲了一眼對麵坐著開始拔劍弩張的兩人,心想她們還真是熟得快,沒認識多久,倒像認識多年似的。

    她們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功夫,不知蘭蘭給姿容說了什麽悄悄話,兩人均是神色一變,互相妥協了下來。

    蘭蘭的左手中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了一副絹帕,上麵的五彩絲線垂吊著,右手好似拿著繡花針,對身邊的姿容輕聲說:“姿容姐,你看這花樣同你說的一般麽?”

    姿容則在一旁微笑道:“就是這樣,雖未繡完,月兒醒來看到心裏也必定高興。”

    我有些詫異,她們怎麽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看到她們沒什麽異常,我也就放心了。

    “天色漸漸晚了,你去叫月兒起床吧,我們簡單吃一點,她還要去公子書房呢。”蘭蘭緊一下慢一下的拉著繡線,對姿容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同時向我這邊努了努嘴。

    姿容明白了什麽似的,沒有猶豫,就向我這邊走來,不知為什麽,不想讓她們知道我已經醒了,我忙緊閉起雙眼,竭力平靜的唿吸。

    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好似有人俯在我的臉龐上細細看著。

    我的睫毛忍不住撲簌了幾下,更微微睜開了眼睛。

    姿容放大的戲謔麵孔出現在我的麵前,我不是賊,卻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鼻尖滲出了細細的汗,唿吸也急促起來。

    “月兒醒醒吧,起來用飯吃藥,晚上還要去見公子的。”姿容好似沒有發覺我醒著一般,依舊如常叫我起床。

    我正想解釋什麽,姿容寵溺的刮了刮我那仍帶著細汗的小鼻頭,微微一笑。

    寵溺?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表情呢?而且,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溫馨。

    我正想多看看她,蘭蘭適時的走了過來,有意無意的拉開姿容,坐在了離我最近的床沿之處:“月姐姐,你醒了?睡得好嗎?你看看我繡的好不好?”

    被她這麽一提醒,我很快被她手中的繡帕半成品吸引了過去,花樣原原本本還是我給的花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杜撰與誇張,隻是其中一朵櫻花給上了令人心碎的粉色,對,是心碎,從那近乎於白色的嫩粉中似乎能沁出滴滴淚珠來。

    我的心裏募得一疼,最近怎麽迴事,我的心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抽痛,好似經曆了人世間莫大的悲痛一般。

    我本能的捂住了胸口,一隻溫暖的手已在我的額頭輕輕的撫了撫,我這才發覺自己早已冷汗涔涔。

    是姿容,她早已繞過蘭蘭,半跪在我麵前的地上,一隻手拉起我伏在胸口的手,一手輕撫著我的背脊。

    她的手寬大而溫暖,被她包容著,我感到很安心。

    “我沒事,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沒有說謊,剛才看那櫻花,頓覺得喘不過氣來。

    “什麽都別想了,該是餓了。”姿容心疼的扶我起來,坐到了圓桌之上,接著對蘭蘭說:

    “去準備點清粥吧,順便把藥熬了端來吧。”

    姿容此時的語氣哪像一個棲身於豪府中且人生地不熟的丫鬟,那堅定的語氣倒像是自然流露一般。

    更奇怪的是蘭蘭,要是之前碰到姿容這麽說話,一定會反駁幾句,這次竟順從的點點頭,出去了,還不忘將手中繡了一小半的繡帕小心的藏進繡筐。

    我猜蘭蘭會以為她繡的絲帕哪裏不對勁,才會令我這般反常,心裏才會內疚,脾氣自然沒了。

    其實這些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緩了緩,覺得好了些,忍不住動了動嘴角,想給她們一個安慰的笑容,卻有些力不從心。

    “你最近是不是心事太多?一切都勿掛念,船到橋頭自然直,莫讓關心你的人難過才是。”姿容在我身旁輕聲的寬慰我。

    “謝謝。”我看著姿容的眼睛,突然覺得她很值得我依賴。

    趁蘭蘭還沒有迴來的空擋,姿容幫我將發鬢整了整,將一方帕子浸濕了,為我輕輕敷了麵,身體頓覺舒適多了。

    “晚上是去公子書房,就不用怎麽打扮了,反正迴來就該休息了。”姿容征求我的意見,我點點頭,我本就沒有想著怎麽用心的打扮,姿容反倒想的多。

    我抬頭想問問她家鄉妹妹的事情,卻發現在燭光搖曳下,她正緊緊的盯著我看。

    是啊,天色已經黑了,燭台也給點了起來。

    她的眼睛裏好埋伏著好多個漩渦,我不敢再看她,怕時間越久,我被吸附其中的可能性也越大。

    這種感覺,好奇妙,我有些慌亂,最近自己的精神,還真是衰弱。

    正迷茫中,蘭蘭適時的端了飯菜與溫著藥碗的熱水盅走了進來。

    忽的,房間亮了起來,原來蘭蘭又點燃了一個燭台,放在了圓桌之上,她看了看我身後的姿容,有些無奈的說道:“兩位姐姐,吃飯吧。”

    我先來到了桌邊,姿容愣了愣,也跟了過來。

    我喝了一碗粥,便不再有胃口,心裏倒開始盤算姚子遊叫我去書房的真正目的。

    十之八九是為了今天在涼亭中的事情,他們說的那些話,許是不願被別人聽到罷了,尤其那個別人還是我。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與猶豫,我披了件鬥篷,便踏著月色,伴著星光徐徐朝書房方向走去。

    初夏涼爽的風調皮的拂著我的麵龐,此情此景,我不由想起了那個夏夜,升歌拉著我,拚命地跑著,跑著,仿佛在和星星賽跑一般。

    他抱著我,許諾著,要永遠的愛護我,保護我,一生一世待我好。

    而那時我的心中,隻有楚翼,楚翼……這個名字我有多久沒有想起了,可是想起了,心還是會一如既往的抽痛,他始終是我所不及的啊。

    “站在門外怎麽不進來?”門嘩的一聲開了,是姚子遊擔憂的麵孔。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早已走到書房門口了,可是,思緒萬千的我卻忘記了敲門。

    “也不怕吹涼風,這身子剛有些起色,怎麽又瞎折騰起來?”他突然變得好囉嗦,一把抓住我的手便給拉進了屋裏。

    我驚訝之下,竟忘了抽迴自己的手掌。

    “手怎麽這麽涼,晚上沒有喝藥麽?都怪我,這麽晚還讓你來書房,我應該過去找你才對。”他依然喋喋不休。

    我有些不自在的抽迴了手,臉上也有些發窘,他今天不似以往的油嘴滑舌,倒多了些認真,反倒令我措手不及。

    “公子有什麽吩咐?”我有些坐立不安的問道。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冒失,將我讓至他書桌前的藤椅之上,有些尷尬的說:“你先坐好,我剛剛給你準備了銀耳羹,你喝些,暖和點。”

    說著也不等我迴話,便起身從一邊的小幾上端了一個小盅遞給我,像是那銀耳羹。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我的心不由一軟,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接了過去,怎麽說他是公子,而我隻是丫鬟,雖然他服侍的手法很生澀,卻令我多了一絲感動。

    打開盅蓋,一絲夾雜著香甜氣息的熱氣撲麵而來,霎時暖了我的手,我的心。

    雖然晚飯吃的本是粥,且胃口也差,但我還是聽話的一勺勺將那盅內的羹盡數吃完。

    “多謝公子一直以來的照顧,月兒心內感激,公子有話就問吧。”我仍舊恭恭敬敬的站起來,將羹盅小心翼翼的放在身旁的小幾之上。

    他的神色一時沉寂,張了張口,又合了上,反複幾次,好似所說之話不知從何說起一般。

    “你們今天在涼亭中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嗎?”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我決定先發製人。

    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麽問,衝口而出:“你都聽到了什麽?!”

    我本不打算瞞他,就將我今天聽到的那句我背後有櫻花型印記,且長相與舞夫人相似的話告訴了他。

    他聽到我這麽說,深深地籲了一口氣,神色放鬆了不少。

    “還記得你離開花園時我對你說的話嗎?這些話,你暫時先放在心裏,不要隨意透露出去,我怕你……會有危險。”

    “可是那是真的嗎?那些是真的嗎?”我再也無法假裝鎮靜,眼淚莫名的蓄滿了我的雙眼。

    “聰慧如你,怎能沒有發現,姨娘每每見你所表現出的與眾不同?”他歎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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