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停了下來,久久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練武之人唿吸本就輕微,要不是他就站在我的旁邊,我會以為這廣闊天地中僅我一人。我看他似乎還沉溺在往事中不可自拔,也不敢等他提醒,便自覺的在太師父的石像前磕了三個響頭。

    抬起頭來,發覺太師父這尊雕像似乎年代更加久遠一些,刀鋒之處如行雲流水,可見雕刻之人對這本尊熟悉之至。我猜想這尊雕像應是師祖親手所刻,否則這神態、這眉眼怎會如此栩栩如生!情之所至,情何以堪?古往今來,感情這東西,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啊!

    “發什麽楞啊?該起來了,膝蓋不痛嗎?走吧,跟師父進去。”師父看來已經關注我片刻了,我便聽話的站了起來,雖然我很想知道後來如何了,但一想自己的年齡,還是算了吧,將來有機會再問師父,看來那對苦命鴛鴦還是命運多舛啊!

    踏進那座大門,一扇全新的命運大門也將同時向我開啟,爸爸媽媽,賜給你們女兒力量吧,保佑我學藝有成,也不枉此行;盡快融入這個世界,盡快找到迴家的路!迴家後,我一定聽你們的話,做爸爸最最有力的助手!在九曲迴廊上東顧西盼時,我如是想。

    這園子更像是人工園林,卻不失自然風韻。置身其中,如身在畫中一般,無論你走到哪裏,總能在眼前看到一幅完美的圖畫。亭台軒榭的布局、假山池沼的配合、花草樹木的映襯、近景遠景的層次,無不成為構成整幅美圖的點睛之筆!這園子似乎不怎麽講究對稱,我現在站的迴廊對麵竟是一麵波光粼粼大湖。這園中景致竟與葉聖陶先生筆下讚美的蘇州園林一般無二。

    一定要問問師父這園子出自何人之構思,之妙手,有機會,定要與這些能工巧匠探討探討。這也許是我對所有藝術領域有關的事物都有所向往與熱愛之心使然吧。

    “徒兒,快上船啊,是不是還想讓師父抱啊。不過,你這丫頭確實身子弱,又剛剛解毒,師父心疼著呢。”他不由分說,將我抱上了一葉扁舟。我撇撇嘴,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花白胡子,嘿嘿,手感還真不錯。那持漿的家丁看到這副情景,大嘴張的能塞下三個雞蛋!我還真沒有看過這麽誇張的表情呢。這家丁一定是練過獅吼功吧!

    我興奮的瞪大了眼睛,這園子的景致從船上的這個角度看來,更加引人入勝。總覺得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通了人性,熱情的歡迎著我的到來。真是我心目中的世外桃源!最令我驚訝的就是船兒下的湖水,清澈見底,一群群錦鯉在湖水中追逐雀躍,好不歡快熱鬧。見到此情此景,我的心情一掃兩日來的抑鬱,也歡快起來。在這裏生活,也是美事一樁啊。

    “徒兒,喜歡這裏嗎?還有,現在該告訴師父你的名字了吧。你不會連自己的名字也因為驚嚇過度忘了吧?實在不行,師父給你取個好聽的名兒如何?”

    我無比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即搖了搖頭:“這裏美,我喜歡。我有聽過別人叫我‘畫月’。”我嫩聲嫩氣的說道。我這身體叫什麽名字,我當然是一無所知,所以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會逼著自己想這個棘手的問題。

    我在原來世界的名字叫做東方畫月,是取畫中皎月之意境。母親是藝術家,尤其喜繪帶有古樸意蘊的山水畫。後來父親在機緣巧合之下拾到了一副水墨畫,畫上隻有一輪清冷孤傲的皎月,雖好似在雲裏霧裏,似幻似真,卻令人莫名心動。邊緣兩句李商隱的詩句: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裏鬥嬋娟。

    父親頓覺驚訝:為何畫中隻見月而不見青女、素娥、還有嬋娟?帶著疑問,再看那清俊秀雅的題字為“清秋月”,被那優美的意境所吸引的父親,雖愛不釋手,但還是根據畫幅左下角的題字想方設法地找到了這幅畫的作者——當時還任畫協會員的母親。這本是母親的一幅參賽作品,畫作在參賽的過程中不慎被工作人員遺失。由於父親送還及時,不僅使母親獲得了青年組的一等獎,還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緣。

    後來母親告訴父親,嬋娟因為在月中,所以看不到,而青女與素娥因為要到月裏鬥嬋娟,所以也看不到了,能看到的,隻有一輪寒冬中的冷月。

    不知道父親告訴我的這個解釋是不是真的答案,但當時蕩漾在我們臉上的暖暖笑容卻好真實,至今讓我記憶猶新。我的名字也源於至今仍掛在家裏客廳中的這幅畫。

    我的心中永遠有我的爸爸媽媽,我的心中永遠存在這個意義深刻的名字,所以,我決定,畫月是我唯一的名字,是真正屬於我靈魂的名字,不管這幅皮囊是什麽樣子。

    船兒駛入湖心的一處竹林之中,滿眼之下皆翠綠,除了船槳劃水、船上三人唿吸之聲,安靜極了,間或有小鳥嘰喳的鳴叫聲點綴其中,師父的燈炮眼似乎一下子更亮了,都說習武之人偏愛竹林,果不其然。自己原來在許多武俠電影中都看過武林高手在竹林中對決的場景,多希望能親身體驗一下啊!驚歎之餘,發現這片竹林竟是圍繞著一片袖珍的陸地由人工栽種而成,不仔細觀察,是無法發現這等絕妙的。在竹林東南角,有一個不起眼的埠頭,船兒從這裏靠了岸,那家丁對師父耳語一聲,先行告退了。我隨著師父上了岸,順著迎麵的小徑來到一座閣樓前,閣樓共三層,隻見樓匾上書:飄渺閣。後來我才知道這裏是玄霄派的機密議事的場所,凡有重大的事情發生,或者重大問題需要討論,師父就會同派中弟子在此商討。我還發現,這片陸地上的所有建築僅有這飄渺閣一處,可見其特殊地位。

    進入閣樓一層大廳,房屋中的梁和柱子以及門窗欄杆都是柔和的黃色調,牆壁偏白色。室內牆壁下半截鋪著淡灰色的水磨方磚,令人感覺非常安靜閑適。我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左顧右盼個不停,直到撞到迎麵而來的一個藍色物體。我捂著鼻子抬起頭想看看是什麽異物,原來是一個人(汗一下先),四十歲上下,身形並不高大,但由於身著緊身練功服,很好的勾勒出了其猿臂蜂腰的矯健身形,還是很有魅力的。隻是那張臉稍顯平凡,屬於那種放到人堆裏根本找不出的,既不英俊,也不醜陋,沒有任何特色。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眼熟的緊。

    先顧不上這些,因為我發現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自己已經饑腸轆轆了。想象從昨天我負氣離家出走到在沼澤地被救,再到今個晌午,就別說滴米未進了,甚至連滴水都未進!我想都沒想,就拉了拉站在旁邊的師父的大手(似乎很喜歡拉他的手,手上的繭子讓我很安心),撅了撅嘴巴,指指自己的肚子,可憐兮兮的說:“師父,我的肚子疼,都咕咕的叫呢”。不就是裝嫩嗎?我還是有演戲的天賦的。不過就我三歲的生理年齡來說,這樣子的舉動應該也不算誇張。

    師父用手摸了摸我滿是汙泥、亂糟糟的頭發,慈愛的說:“傻丫頭,為師知道你身子弱,許久未進食,又連夜奔波,定是承受不住,但是,應該先見見幾位長輩與師兄不是?在師祖與太師父石像前說的話可不能忘啊,不是說了要尊師重道嗎。乖,再忍忍,師父一會給你準備好吃的。”當他說“但是”的時候,我就已經滿頭黑線了,我正欲開口,師父便以絕對性優勢壓倒我說道:“看來子規說的不錯,規矩得從娃娃抓起,我得好好培養我的畫月,可別將來嫁不出去啊……”(自動省略一萬字)我這老頑童師父還真有做唐僧的天賦啊。

    師父對我的培養規劃終於告一段落了,他清了清嗓子,向那黑衣人問道:“子規啊,翼兒他們怎麽還沒有到啊?”那黑衣人並沒有迴答,隻張大嘴站在原地,能塞下三個雞蛋。唔?這個比喻怎麽這麽熟呢?我好像在哪裏用過。對了,黑衣人就是子規,子規就是那個撐船的、練過獅吼功的家丁啊。在船上見到他的時候,他穿著寬鬆的家丁服,掩住了令人抓狂的好身材,所以再見之下,我一時沒有認出來。

    隻見他驚訝的看著師父,半天都沒迴過神來。他好奇怪,每次見到師父對我有寵溺的舉動,嘴裏都要塞雞蛋,好像師父不應該那樣對我似的。看著他那呆樣,我真想翻白眼。怎麽迴事,這個習慣可不好,我怎麽越來越喜歡翻白眼了啊。

    師父有些不悅,“咳”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忙領命說出去看看。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我心說活該,誰讓他給師父灌輸什麽“規矩得從娃娃抓起”的大道理呢?

    我正暗笑,忽聞天籟之音響起:“楚翼迎接師父來遲,還請師父莫怪。”說著一個人影已在我麵前,準確的說,應該是在師父麵前俯下去。我甚至連此人的相貌都沒有看清楚。我暗奇:此人身形速度如此不凡,武功必定高不可測,師父的徒弟都這麽厲害,師父的武功,一定已經登峰造極了。我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長成一代俠女和神醫的概率務必大,這也不枉我穿越時空來到這裏一遭。

    “翼兒快快起身,為師剛還在念叨你呢。咦?你師兄師弟呢?”師父麵上明顯不悅。那老小孩脾氣又上來了,那喚作楚翼的少年隨即抬首、起身,說了什麽我壓根沒有聽見。隻看到一張優雅的薄唇啟啟合合,時隱時現口中雪白的貝齒,我留戀的往上看,是挺直小巧的鼻子,如畫如詩的眉眼,還有,如玉的臉龐。清秀的五官,湊在一起,匯成了一張溫文俊逸的臉龐。黑緞般的烏發被一根與衣服同色的銀白色緞帶高高束在腦後,打結處鑲著一塊白玉,高雅極了。這一切的一切,令我有一種撥得雲開見月明的視覺衝擊,還有一種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感官體驗。果然應了穿越一大定律:必見美男!

    他看我看他,溫柔地笑了笑,嘴唇彎出的弧度令我著迷。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畫麵,一個三歲的女童用色迷迷的眼光(當然是某居心不良的色女自認而已)看著眼前十三歲的少年,一個如水般的少年用憐憫的眼神看著眼前已看不出人樣的女孩子,問師父道:“師父,這就是您讓子規叔通知我們來見的小師妹嗎?”見到師父點了點頭,他眼中憐惜的神色更重了。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來看我,我心裏很不爽!

    “師父,你迴來了。歌兒想死你了。嗚嗚……。”一個高射炮從門外的方向朝我發射過來,我還沒有從剛才的癡呆狀態恢複過來,被這一偷襲,華麗麗的倒向了地麵。可是那個小帥哥楚翼以可媲美火箭的速度拯救了我已經慘的不能再慘的身體。現在,高射炮——更確切的說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正霸占著師父溫暖的懷抱,瞪著我的雙眼圓溜溜的,像黑寶石般璀璨,並沒有因為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而有所暗淡,但其中流露出的深深的戒備給那雙充滿活力的眼睛增加了一絲不協調。我揚著頭,任憑那小破孩兒打量。他看了我半響,才破涕微笑:“醜八怪,師父不要醜八怪,要歌兒。”我承認,他笑起來有兩隻深深的小酒窩,使他看起來更是粉雕玉琢一般,假以時日,定會成為帥哥的成功典範。但也不能說我醜啊,怎麽說人家也當了二十一年的美女呢(雖然還沒有好好戀愛過),而且師父還高度肯定過我現在這張臉,說我俏呢(雖然我還沒有見過,汗一個),但是被一個小屁孩當眾羞辱,我還真是鬱悶!

    “歌兒,不許欺負你師妹,你是師兄,要疼師妹哦。還有,你師妹可是為師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女娃的,以後給你做媳婦可好?”師父像是哄騙又像是許諾的對那小屁孩說。

    隻見他撇撇嘴,馬上轉笑為哭,好家夥,這變臉比翻書還快,真是個低齡童!“我不要醜八怪媳婦,我要師父,我要師父。”四周頓時響起笑聲一片。

    這時的我,正靠在楚翼帥哥溫暖的懷裏呢,年齡小就是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揩油。直到他的胸腔中也發出悶悶的笑聲,我才發現周圍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個人。子規大叔這時正站在師父對麵哈哈大笑,還說什麽“穀主高明,這主意不錯。”周圍馬上響起了一片附和之聲。都是些跟隨子規大叔來的親信隨從。但是還是有一個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細看去,那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身姿挺拔,劍眉斜飛入鬢,眼睛炯炯有神,但目光清冷,嘴角一直微微向下抿著,就連笑也看起來像在微微抽搐,雖然這並不影響他的酷,但我還是想建議他以後能不笑就別笑。

    大家還在津津樂道剛才師父說的那句玩笑話,我得出了兩個結論:一:古人很八卦;二:男人也很八卦。不過,他們再說下去,我估計哭的就不光是他們的那個歌兒了,我也要用哭聲維權了,自己可不想剛剛來到這裏就被訂上娃娃親。

    我埋怨的看了一眼將我忽視的師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提醒他我還餓著呢。

    師父這才如夢初醒的拍了一下他的圓腦袋,大聲說:我今天叫大家過來,是想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收了畫月為自己的關門弟子。她身子弱,需好好調養,希望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能關愛她,善待她。她不僅聰慧、善解人意,還是學醫、練武的好苗子啊。哈哈哈……”師父又開始招牌大笑了,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直接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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