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到,九名頭蒙白布的男性魚人準時來到村長家門前,他們抬著一個高高的架子,上麵放著一個楠木做成的鍋形祭壇,周圍燃著四盞魚油燈,綠綠的火苗在漆黑的夜裏,如同荒野的遊魂。


    屋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被白布包裹地嚴嚴實實的少女,被連鰭攙扶著,出現在了門口。四名魚人壯丁上前,從兩頭抬起少女,將她小心翼翼擺在了祭壇上。這期間四人眉頭都是一皺,但沒有說什麽。


    前麵一個黑衣的司儀抬起手中的長杖,在祭壇上輕輕一點,另外八名魚人各托住架子的四條橫杠兩端,使祭壇和少女在他們肩上穩穩升起,然後沿著火把指引的路徑,慢慢朝前走去。


    各家各戶都是門窗緊閉,屋子裏不見一絲燈光,此時的小貝村就像一個無人煙的死村一樣。運送隊伍緩緩出了村門,走過一片灌木叢生的沙地,然後繞了個彎子,從一個坑坑窪窪的小丘斜步走上,轉到一處樹木茂密的叢林裏。九個人默默在這廖無人煙小島野外行走著,無人開口過說一句話。他們攀過山脈,串過叢林,涉過淺灘,最後進入到那個黑乎乎的崖底洞穴中,洞穴之中涼意滲骨,淤積的海水可達腰際,九人對這一切似無所覺,仍保持著緩慢行進的步伐,一直來到洞穴最深處,將肩上的祭壇連同少女一起放在地上,然後轉身離開。


    洞穴中一片死寂,那幾人的腳步一點點消隱後,一切都像死了一樣,再無任何聲音傳出。不知過了多久,沉寂的黑暗中忽然有個聲音輕輕響了一下,祭壇上的少女似乎聽見了,微微動了動身子。


    聲音越來越響,逐漸可以聽出是拍打翅膀所發出的聲音,嗒嗒嗒嗒,頻率極快,卻又很輕,似乎並不是什麽沉重之物。


    “晶落,晶落,可愛的晶落,終於可以得到你了,你那柔軟的身體,好想快點試一下,哈哈。”一個尖尖的聲音哼怪腔怪掉地哼著,靠了過來。


    頭蒙白布的少女聽到這聲音,像是打了個激靈,忽然一扭頭,將麵龐朝向一個方向。


    “哈哈哈,讓我看看你動人的小嘴巴。”那個東西來到他的麵前,尖聲道:“不要怕,小姑娘,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要的隻是,你的身體而已。”說著伸出它短短的爪子,鉤住少女臉上的白布,然後猛然一扯。等到它滿懷欣喜地再看第二眼時,卻不由傻在了原地。


    白色祭袍包裹下的軀體,竟然露出的是一張男人的臉,但這還不是讓它呆住的主要原因,眼前這張臉並不陌生,熟悉得足以令它魂飛魄散。


    它尖叫一聲,轉過圓圓的身子,便要向後逃去,卻被一隻大手按在了地上,一個聲音冷冷道:“跑什麽?見到久違的主人,就是這種態度嗎?”


    它轉過腦袋,在他手中勉強的呲牙笑了一下,“主人,怎麽……怎麽是你啊?”


    “我還想問你呢!”林風一把將手中那塊圓圓的肉球摔在了地上,剛才小球的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自己也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滿心期待能帶自己去魔界的惡魔,竟然是這個很久不見了的家夥。


    “哎呦!主人,痛痛!”林風一腳踩在他身子上,小球立刻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我問你,這段時間跑到哪兒去了,為什麽我幾次召喚你,你都沒有現身?”想起那時自己和楚楚性命垂危,漂浮在海上時,自己曾經念動意誌試圖召喚過小球和娜娜,但是無論自己怎麽在腦海中怎麽唿喊,總是不見二人現身,此時想起來,心中就是一肚子火,如果這個家夥那時候過來,自己和楚楚境況也不至如此,她便不會從自己身邊離開。想不到它違背了自己的意誌,卻是躲在這裏禍害他人。


    “這件事如果你不解釋清楚,我保證會讓你死的很難看。”林風說著上前了一步,小球眼中露出恐懼,滾圓的身子向後縮了縮,連連搖手道:“主人請不要生氣,這件事真的不是小球的過錯。”


    “不是你的錯,那你聽到我叫你沒有?”林風蹲下身道。


    “聽是聽到了,可是我沒有辦法過去啊。”小球看著林風的眼睛,畏懼道:“我們契約之仆要想到達主人身邊,必須借助主人的力量才可以辦得到,僅憑我們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創造定位那麽準確的魔法門的,您知道,小球的靈魂是和主人連在一起的,在某些程度上,我可以共享主人的一部分力量。但是我聽到您的召喚,雖然很想過去,但是無論我怎麽抽調,都無法得到足夠的魔力去創造魔法門,盡管當時的小球也很著急,可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林風停止一秒不動,直直看著小球。它目光中雖然流露出驚恐,但卻看不出慌張。小球被林風這樣看著,感到一陣冰冷,連忙地下了頭。


    “真的嗎?”林風還是有些懷疑,這個小東西詭計多端,極會裝演,有時候自己也無從判斷它的話是真是假。


    “千真萬確,請主人一定要相信我!”小球麵色急切,它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從地上蹦起來叫道,“如果不信,你可以問娜娜那個小賤婦,當時如果您也召喚過她,肯定也不會得到迴應。”


    “不許胡說。”林風皺了皺眉,但這卻是千真萬確,自己當時的確也召喚過娜娜,她也一樣沒有出現。如果她當時能過來的話,一定不會不來。


    看來這家夥說得是真話,以當時自己的瞳力,就是連一個五級以上的黑暗法術都無法使用,更別提召喚仆人了。


    想到這他臉色稍緩,看到主人的麵容鬆弛了下來,小球立刻不失時機地上前幾步,拽著林風的衣角道,“主人這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小球好想念你啊。”


    “想念我?從你剛才一見我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永遠看不到我。”林風哼了一聲,又想起一事來,彎起手指在小球頭上狠狠敲了一下,“那這裏又是怎麽迴事,你在這裏裝神弄鬼搞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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