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裏風沙等雪,四十萬鐵騎封城。吾輩常念太平安年,爾等莫祭緒川孤墳。”


    曾菊花指著最後一句:“這上頭有寫我老家誒!”


    少女摩挲著上頭的墨跡,字跡尚新,應該是近日寫下的。


    能寫緒川,必定是出自夏常在手筆了。


    隻是夏常在為何要寫這首詩夾於書中?


    是信筆撚來、有感而發?還是另有意想、借詩訴情?


    苗妙妙念出這上頭的詩詞,心中湧上不安。


    “菊花姐姐,你自己在這兒看書吃果吧,我還有事,就不招唿了!”


    還未等曾菊花應下,少女就一溜煙地跑出了門。


    厲玄此時正準備用午膳,賴貴妃在一旁伺候。


    此時太監通傳苗姑娘求見。


    “陛下還在用膳,讓她晚點來吧。”賴貴妃將盛好的湯遞給皇帝。


    男人接過湯:“苗妙妙來準是有要事,讓她進來吧。”


    原本笑麵如春風的貴妃娘娘麵容立刻僵住,眼神瞥向皇帝,語氣不滿:“陛下,您這一口都沒吃呢……”


    “無妨。”


    厲玄話音剛落,苗妙妙就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她一瞧見麵色不善的賴貴妃,便知趣地行了禮。


    “有什麽急事兒嗎?”厲玄喝了口湯,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酥肉放入口中。


    苗妙妙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筷子一拿一放,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我……那個今天上午去夏常在那兒坐了會兒,一坐就坐到了中午,然後我就發現……發現……”她看向布菜的賴貴妃,對方正笑裏藏刀地看著她。


    “嗯?”男人用絹帕拭了拭嘴,準備聽她說下去。


    “我發現我還沒吃午飯呢!”苗妙妙一拍手,“陛下您這兒這麽多菜,吃的了嗎?”


    “你倒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厲玄手指點著她,朗聲笑道,“比你師父都大了!司宇白也隻感偷摸地順糕點,你倒是想在朕嘴邊奪食了?”


    外頭伺候的太監隻知道裏頭皇帝大笑了兩聲後,賴貴妃就氣唿唿地出來了。


    倒是那位苗姑娘在裏頭待了許久。


    ……


    “緒川總兵?”厲玄手拿著那張寫著詩的紙,“單單憑著這首詩,你是如何想到緒川總兵出問題了?”


    “我不能確定,隻是一種感覺……”苗妙妙指著自己的腦袋,“一種沒由來的直覺。”


    男人將紙放在一邊,隨後又從一堆折子裏抽出一本給她:“這是今天早上才收到緒川總兵呈上的兵報,上頭並未有失常之處。”


    苗妙妙打開奏折,裏頭報了一些糧草數量,兵馬數量,還有邊疆的一些大小戰事。


    確實看起來很正常。


    “這東西說不好……緒川離長安,好幾千裏遠,陛下怎麽能斷定這玩意兒沒造假呢?”她將奏折扔迴那堆折子裏,“反正陛下還是早早在緒川上留心眼的好。”


    男人盯著她看了許久,驀地笑了起來,墨黑的瞳孔裏放著星芒。


    苗妙妙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看得坐立難安:“陛下……您有話就直說……別一副要吃貓肉的模樣……”


    “三個月前,朕派了八隊密探前去緒川探查,結果都失了音訊,從那時候,朕就開始懷疑緒川有了問題。”


    緒川……


    也許真出事了!


    她之前畫地圖的時候就有此感覺。


    緒川這個地理位置如此特殊的城鎮,的確不應該如此安定!


    厲玄靠坐在椅背上,眼神露出疲憊:“匈奴荒岩戰事焦灼,此時朕也不能因為一個猜測,讓緒川總兵離開緒川。”


    “所以夏常在入宮是陛下的意思?”


    “夏常在與太後曾經見過麵,沒人能假扮的了,而且她入宮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不會大動前線筋骨。”


    苗妙妙此時陷入了沉思,厲玄見她小臉皺成一個麻花,不禁問道:“你又想到什麽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錯了……”


    “什麽錯了?”


    “陛下,您與夏常在獨處的時候,就沒有聽她說緒川之事麽?”


    畢竟蓋上棉被想說啥就說啥,緒川如果真出事了,那麽這位夏常在必定向厲玄第一個哭訴呀!


    “朕倒也奇怪了……”厲玄迴想起之前種種,“夏常在不愛說話,真安靜如一汪幽潭一般……”


    “陛下有沒有聽她吭過聲?”


    “有。”


    “什麽時候?她說了什麽?”


    “每次見朕請安的時候。”


    ……


    苗妙妙與厲玄談到了日落西山。


    她迴到自己房間之時,曾菊花已經離開了。


    看到桌上的那張寫滿圈圈叉叉的宣紙,臉色又凝重了起來。


    她是不是應該去一趟長安大賭場玩兒兩把呢?


    也不遮掩身份,苗妙妙大搖大擺地走出太平園,上了馬車直奔長安西市。


    進了城沒多久馬車就被攔停。


    馬夫敲了敲車門板:“姑娘,前邊有一輛馬車翻了,咱們要不繞道吧……”


    苗妙妙掀開車簾子探頭看去,還真有一輛馬車軲轆朝天翻在地上。


    眾人正在合力將車子翻迴。


    一個熟悉的墨藍人影站在一旁,少女興奮地衝他揮了揮手:“許老板!”


    許九循聲望去目光一滯,隨後露出柔意:“苗姑娘。”


    “許老板你的車翻了啊?你要去哪兒?我捎你唄!”


    苗妙妙熱心腸地將許九拽上車,在得知對方也要去大賭場之時,立刻興奮地喊車夫趕緊駕馬。


    二人在熱鬧的賭場門口站定。


    這次是苗妙妙第一次正式進入長安大賭場。


    上一次是踩點,這一次是真的要賭錢了!


    心態上還是有點細微的變化。


    許九似乎是這裏的常客,他一來,裏邊的小廝就立刻招唿過來了。


    “許老板,您……”


    “我帶朋友來玩玩,你忙去吧。”許九打斷了他的話。


    小廝識趣地退下。


    “想玩什麽?我教你。”許九抽出一張銀票換了一堆籌碼給她。


    “你請我玩兒?”苗妙妙驚訝地看著這一堆價值不菲的玩意兒,“你就不怕我輸光了?”


    “輸光了還有。”


    苗妙妙抓著那袋子籌碼顛了顛:“君子一言!”


    說罷腳底抹油般地擠進人群中。


    半個時辰後。


    “哈哈哈!清一色,自摸,天胡!”少女一推牌,“今兒對不住各位了!手氣太好讓各位屁股著涼了,哈哈哈哈!”


    苗妙妙贏走了她這一桌子三個男人大褲衩之後,美滋滋地提著三袋子籌碼準備離開。


    此時嘈雜的房間內,充滿魅惑的嗓音從上方響起:


    “姑娘手氣不錯,不知小生能否與姑娘玩兩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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