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隻著了一件單衣,身形幹癟,頭發散亂,身上若有若無地散發出一股熟悉的臭味。


    “嗯……你是錢劉氏?”


    女人並沒有看苗妙妙,眼神隻是望向院中采集露水的仆人們。


    “差點忘了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哎,可見學習一門外語是多麽重要啊……


    苗妙妙不清楚那個原本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女人為何會來到這裏?


    雖然看上去挺消瘦的,但是精神上與之前相比好了太多了。


    “咯……”女人的喉嚨裏突然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咯?


    咯什麽?


    “咯咯咯……”很快她又發出了一陣母雞般的笑聲,嚇得苗妙妙渾身貓毛聳立起來。


    這個錢劉氏怕不是個瘋子吧?


    無緣無故的居然笑了起來!


    還笑得這麽……這麽陰慘慘的。


    此時,女人突然止住了笑,整張臉緊繃起來。


    這女人想幹啥?


    苗妙妙看著她轉身走向熟睡的錢員外,心中疑惑皺起。


    女人的步子邁得很小,走起來一搖一晃的,像個在風中淩亂的竹竿一樣。


    那雙腳在寬大的褲腿中時隱時現。


    苗妙妙這才發現她居然是裹了小腳的!


    來到這個世界也有月餘,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裹小腳的女人。


    宮裏的嬪妃們雖然腳也不大,但至少不像錢劉氏這樣像個羊蹄子一般。


    用兩隻羊蹄子走路能走快嗎?


    “錢重……”女人伸出幹枯的掐住了男人的肥胳膊,“走吧……走吧……”


    走?


    她那雙蹄子能走去哪兒?


    聽著女人帶著哭腔的哀求,苗妙妙心裏不知怎麽突然有點悶悶的。


    女人就這樣在他床邊哭到了天亮,苗妙妙也在邊上看到了天亮。


    隻聽得一聲雞鳴,這位錢劉氏突然像泄了氣一般癱軟下來。


    “這是……啥情況?”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麽一下子像死了一樣?


    “嘶——”


    床上的胖子蠕動了一下:“我怎麽總聽見有人在叫我?”


    “睡得跟死豬一樣,你娘們半夜夢遊找你散步呢!”


    苗妙妙跳到錢劉氏身邊,錢員外聽見貓叫聲低下頭這才看見地上躺了一個人。


    “嬋兒?”


    ……


    天已亮。


    錢員外與司宇白在昨日的亭子中用早膳。


    丫鬟剛端上一壺茶,錢員外就示意讓她先給司宇白倒上。


    “道長這可是江南雨前龍井,用的是清晨的露水泡製,味道可比您在道觀裏喝的茶梗子好啊!”


    苗妙妙在一旁的籠子裏眯著眼,心中暗笑一聲,她師父在宮裏這麽些年,總不可能喝茶隻喝茶葉梗吧?


    “貧道還真沒喝過露水泡的龍井茶!”司宇白爽朗一笑,端起茶杯嗅了嗅,“果然好茶。”


    說罷薄唇抿了一下杯沿,又將茶杯放迴:“入口微苦,迴味微甘。果然是難得的好茶!”


    苗妙妙聽著,眼皮子都懶得掀,一聽這家夥的語調就是在誆人,估計這家夥連一口茶都沒稀罕喝吧?


    錢員外聽了興致立刻就高了起來,侃侃而談他的喝茶史。


    “原先我也喝這個龍井,隻是味道一直很普通,卻一直不得其因。後來我搬來京城沒多久,就聽人說用露水泡龍井茶味道特別好,我這一試,果然特別好!”


    說罷他大飲一口。


    司宇白問他那個告訴他方法的人是誰?


    錢員外思索了一番迴答:“我就隻記得那人姓趙,是個老茶博士,今日我就帶你去見見他。”


    二人又聊了許多,最後錢員外將自己女兒的生辰八字都告訴了他,讓他幫忙算算錢春桃能不能嫁入王侯人家。


    苗妙妙這時也明白了,得虧生個女兒,這個錢員外要是生個兒子可咋整?


    應該沒多少人喜歡娶男人吧?


    兩人相談正歡,此時管家急匆匆趕來,在錢員外耳邊輕語了一陣。


    錢員外聽後臉色立刻垮了下來:“一群吃幹飯的……”


    “可算發現人丟了。”黑貓翻了個身,肚皮朝上大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


    “錢員外可有煩惱……”司宇白餘光看向她,點了點了點頭疼太陽穴,“興許貧道能再次幫得上忙。”


    “這事兒與道長無關,在下自會處理得當。”


    “處理?等你處理完,你家春桃都結小桃子了……”苗妙妙無情地嘲諷著,“那個挨千刀不會善罷甘休……”


    “也對,畢竟好色之徒畢竟與好色之徒心意相通……”


    司宇白嘲弄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她震驚地看向他,隻接觸到他一閃即逝的餘光。


    這家夥居然用了傳音入腦!


    大費周章的就為了吐槽她一句!


    過分!


    雖然她也好色,但是她絕對不會深夜翻牆騷擾良家婦男!


    眼神兇狠瞪向男人的後腦勺,似乎要將他燒出一個窟窿來。


    隻不過苗妙妙應該沒想到。


    她此時被關在籠子裏,即使再兇都沒什麽威懾力。


    ……


    昨夜被吵得無法入眠,白天總算能睡個好覺。


    就在苗妙妙睡得天昏地暗的時刻,籠子被提了起來。


    搖搖晃晃的籠身猶如秋千一般,身子撞上籠子被疼醒過來。


    罵了一聲娘,苗妙妙捂著頭包暈暈乎乎地看向籠外。


    烏漆麻黑。


    ……


    誰把燈關了?


    忽然,眼前的的黑暗驟然褪去,刺眼的亮光刺進雙眼。


    貓眼瞳孔緊縮,苗妙妙這才看清她此時正在一處大宅院的之中。


    “老趙!你瞧瞧,這是我的新寵!”錢員外格外興奮地介紹著她。


    那個被稱為老趙的男人,捋著花白的山羊胡,打量了一圈黑貓:“黑!真黑!這毛色,黑得發亮,極品啊老錢!”


    “老趙,我還帶了一位道行頗深的道長,能解解你的心結。”


    “道長?在哪兒?”


    “就在……”錢員外一轉身,卻發現司宇白並不在身後,“道長人呢?”


    苗妙妙打了一哈欠,翻著肚子繼續躺著。


    她現在天塌下來都不起來了!


    事事難料,沒多久她又被一陣濃烈的檀香煙霧熏醒。


    咳嗽和噴嚏接踵而來。


    費了半天勁總算透過煙霧繚繞的煙氣看見眼前的靈牌。


    可靈牌上邊的字確實模糊不清的。


    她隻分的清其中一座牌非常嶄新,似乎是新做的。


    這群家夥把她放在這裏做什麽?!


    當貢品嗎?


    “貧道似乎聽見這裏有小貓兒打噴嚏。”男人推開門,撩起衣擺跨進門檻。


    “哈嚏!你又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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