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越水的焦急,李淳楹很沉靜的開口說道:“你們家娘娘得了急症該找太醫,而非是找本宮。本宮是略懂得些醫術,但還未厲害到能替你家娘娘診治急症的地步。”


    越水愣了下後,又伏跪下來,道:“就算是如此,還請皇後娘娘過去瞧一眼,若是能治便是最好,若是無法,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李淳楹看著越水,突然笑了下。


    越水心一顫。


    冷汗不禁滑落。


    “本宮就是有些鬧不明,你們娘娘得急症為何一定要本宮去一趟不可?難不成,本宮是神明,進她的宮門就能讓她沾福氣驅病魔?”李淳楹慢慢的蹲了下來,盯著越水,“你們娘娘當真得了急症?”


    越水身子一抖。


    “是,是……”


    “連迴答都這般拖拉,很讓人懷疑別有用心,魏嬤嬤,”李淳楹倏地起身。


    “老奴在,”魏嬤嬤上前。


    “你跟著越水姑娘去一趟,代表本宮看望良妃,”李淳楹垂眸掃了眼越水,“魏嬤嬤跟在本宮身邊多時,身上也沾了不少福氣,進了良妃的宮門必然也能給她帶來一些福報。”


    越水嘴角微抽。


    一個老奴怎麽能拿來跟他們娘娘相提並論。


    “越水姑娘,走吧,”魏嬤嬤冷笑了聲,上前來扶起身子僵硬的越水。


    “啪。”


    有什麽東西從越水的身上掉了出來。


    魏嬤嬤撿了起來,神色一變,“娘娘,這是巫蠱害人的玩意!”


    李淳楹眯了下眼,良妃就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拿過來給本宮瞧瞧,”李淳楹從魏嬤嬤的手中接過布娃娃,裏麵是用特殊木材製做,翻過來,能看見良妃的名字,上麵紮滿了巫咒所用的器物。


    看上去詭異極了。


    “啪!”


    李淳楹將手中的東西扔出去,喝道:“越水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詛咒你自己的主子,來啊,將人拖迴昭曦宮!”


    “是!”


    瞬間有兩名粗使婆子上來,一邊架著條胳膊,捂住越水的嘴就拖了出去。


    李淳楹起身,“魏嬤嬤,帶上這東西,隨本宮去昭曦宮。”


    “早!”


    魏嬤嬤撿起地上的東西,快步跟在李淳楹的身後。


    良妃此時上了蒼白的妝容,躺在床榻上,乍一看還真的有些嚇人。


    “怎麽還沒有過來?宋嬤嬤,你去瞧瞧。”


    良妃躺了半天也沒見人迴來,有些不耐煩了。


    宋嬤嬤應了聲,出殿門去看了眼,這一眼看去,宋嬤嬤神色不由得一變。


    隻見越水被押著往這邊快步而來,宋嬤嬤一看就不對勁,趕緊跑迴內殿稟報,“娘娘,越水被皇後娘娘押著過來了,看那架勢,不像是好事。”


    良妃蹙了眉:“押著過來?難道失敗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若是敗露了,隻能舍棄了。”


    這一刻,良妃的樣子很是涼薄可怖。


    宋嬤嬤等人看到良妃這般模樣,有一瞬間心沉了沉,想到皇後娘娘對那位葉影姑娘的好,此時再去看他們的娘娘,總是有些不太順眼。


    良妃也沒在意一個宮女的性命,正陰沉沉的盯著殿門。


    “噗通!”


    越水被推了進來,一下跪在良妃的麵前。


    良妃立即裝病,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看到李淳楹的人粗暴的動作,眼皮一跳。


    李淳楹壓根就沒將她放眼裏,好歹她也是太後身邊行走的人。


    “拜見皇後娘娘!”


    昭曦宮的宮人給李淳楹行禮。


    看去極為恭敬。


    李淳楹走到良妃的麵前,拿過魏嬤嬤手中的木偶,扔到床前。


    看到這木偶,良妃眼皮一跳。


    “皇後娘娘,這是……”她發出虛弱的聲音,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


    “良妃,這是你身邊的人給你下的詛咒,越水的身上掉下來的。你突然得急症,太醫不請,偏要去鳳寰宮請本宮過來。本宮當時就納悶,本宮也不是神明,更不是神醫,怎麽就偏要本宮過來看望良妃,原來是藏著這玩意等著陷害本宮呢。”


    李淳楹盯著良妃,一字一頓的道。


    良妃壓住了心底翻湧的情緒,冷森森的看向越水。


    越水聞言,連忙求饒,“娘娘,奴婢什麽也沒做,奴婢也不知道這東西為何會在奴婢的身上,請娘娘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


    “賤婢!本宮待你不薄,竟然如此對本宮,來人,把她拖下去,仗斃了!”良妃突然迴光返照,指著越水怒喝。


    越水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良妃。


    等身後的人快速上來夾住她時,越水又慌又恐,“娘娘,不是這樣的,奴婢什麽也沒做,是您讓奴婢這麽做的,奴婢也是聽您的吩咐行事,是您要奴婢陷害……”


    “捂住她的嘴,”良妃也不病了,那喝聲中氣十足。


    越水的嘴立即被捂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她滿目的惶恐和怨怒。


    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看到越水被拖下去仗斃,直接在外麵行刑,打到人咽氣為止。


    昭曦宮裏的宮人一個個悶著氣不敢出。


    那一聲聲肉響,仿佛是抽打在他們的身上,隻覺得一陣陣發緊。


    李淳楹全程麵無表情的看著。


    越水既然選擇那樣做了,她也不會保對方。


    也沒必要。


    若是越水從一開始就交代了出來,事情可能就不會是往這方麵發展。


    可惜了。


    李淳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和整個鳳寰宮的人命來賭。


    所以良妃毫不猶豫舍棄掉越水時,李淳楹什麽也沒做。


    “多謝皇後娘娘替嬪妾……”


    “這是良妃宮裏的事,以往還是自己清理幹淨了,別送到本宮那邊汙了地方,”李淳楹打斷她的話,同時也出言警示,別再想著再動手對她做些什麽,否定下次就沒機會了。


    良妃擰了下眉頭,低垂著沒有說話。


    “本宮看良妃的樣子急症也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打擾良妃休息,”李淳楹轉身看向宋嬤嬤:“給你們良妃娘娘請太醫過來診治,這東西毀掉了,別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再拿來害人。”


    宋嬤嬤被李淳楹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顫,“是!老奴這就拿去毀掉。”


    李淳楹剛走,良妃就忍不住發泄心頭壓抑的怒火。


    將床榻上的東西全部扔了下去,怒道:“她什麽意思,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所以要警告我嗎?李淳楹,我不會就這麽罷休了。”


    “娘娘,皇後娘娘這次過來明顯的暗示,我們還是不要再衝動行事了,”宋嬤嬤跟著勸說了一句。


    “本宮不是衝動行事,是因為她李淳楹太貪心什麽都想要。後宮的一切,她都拿去了,讓我們這些妃子還怎麽活?要是不爭,連一個機會也沒有,”良妃之前就想著借由太後的勢讓皇上寵幸自己,可是後來李淳楹突然向太後臣服,太後也沒再理會自己。


    都是因為李淳楹才會讓所有的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豈能甘心屈居人後。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良妃怒火中燒,哪裏有理智再聽宋嬤嬤的話,“給本宮梳妝,本宮要去見太後。”


    她的娘家是向著蕭王的,就不信太後還真的偏向了李淳楹。


    眾人見狀,也隻好給她梳妝打扮。


    一路浩浩蕩蕩的往長寧宮去。


    剛從長寧宮出來的蕭明玄與良妃半道碰上了,蕭明玄將其攔下,“良妃娘娘這是急著去見母後?母後已歇下,有什麽事還是等過後再去吧。”


    “嬪妾這裏還有些事向太後明言,”良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好像有急事。


    蕭明玄看了她一眼,道:“不知良妃娘娘有何煩心事,說與本王聽聽,說不定本王能給良妃娘娘做主呢。”


    這樣的話,放在任何一個王爺身上都不會說出來,可是蕭明玄從小就認為皇位是自己的,現在不過是暫時給蕭長空這個傀儡先坐著,他日自己會取迴來。


    所以在後宮也罷,前朝也好,行事顯得格外霸道。


    良妃聞言,斟酌了一下,覺得也可以和蕭王說說,說不定蕭王真的能夠幫她呢。


    良妃於是挑撿著些利於自己的話說了出來,末了又是一歎,“越水在我的身邊伺候這麽多年,本是想要放她一條活路,可當時皇後娘娘咄咄逼人,我也是沒有辦法。”


    “良妃娘娘找母後,就是為了說這些?”蕭明玄像是看穿了良妃心裏的想法一樣,不屑的一笑,“如果是,本王勸良妃還是不要往母後麵前湊了,省得讓母後生怒。”


    良妃臉色煞白,“我不明白蕭王的意思。”


    “你明白,”蕭明玄眯了下眼,上前兩步,盯著良妃:“這種愚蠢的東西,別拿出來丟人現眼。”


    良妃嘴唇的顏色更白了,心中罵道,當時你蕭明玄對付人的手段也沒有多高超。


    出手還不是下三濫。


    有什麽資格說她。


    但這些話,良妃在他麵前根本就不敢放出來。


    隻能憋得小臉通紅。


    蕭明玄大袖子一擺,人就走遠了。


    良妃捏緊了雙拳,最後還是沒聽蕭明玄的話,跑到太後麵前哭訴李淳楹的不是。


    太後沒能歇息好,又聽見良妃幹嚎吵人的聲音,腦袋一陣嗡嗡作響。


    這時候哪裏還能好好的聽她說下去,氣得罵了幾句就打發走了。


    人走了許久,太後還是覺得頭疼不已。


    曹嬤嬤上前來給太後按太陽穴,一邊說道:“太後莫惱,良妃也是焦急了才來找您。後宮妃子進宮這麽久,沒有一個侍寢,總歸是說不過去。”


    太後蹙了下眉:“這麽說來,還是哀家的不是了。”


    “自然不是太後的錯,”曹嬤嬤想了想,道:“皇上的子嗣事關國之大事,大臣們也會諫言,各方麵都有人盯著,若是皇上遲遲不肯寵幸後宮,隻怕招來一些詬病。”


    這不正是太後想要的嗎?


    不管是什麽樣的結果,隻要說蕭長空的不好,這一切都順了他們的心意去發展。


    曹嬤嬤也沒能說動太後,反而讓太後更堅信一點,就是阻止蕭長空臨幸後宮,留下野種下來,日後麻煩的是她的兒子。


    “讓人盯著些良妃,別讓她亂來,”太後沒接曹嬤嬤的話,反而是讓曹嬤嬤找人盯著良妃。


    曹嬤嬤眼神微動,點頭應聲而去。


    ……


    李淳楹依然像往日一樣帶著藥膳去蕭長空那邊。


    葉影已經醒了過來,李淳楹也沒急著問話,而是先將藥膳帶到朝暉殿,想著等午後再好好的和葉影了解情況。


    其實不用問,大概能知道是誰了。


    “娘娘,”迎上來的竟然是吳公公。


    李淳楹往裏掃了眼,“皇上呢?”


    “皇上已經在偏殿等著了,今日您過來得晚了些,”吳公公笑著伸手,“讓奴才來吧。”


    李淳楹點頭,直接往偏殿進去。


    殿內,蕭長空正靜坐著閱折子,在桌前,已擺了不少他閱過的折子,顯然是等了挺久。


    李淳楹道:“今日臣妾為了多做兩道菜過來晚了些,還請皇上見諒。”


    看李淳楹恭順的模樣,想要找碴的蕭長空隻好將話咽了迴去。


    “坐吧。”


    “謝皇上。”


    李淳楹恭敬的態度,像是以往一樣,挑不出錯來。


    蕭長空俊眉跟著皺了幾下,突然覺得今日的李淳楹又有些不同了。


    李淳楹還是一樣吃得很快,等她放筷的時候,蕭長空還在優雅的吃著,這一對比,顯得李淳楹格外的粗鄙。


    李淳楹從最先的不太好意思,到現在的自然。


    她習慣吃快了,改不過來。


    以前連吃飯都要和閻王搶時間,落下的毛病,改不掉。


    每一次看得蕭長空直皺眉,但還是冷著臉吃完。


    李淳楹覺得蕭長空消化肯定不會好,帶著重重心事吃飯,不便秘才怪。


    一想到這麽俊美的人也會便秘,瞬間打破了許多美好的東西。


    這麽一想,眼前的美男,也就是個普通不過的人了。


    李淳楹想著下次做藥膳時,放些治腸胃的給他嚐嚐。


    李淳楹纖白的手指輕點在桌角處,蕭長空夾菜時視線也情不自禁跟著掃去一眼,將她青蔥纖細的手看入眼。


    李淳楹的手很好看,秀美得讓人想要抓過來把玩。


    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像是擊在心尖的動作,令人發癢。


    蕭長空的眉頭皺得更是厲害。


    “皇後是急著要去哪?”


    跟他用膳就這麽急不可耐嗎。


    對上蕭長空幽幽深眸,李淳楹頓了下,道:“皇上,臣妾是習慣了吃快,您別管臣妾,繼續吃。”


    蕭長空總覺得李淳楹是在胡說八道,卻找不出毛病來。


    隻能全程黑著臉繼續吃。


    “昨夜昭曦宮發生的事,朕聽說了。”


    放下碗筷,沒等李淳楹的人收拾,蕭長空突然開口說了句。


    然後就等李淳楹接話。


    可是李淳楹卻很平淡的說:“就是良妃身邊的宮女犯了些錯,沒想到還傳到了皇上這裏來了。”


    見李淳楹並不打算向自己訴說,蕭長空的眼神微微一冷。


    放在別的嬪妃身上,恨不得進來就找他這個皇帝訴苦,她倒好,一聲不吭的悶在心裏。


    良妃做出來的事,他能看不懂?


    可是李淳楹卻什麽也沒說,這讓他覺得他這個皇帝半點用處也沒有。


    不能給她李淳楹銀子使,更不能給她撐腰。


    這種自我的想法,更是讓蕭長空臉色陰沉了不少。


    也沒管蕭長空為什麽突然黑臉,李淳楹見他悶聲不吭,就讓畫眠將東西全部收拾幹淨了就走人。


    看著李淳楹瀟灑而去的身影,蕭長空一張臉更是陰晴不定。


    李淳楹壓根沒去管蕭長空心裏邊想什麽,迴到鳳寰宮就進偏殿。


    葉影已在等著李淳楹了。


    “先不要起,就躺著吧,”李淳楹示意他們搬來一張椅子,落座後,李淳楹就示意道:“說說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葉影用過了膳,恢複了不少體力,說起話也清晰。


    她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全部述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李淳楹就冷笑了聲:“果然是他。”


    葉影心裏邊不由微微一訝,皇後猜到了?


    “娘娘,奴婢這條命是您救的,以後若是娘娘有任何吩咐,奴婢萬死不辭!”


    李淳楹笑了:“這麽說來,如果我不做這事,你就不會給我效命了?”


    葉影不由得急道:“奴婢並非是這個意思,不管是以往還是現在,亦或是往後,奴婢都隻聽從娘娘的吩咐行事!”


    李淳楹眼神微微閃動,自己這算不算將男女主身邊一個心腹給招攬了過來?


    起碼葉影暫時會效忠自己。


    “想要效忠我,還得養好身體。你命雖救迴來了,往日在宮裏走動,恐怕還得要小心,畢竟蕭王在後宮也是行動自若,”李淳楹是在提醒她,小心蕭明玄再來捅兩刀。


    葉影不由得臉色煞白,“娘娘,隻要奴婢小心些,就不會連累到娘娘。”


    “也罷,我們和蕭王始終是要對著幹,也不差你這一下,”李淳楹輕鬆的一笑,“行了,你好好歇息,等養好了再迴到我身邊伺候。”


    “娘娘,是奴婢無用,連累了您,”聽李淳楹這麽說,葉影忍不住紅了眼眶。


    李淳楹也是見不得這女人落淚,趕緊道:“給本宮效命的人,可不許哭鼻子,好好歇著,本宮還等著帶你一起出宮辦事呢。”


    出宮辦事?


    辦什麽事?


    畫眠下意識的抬頭看過來,想問又咽了迴去。


    李淳楹出了偏殿後,坐在正殿中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案。


    蕭明玄最近這幾天肯定是要有動作,自己該有些準備。


    或者是直接將人拉出去跟男主鬥起來,隻是這事,還得通過蕭長空。


    自己總不能突然跑到蕭長空的麵前,劈裏啪啦的講那一大堆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的事吧?


    不管怎樣,送晚膳的時候試探一下蕭長空,要是個榆木腦袋,就自己再想辦法了。


    要是能行得通,還得讓蕭長空來幹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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