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因悔恨和心疼而微微抽搐,整個人陷入崩潰裏,難以調節情緒。


    該死,又哭了!


    他也被嚇到了,手忙腳亂地坐到床邊去,將人類摟入懷中。


    他不明白自己這個舉動的含義,身體老是先於思維自行做出判斷。


    人類毫不猶豫地迴摟住他,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背,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裏,力氣大得驚人。


    “這次,不會讓你在我眼前消失了。”


    人類堅決地做出誓言,咬牙切齒地說。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將人類壓在身下,控製不住翻湧的欲望,視線落在人類細長的脖頸上。


    人類微微仰著頭,脆弱的脖子不加掩飾地暴露在他麵前。


    他的指甲從人類頸動脈上劃過,每一次觸碰,人類都會無法克製地戰栗。


    即便如此,人類也始終閉著眼,睫毛輕輕顫動,沒有絲毫抵抗。


    隻要他願意,向頸動脈注入喪屍病毒,人類就會變成他的所有物。


    他喉嚨吞咽,幾乎要克製不住,想將這個人類變成高階喪屍,永遠陪在他身邊。


    人體的體溫在升高,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艱難地睜眼,按住他的手。


    “現在不行,再等等……”


    人類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像在安慰,又像在承諾,“我還有一些事要做,基地那邊……等我能放下那些東西了,我就來陪你,永遠陪你。”


    他按住人類的頸動脈,猶豫許久,還是敵不過人類眼裏流露的懇求,放開了手。


    人類環抱住他的脖子,手掌貼在他後腦勺上。


    “單長城……”人類輕輕唿喚著,在他耳邊說,“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把我自己都給你。”


    人類睜眼時,他從人類瞳眸中,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


    醜陋的,幹癟的,跟人類是截然不同的生物。


    他猛然爬起,不顧人類的驚愕,跌跌撞撞地摔門離開。


    他們是不同的,哪怕他能聽懂人類的話,能控製住對人類血肉的渴望,也不代表,他們能跨越那道深深的鴻溝。


    他衝進喪屍潮中,周圍一切生物都因他的到來而陷入安靜,靜靜等待他的安排。


    他微微抬手,幾名高階喪屍飛速靠攏。


    下一刻,他的手貫穿高階喪屍的頭顱,徑直取走對方的屍晶。


    他吞噬了屍晶,吃掉了血肉,像狂躁並毫無理性的野獸,以他最厭惡的方式弄得滿嘴是血,卻不肯停止進食。


    高階喪屍們垂著頭立在原地,等待被他吞食,普通喪屍和喪屍獸們更為惶恐地縮成一團,不敢來爭搶。


    他的身體在複原,血肉變得充盈,胸腔裏那顆名為心髒的東西,更為有力地跳動著。


    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又是什麽模樣,天亮之際,他有些忐忑地迴到木屋。


    人類在門口坐了一夜,垂頭喪氣地等他迴去。


    他站在大樹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靜靜看著人類。


    人類終於察覺到他的存在,抬頭朝他望來。


    那瞬間,他從人類眼裏看到了無數種他無法理解的情愫。


    是激動,懷念,內疚,震驚,還是更多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釋然。


    最終,人類隻將千言萬語吞迴去,咬著牙克製地說,“歡迎你……迴來。”


    歡迎迴來,單長城。


    在森林裏住了一星期後,秋立人返迴統一基地。


    雖然受了點傷,但他心情明顯很好,好到所有人都來問,他到底在森林裏遇到了什麽。


    說是不可能說的,他隻跟秋明簡單提過,毒蛇基地去森林奪取喪屍王屍晶的事。


    秋明沒在這件事上發表言論,讓他自己拿主意。


    他很感激秋明,無論何時,父親都尊重他的意見,為他的未來著想。


    基地很忙,他作為指揮官,能前往森林的時間不多。


    他擠壓了幾乎所有休息時間,將大量工作在最短時間內完善,順利交接後,迴家收拾行李。


    他在基地裏待了半個月,終於又有時間去森林了。


    基地高層不會阻止他,畢竟籠絡一隻喪屍王,不是什麽壞事。


    收拾行李的時候,他看到江紫萱送的禮物,笑了一下後,順手收進背包中。


    他還帶了單家一家人的照片,隻是沒跟單家人說明單長城的存在。


    這次可以住得長久一點,他帶了很多東西,一個背包塞不下,還得再帶一個行李箱。


    秋明從房間門口路過,很認真地問,“你終於要拋棄爸比,去跟那個人廝守終身了嗎?”


    秋立人頭也不迴地說,“在合適的退休年齡之前,我不會做那麽不負責任的事。”


    他是被當做武裝部隊的一份子來培養的,基地在他身上投注的資源隻多不少,他不可能因為一己私欲,讓這些資源白白浪費掉。


    收拾完備後,秋立人一邊感慨自己為什麽不是空間異能者,一邊扛起大包小包的行李,開車前往森林。


    這麽久不見,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到了安全屋,他將車交給巡邏的武裝部隊,然後徒步進山。


    上一次去,他遇到不少阻礙,而這一次,一路暢通無阻,無論喪屍還是喪屍獸,看到他後都會遠遠避開。


    進入森林深處,走過一片沼澤地後,他看見前麵岩石上,坐著一個“人”。


    對方高高在上地坐著,渾身籠罩在陰影中,朝他投來冰冷的視線。


    他禁不住一笑,朝對方喊,“來接我的?”


    那人沒有迴應,隻沉默著走上前,接過他的行李,扔進空間中,再悶不吭聲地往森林深處走去。


    成為喪屍王後,覺醒了空間係異能,這還真是方便。


    秋立人笑著搖搖頭,跟了上去。


    路上,秋立人沒話找話,即便對方並不迴應,也不耽誤他分享外界信息的心。


    “這片森林是世界上最先下雨的地方,其他地域也開始下雨了。幹旱那麽久,總算迎來雨季。不過,希望之後不會漲水鬧洪災。”


    喪屍王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朝他搖頭。


    “不會鬧洪災?”秋立人笑笑,“那就好,要是自然災害來得太頻繁,我也會很忙碌。”


    那樣,就很難有機會經常來森林了。


    他沒想過這人是怎麽知道不會鬧洪災的,大概喪屍王本就是神秘的物種,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連綿的雨季令森林重煥生機,到處碧綠清新,混合著花草樹木清香的空氣非常幹淨,唿吸之間,肺部的濁氣仿佛被全部淨化。


    迴到木屋後,秋立人先從背包裏拿出準備好的衣服,強行給喪屍王換上。


    “下雨了,氣溫也低,至少穿件毛衣,再穿件防水大衣。”


    秋立人一邊念叨,一邊給喪屍王搭配好衣著。


    跟初見時不同,現在的喪屍王有意識地在令身體保持於人類的形態,皮肉肢體都很完整。


    忽略他過於蒼白的臉頰和死灰的表情,就算放到人堆裏,也絕對看不出,他不是真正的人類。


    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容,秋立人喉嚨一哽,揪住喪屍王的衣領,緩緩將臉埋在對方肩窩裏。


    他是個很幸運的人,上天一直眷顧他,對他百般寵愛。


    他能從一次次戰鬥中活下來,又能得到全心全意的愛,並且失而複得,能從噩夢中逃離。


    隻要這個人還在,能這麽觸碰到,他就無比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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