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般弱把散落在劍塚各處的白樹枝揣迴懷裏,她的境界又接連突破。


    ——大乘第六重。


    九千年的天道意識在她身上逐步蘇醒。


    副掌門這人都傻了。


    怎麽您轉上一圈迴來又升級了呢?


    咱們修得是同一個東西嗎?


    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找到般弱就說,“魔門又有新動作了,桑欲那個混蛋,不是,是佛桑祭壇的壇主,他加快了吞並的過程,無歡門跟青袖門中了招,而且好像還跟七大天門達成了協議,各洲的魔眼突然爆發,湧出大量魔物。”


    掌門出走太京門後,般弱這個掌門夫人順理成章晉升為眾人的主心骨,遇上事兒副掌門第一時間就同她商量。


    畢竟太上長老們不出世多年了,若不是因為兩人的婚禮,估計都在閉關。而其餘的長老,又在外行走,打打殺殺可以,耍陰招就遜色多了,副掌門雖然為人正直,但也不願意一直當冤大頭,讓九大仙洲逮住他們太京門薅羊毛。


    自從他們姑奶奶坐鎮太京門之後,打秋風的基本跑得差不多了,副掌門敬佩之餘,也養成了準時報告的習慣。


    他有些憂慮,“師叔祖,你說他們想幹什麽呢?”


    “想幹什麽。”般弱捧著鳥巢,“不就是貪得無厭,從我們這邊咬下一塊肥肉還不夠,把我們全給吞到肚子裏才罷休。”


    副掌門頓時駭然,“難道他們是想要開戰?”


    般弱沒有說話,表情代表一切。


    副掌門發了愁,“這可怎麽辦,掌門還沒迴來——”


    她瞟了他一眼,“怎麽,你是覺得我是死人嗎?護不住太京門?”


    副掌門趕緊掌嘴,乖巧認錯。


    般弱沒有耐心,幹脆扔出一塊掌門令牌,副掌門手忙腳亂地接過,頓時大驚,“這,這掌門主令怎麽在您這兒?”


    “你問我我問誰?”


    這還是琴雪聲那狗男人在入塔之前給她係到腰上的,她就說怎麽戴著有點兒沉。


    “召開仙洲靈鶴會吧,該準備的要準備上,不能等人打到家門口了,才知道是怎麽迴事兒。”


    副掌門連忙答應。


    就在仙洲靈鶴會召開的當夜,魔洲封閉三千年的九陰路開了,一夜通徹三十六洲。


    魔物肆虐,雪恨滔天。


    無間地獄就此降臨。


    仙洲掌門坐鎮中樞,座下首徒紛紛迎戰。


    太京門是仙門魁首,統禦四方,鎮壓戾洲、惡洲、貪洲三大魔洲,自然,不可避免的,般弱要跟昔日弟子桑欲打上照麵。跟其他洲的慘烈程度不一樣,這對師徒不像在生死對峙,反而像在調情。


    怎麽著的呢?


    第一天對峙,桑欲就特招人厭地表白,讓座下門徒當眾對她念情詩,還他媽的輪流地念。


    那纏纏綿綿的調兒流進耳朵,整夜都沒法睡。


    第二天對峙,又換了新花招,開始恐嚇威逼讓人嫁給他。


    緊接著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般弱無動於衷,該打就打,該殺就殺,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不久,般弱就以“石美人”之名爆紅三十六洲。


    般弱:萬萬沒想到我在修真界還當了個網紅。


    桑欲出身佛桑祭壇,修習十萬紅塵軟煙羅,自帶蠱惑天賦,招惹的癡男怨女也不少,尤其是他一躍為魔門的年輕領袖,為他搖旗呐喊的不計其數。


    這放現代,就是一個活脫脫國民級別的絕世男神,人放下身段天天逮住你表白,你怎麽著也得意思意思臉紅幾下吧?


    般弱就不,她下手反而更為狠辣,一次把人的衣裳都給削成片兒了。


    眾人完全是瞠目結舌。


    “師尊就這麽猴急嗎?”


    桑欲挑著眉,大大方方讓她看胸膛。


    般弱懷疑他是故意的,但她沒有證據,隻好當聽不見,又是一劍刺了過去。


    對方遊魚般躲了開來,唇角笑意蠱惑迷人,就是不肯與她硬碰硬。這家夥盡管是煉虛期,法器卻多到令人咂舌,非常無恥向她演示了一個集郵玩家的花式逃跑技能。


    於是又到休戰時刻。


    般弱越想越不對勁,她才不信桑欲那家夥是什麽狗屁的憐香惜玉,他怕是迫不及待想把她弄成重傷再拖迴去。


    她逼問小魔元。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沒有啊。’


    小魔元死活不肯承認。


    般弱不跟它廢話,往自己腦門拍了一張“送神符”,頃刻識海奔湧萬丈霞光。


    小魔元發出淒厲的嘯聲,‘你瘋了!你這樣搞本大人你也會死!……求你,我錯了,我,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這個瘋女人!


    般弱揭下符,嘴角溢血,被她隨手抹去。


    ‘那就趕緊的,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小魔元極其委屈,‘我魔洲共有一百五十七處魔眼,當九陰路燃起紅蓮業火,當幽浮屠萬魔獻祭,不二魔窟降臨,不二禪魔由此出世,駕馭諸天萬法,執掌世間權柄。’


    般弱說,‘你這不廢話嗎,你當我不讀書好哄啊。等等,不二魔窟和不二禪魔是什麽?’


    小魔元不吭聲。


    般弱突然眯起眼來,想到了一迴事兒,‘那你這個魔元,在其中又扮演什麽角色?’她笑容透著陰森寒氣,‘我這個魔主呢,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人形祭品吧。’


    魔門的記載比仙門要更為詳細,說是魔降日當日,魔窟降臨,魔主將帶領萬魔,攻陷仙洲。


    卻隻字未提到“不二魔窟”與“不二禪魔。”


    現在看來,“不二禪魔”才是他們的最終兵器,而她這個“魔主”,不過是個惹人注目的幌子,用來吸引仇恨,讓不二禪魔順利出世。


    她是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蛋兒嗎,怎麽遇上個人就想耍她。


    小魔元求生欲賊強,連忙安撫她,‘我,我已經棄暗投明了,你不去獻祭,不二禪魔自然無法出世!’


    沒想到三日之後小魔元被啪啪打臉。


    ——不二魔窟在亥時降臨三十六洲!


    小魔元喃喃道:‘這不可能!’


    般弱站在不知鳥山上,舉目眺望。


    天地被涇渭分明割裂成了兩半,一半是人間,一般是地獄。


    地獄的那邊,萬鬼哭嚎,黑雲壓城。


    仙洲眾宗等人露出了駭人至極的神色。


    那半邊天空染成了血海,黑霧深處,懸著一座蓮花寶塔,樓窗射出妖異的紅光。往下便是深淵一般的景象,突兀倒放著一尊落了金漆的佛像,千目泣血,惡鬼啃噬。眾人能隱約看見,那邪惡佛陀微微張了嘴唇,裂開一道恐怖的縫隙。


    似笑似哭似喜似悲。


    他們悚然而驚。


    “不……不對!”


    經曆過三千年前仙魔大戰的老僧聞風色變。


    “這不是魔窟,是不二魔窟!”


    “什、什麽?”


    有人糊塗了。


    “什麽不二魔窟,這明明是魔窟啊。”


    老僧動了動灰白的發須,滿臉苦笑,“魔窟的佛是閉著嘴的,可是你們仔細看,這座魔窟分明是張了嘴的,說明那裏麵正孕育著一個無比強大的佛魔,等它吸收足夠的魔氣,瓜熟蒂落,從裏頭爬出來,我們仙洲就完了!”


    冬女派的中年師太艱難發聲,“這張嘴魔我曾在一卷鴻蒙古經看過,內有不二禪魔,出之,世間皆浩劫。”


    眾人心頭無法抑製地生出一股絕望。


    恐懼宛如萬斤重石,沉甸甸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更令他們驚懼的是,鎮守不二魔窟的——竟然是“千秋一劍來,萬古夜長明”的琴哀素!


    大家手腳冰涼,全被逼瘋了,像是溺水之人抓不到最後一根浮木,近乎崩潰地喊。


    “是他?怎麽會是他?!”


    “琴道尊墮落為魔了???”


    “琴哀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


    三宗六派的掌門人隻覺荒謬。


    他們在太京門發現了般弱的魔主身份,曾因為這事逼迫她進陽浮屠,結果那男人大膽放言,要為他妻封閉道心,自墮為魔,造起一方讓她橫行無忌的魔界。


    當時眾人雖然錯愕無比,震驚於對方的決心,大部分卻是不以為意的,他們自始自終相信,琴哀素修的是破邪之劍,哪怕惱怒到了極點,也不會同他們真正翻臉。


    也是由於這個緣故,他們有恃無恐逼著他,逼著一位震古爍今的劍尊進了陽浮屠,為般弱受過。


    可實際上呢,般弱內有魔元,卻從未殺害同門,他們單憑片麵的想法,就要置她於死地。現在好了,因為他們太過激進的做法,讓琴哀素進了陽浮屠,又陰差陽錯損傷一竅,從而邂逅了一個醫女,與太京門決裂,繼而負氣出走。


    如同雪崩了一樣,壞事一件接著一件。


    曾經是他們主心骨的琴哀素,成了魔洲最恐怖的倚仗。


    “打聽到了嗎?為什麽琴哀素會鎮守不二魔窟?!”


    眾人焦急不已問著鬼神道兵。


    “姑娘,要死,藥,交易。”


    鬼神道兵發出冷澀的聲音。


    眾人如遭雷擊,耳朵嗡嗡地響,一瞬間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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