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查的這些東西都是真的,蹲了兩天,劉元陳勝就有收獲了。


    皇帝那邊有信送往孫承建身邊,不過孫承建本人還未醒,是被他身邊親衛收下的。親衛很焦急,但無奈孫承建傷重昏迷,怎麽叫都不醒。


    孫承建有問題?


    不知道。


    這個親衛拿下以後,口供就是從前少將軍聯係的,至於將軍知不知道,他們不知。現在有信過來他們也不知怎麽辦?至於先前的信,他們猶豫了一下,最後照抄一份以前少將軍的路線另發迴陳於宿陵的南梁軍中。


    這個少將軍在江眠大戰中已經戰死了。


    原件被翻出來,紀棠看了看,是一種類似密碼一樣的密信,她不由驚歎:“哦豁,這人也太厲害了!”


    密碼,真是前無古人創記錄啊!


    往上數一直到現今,可從來沒有人想到這個的。


    暗部也是她來了之後,才開始加密的。


    皇帝居整出了一整套的密碼來了?


    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套。


    單單就這一點,這人就超厲害了!


    紀棠長吐一口氣,這人陰謀陽謀兩手抓兩手都硬,難怪能從一個最底層的舞姬庶子混成今日萬人之上了!


    好在,他們總算是有所突破了。


    諒趙宸也不敢耍花樣,孫承建這條線是真的,不管孫承建知道不知道,昔日他麾下出來如今仍在南梁軍中效力的子弟就要高度注意了。


    “他大概是要裏應外合。”


    沈鑒雲皺眉,盯著趙宸那紙情報和他們查出的東西,最終判斷道。


    注視軍事地形圖很久,他在點了點最中心:“殿下切記,斷斷不可在岷州停留過久,南側不可駐軍,東西與兩翼務必隨時保持聯係和通暢,不可被人切斷。”


    第一件事當得防止皇帝暗算趙徵了。


    之後,他又叮囑柴武毅和鍾離孤:“二位大將軍也切記,不可留於沙東、會原東,此兩地要麽前有孤山大河,要麽沼澤連連,絕非可停留之地。二位將軍要隨時與中軍保持連接,還有,還得慎防南梁那邊……”


    沈鑒雲說了很長一段,根據情報把皇帝有可能的動作都揣度到位了,並且讓趙徵:“殿下,您要使人盯緊孫承建那幾支舊部。”


    說的是南梁內部可能被皇帝聯絡的那些孫承建舊部。


    “二位將軍切記,隻要不被包抄合圍,問題就不大了。”一有這個趨勢,趙徵說過,寧願失些優勢,也要求穩妥。


    柴武毅鍾離孤鄭重點頭,道:“殿下,沈先生放心,我們曉得。”


    “好!”


    這個軍事會議從午後一直都深夜,集思廣益,真的把方方麵麵都想到了。


    紀棠和趙徵對視一眼,她心情輕快了,甚至還調侃了一句:“看來,六娘這威脅還是很給力的啊。”


    “誰是六娘啊?”


    紀棠斜了柴興一眼:“不告訴你。”


    柴興能怎麽辦?他隻好撓撓頭了。


    大家笑了幾聲,連素來嚴肅的柴顯也露出淺淺的笑,敲了弟弟後腦一下,沒好氣:“管你什麽事兒,快閉嘴吧!”


    緊繃了多天的氣氛一下子鬆快了很多,七點大戰很快就要打響了,不得不說,趙宸的這份情報來得夠及時。


    紀棠他們對視一眼,大家都鬆一口氣。


    “好了好了,咱們快去準備準備。”


    “行了,那我們去了殿下?”


    “行,都去吧,仔細些,……”


    ……


    隻是紀棠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終於大鬆一口氣的時候,卻有一些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魏軍,帝帳。


    皇帝端坐在禦案之後,燈火不多,帳內半明半暗,他倚在大椅上,案前二丈卻站了一個高大精健的青年男子。


    這男子一身親衛服飾,卻不是皇帝親衛營中的人,正半跪在禦案前,恭敬稟道:“稟陛下,寧王昨日換了布甲,悄悄離開了大營,往江畔去了。”


    “他在舟上與一人會麵,並把近段時間收集的情報都給出去。”


    皇帝勾唇一笑:“很好。”


    半昏半明的燈光投在跪地青年臉上,濃眉大眼,一張端正而沉默正氣的臉,這人是徐慎。


    徐慎八歲被趙宸所救,他是個孤兒,對亂世中救他的主子忠心耿耿,跟隨趙宸已長達十數年,甚至被其委以親衛統領一職。


    但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徐慎父母俱全有兄弟姐妹,他不是孤兒,親人一直活得好好的,從父母到兄弟都是皇帝身邊的心腹。


    也沒有人知道,趙宸能查獲的消息,都是皇帝刻意放出去了,讓趙宸傳迴趙徵。


    趙徵坐鎮中軍,而鍾離孤柴武毅必壓左右翼,這是不會變的,不管有無謀算都不會變。


    他給趙宸送的消息也都是真的。


    一點都不假。


    隻是不夠深入而已。


    最讓人避無可避的,是陽謀加陰謀,前者是框架是血肉,而後者則是精髓,無需多的,精髓在於點睛。


    八分真兩分假。


    或者八分實兩分虛。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趙徵的老子和兄長就栽在這上頭了。


    皇帝為何能駕馭馮塬?是兩人有著契合的理念,皇帝身上又有讓對方心悅誠服之處。


    他在南梁發展的人,根本就不是區區一個死去的少將軍能相比擬的。


    他之謀算,哪怕趙徵那邊防範十足對症十足,也應對不了。


    不動則已,一動一擊即中!


    皇帝冷笑一聲,揮退徐慎,一直侍立在一邊的裘恕便問:“陛下,那接下來寧王那邊可要繼續……”


    “不用管他。”


    “養他這許多年,總算是有些用途。”


    皇帝不甚在意,隻吩咐:“盯緊鍾離孤柴武毅那邊。”


    “是!”


    裘恕出去不多時,馮增進來,見皇帝心情不錯,便問:“陛下,可是事成了?”


    “不錯。”


    “趙宸已經把該送的消息都送過去了。”


    原來趙宸的送信,竟也是皇帝計劃之中的一環。


    這樣重重逼迫查探得出的,才夠真切不是?


    皇帝笑了笑:“看來,咱們是殺不了趙徵了。”


    那就按原定計劃吧,先解決鍾離孤和柴武毅。


    馮增聞言,饒是他聽了多次皇帝透露的這一環,真到事成這一刻,他還是大吃一驚。


    “……”


    馮增真的想不明白,他震驚又疑惑,這寧王怎麽迴事?他怎麽會吃裏扒外?竟真的就這等消息透露給己方死敵??


    而他更不解的是,皇帝為什麽從一開始就那麽篤定,寧王會這麽做呢?


    篤定程度,甚至還將這個設為關鍵一環。


    馮增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皇帝不說,他也識趣不問。


    好吧,不管怎麽樣,現在計劃已全部布置完成了。


    隻要開戰後鍾離孤和柴武毅率部進目標的範圍,他們,至少有九成把握。


    馮增笑道:“好極!”


    其實九成都謙遜的,這迴,他們至少斬掉趙徵一臂,八成可能,兩臂齊斬!


    ……


    而由於皇帝的不甚在意,趙宸卻因此隱約察覺了一點不對勁。


    他先前大動人手全力刺探,得了陳達的話,雖極惱恨,但不得不說暫算是過了這關了,他心裏琢磨著怎麽解決紀六娘這個禍根,同時開始小心翼翼收迴人手。


    但這麽一收,他就敏銳察覺出一些不同來。


    要說先前的查探過程,那是充滿驚險艱難的,就猶如強行擠進一個鏽蝕的機括之中,處處都是凝澀。


    但在收攏人手,卻一下子仿佛加進了潤滑油,沒有遇上任何阻止,簡直順遂得不得了。


    之前種種凝澀消失不見,他的小心謹慎仿佛一拳打進空氣裏了。


    無驚無險,本來是好事,但不知為何,趙宸卻無端嗅到一種極度危險的味道。


    那一刻,他感覺有點點違和,……怎麽感覺,先前好像有點故意透露消息給他知道的樣子?


    忽一陣毛骨悚。


    他心髒突突一陣狂跳!


    盛夏炎炎,熱汗狂飆的中午,他一身牛皮重甲,卻陡全身冰涼,如墜冰窖,一股寒氣突一竄直上他天靈蓋!


    “殿下?”


    不知多久,忽身後有人喚了他一聲,趙宸這才迴過神來,他重重喘了一口氣,定了定神。


    不可能的,別自己嚇自己!


    他斷否定,迴過神來後,見徐慎有點詫異盯著地麵,趙宸低頭一看,原來剛才他打翻了茶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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