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義高淮他們滴酒不沾,馬上就簇擁過來了。


    紀棠架著趙徵,叮囑鍾離穎柴興注意到這邊,務必將人都全部安排送迴,可別讓人鑽了空子,待兩人點頭應了,這才放心離去。


    喝醉了酒的趙徵有點可愛。


    兩人的宅子不遠不近,在外城的城東,屬己方勢力掌控的範圍內。紀棠扶著趙徵登上早就準備後的小馬車,外麵的大街猜拳笑聲喧鬧一片,他們專撿小巷走,不多時就迴到了行轅。


    趙徵歪在小馬車裏,嘴裏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麽。


    等馬車到了地方,紀棠一身大汗,有些扶不動他了,他很沉了現在,還加上這一身重鎧,她趕緊叫柴義和陳達來幫忙,但誰知他不樂意了,皺眉推開,隻說:“阿,阿棠,阿棠,……”


    旁人都不許扶他,隻給紀棠來。


    紀棠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還是他頭一迴醉成這個破樣,還能怎麽辦?她隻能上去扶起他,在陳達和柴義的協助下,一行人歪歪斜斜往內院走。


    走到快到內院的小花軒,實在走不動了,因為趙徵發現扶住他的還有好幾隻手,他不樂意了,皺眉撥開:“去,去去!”


    試了幾迴,他都不幹。


    紀棠汗流浹背,她一個人真心扶不動他了,最後噴了一口氣:“算了算了,你們都下去吧,迴去早點休息。”


    這個小花軒也不是不能睡,把大開的窗都關了,也就和個房間差不多了,不折騰了,反正都迴來了,免得折騰下去萬一趙徵再弄點什麽出來還折損威嚴呢。


    就到這裏吧。


    折騰不動了。


    紀棠架著他,兩人歪歪扭扭,一頭栽倒在長榻上,她總算吐了一口氣。


    媽呀終於到位了,好沉啊她快頂不住了。


    抹了一把汗,紀棠才要站起身,趙徵卻一翻身摟住她的腰,嘟嘟囔囔說些什麽。


    紀棠斜睨他一眼,他睜開了眼睛,臉額紅通通的,眼睛帶著酒後的水意,深褐色剔透的眼眸像浸在水裏的琉璃珠子,看著漂亮極了,少了鋒銳,多了一種平素不見的小兒女姿態。


    他在撒嬌,原來這家夥是在給自己邀功,嘟嘟囔囔:“……阿棠,那些姬女我一個都沒看呢。”


    她答應他以後,約法三章,其中一條就是不許勾三搭四,一旦發現,不管什麽原因,一律pass!


    他記著呢,宴席上舞姬翩翩起舞,他就斜眼看著,心裏還不停評這個不好那個不行,都沒他阿棠一分的好看氣質,他才不要看呢!


    紀棠斜睨他一眼:“沒看嗎?那你眼睛盯哪呢?”


    那不是大家都賞歌舞嗎?


    他總不能盯著地板吧!


    趙徵急了:“不是,那不算數,我真沒看!”


    他一急直接坐了起來。


    紀棠趕緊說:“是是,你沒看,不算數。”


    趙徵這才滿意了,他翹唇笑了笑,衝紀棠討好地說:“我以後也不看,一眼不看。”


    “嗯嗯,你真乖。”


    紀棠敷衍拍拍他的狗頭:“躺下吧,我叫人那被褥來,今晚你就睡這了。”


    趙徵一眼瞅見她手腕上的手串,又不高興了,伸手想摳下來,被紀棠一巴掌拍開。


    誒,和個醉漢打交道真難。


    她撥開這家夥起身:“躺著,聽見沒?”


    趙徵十分鬱悶,乖乖“哦”了一聲,眼睛盯著那手串不眨眼。


    紀棠懶得理他,起身去催被褥和洗漱用水了,兩人臨時轉移到這邊,那邊也得兵荒馬亂一通。


    被褥先送來的,紀棠接過,就轉身進了花軒。


    然後,……她發現趙徵不見了!


    紀棠:“……”


    “阿徵,阿徵?”


    她把被褥往長榻一扔,趕緊抬頭喊人。


    這花軒不大,四麵大窗大敞,外麵是花園子,現在入夜黑魆魆的。


    搞什麽,這家夥哪去了?


    紀棠喊了兩聲,趙徵沒應,不過她看見外頭竹林邊簌簌抖動了一下。


    她沒好氣,叉腰走出去。


    果然看見趙徵。


    這家夥居然撅著屁股,把花壇上才開苞粉色點點的杜鵑花全部采幹淨了,一把全都握在手裏。


    他聽見動靜,很高興迴身,把手裏握著那把亂七八糟的花遞起來:“阿棠!”


    我送你花,“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這個傻樣,把紀棠逗笑了,她哈哈大笑,瞅了一眼他手上那把花,雖然亂,但居然還朵朵都挺好的,沒揉沒爛。


    他固執地把花遞給她,紀棠無奈,隻好接過來,然後他急忙問:“阿棠,你還氣不氣我呀?”


    “你消氣了沒有啊?”


    紀棠低頭看一眼這把亂糟糟的花,一手牽著他:“快迴去睡覺。”


    他非常固執:“阿棠,你有沒有消氣啊?”


    紀棠斜睨他一眼,把這家夥腰帶鬆了,按在長榻上用被子蓋上,“消了一點點吧。”


    “好了,你快睡,不然我又生迴來了。”


    趙徵嘟囔一聲,似乎還有點嫌少,但總體他還滿意了,於是“哦”了一聲,乖乖閉上眼睛。


    他喝酒太多了,才躺下就睡了過去。


    紀棠給他脫了靴子,蓋好被子,瞟了一眼放在枕畔那束花,拿過來瞅了眼,沒忍住罵了句:“肯定是上輩子欠他的!”


    但罵歸罵,她心裏也明白,趙徵是真心對她好的。


    這個世界,大約不會有人對她比他要更好,也不會有人對她比他更真心。


    紀棠是不愛搞辦公室戀情的。


    但現在……


    算了算了,虧就虧吧!


    隻不過吧,她還真的得適應一下。


    畢竟以前就沒想過這關係,對他感情就不是這迴事,不是說轉換就轉換得過來的,這需要時間。


    紀棠忽又想起柴興,真是風水輪流轉,柴義當初挨義氣打算娶她,和她現在真異曲同工了。


    想起柴興那憨憨那茬,她“噗”笑了聲,斜眼瞥趙徵,這家夥唿唿大睡,她捏著他耳朵揪了一圈,哼了一聲:“真是個傻子。”


    現在隻好便宜這傻子了。


    至於她啥時候能適應過來?


    那就等著吧!


    哼。


    ……


    行轅這邊雖有點鬧騰,但到底也算歡聲笑語,州衙門那邊就差得遠了。


    皇帝不算酩酊大醉,醒酒過後,人就清醒過來了。


    他去了馮塬停棺的偏廳。


    馮塬死了,但不管是趙宸還是趙虔都不敢把他扔在裏頭,咬牙把屍首背了出來。


    用冰鎮的,一直都現在。


    整個偏廳大量用冰,寒意仿佛能刺入骨髓似的,跪不了多久,膝蓋就開始麻癢刺痛。


    但趙宸趙虔都沒敢亂動。


    偏廳沒有點燈,昏暗沉沉的,皇帝臉色黑沉,颶風暴雨前夕。


    許久,他才轉身,端坐在一側的太師椅上,冷冷道:“說吧,怎麽迴事?”


    剛逃出來,趙宸趙虔和寇弼都知道事情大條了,趕緊往西北送了奏折說明此事。


    寇弼還好,並不涉及他什麽。


    皇帝雙目銳利,冷意陡然迸射,直直盯像趙虔趙宸二人,尤其是趙宸。


    趙虔其實也不關事,畢竟他在水對麵,就算趙宸想潑他髒水也不行。


    他在奏折直接指控,趙宸配合紀棠,殺死馮塬!


    他還被趙宸多安了一個通敵的罪名。


    趙宸心髒怦怦重跳,掌心冷汗浸透,他重重一叩首:“父皇,這是汙蔑!”


    他抬頭,悲憤至極:“兒臣怎會殺死馮相,趙虔這是汙蔑!”


    “馮相一直襄助兒臣良多,給兒臣出謀劃策,馮相死了,兒臣痛失助力,豈有此理?!”


    “當時兒臣受傷頗重,站立都不穩,急衝過去製止都趕不上,又要如何殺人?!”


    這一點,趙宸還真有證據的。他當時的傷確實很重,並不亞於紀棠,胸腹、腿部皆有損傷,照理剛摔下那會,他是爬不起來的。


    所以說,他能起身衝過去並殺了馮塬,還真的是全憑毅力。


    這一點,有軍醫所述的傷情作輔證的。


    還有,馮塬死了,但他身邊還有很多人,其中不乏皇帝的耳目。這些人都可能證明,趙宸和馮塬關係很好,他真的沒有殺死馮塬的動機。


    趙宸垂眸,這並不是僥幸,他素來謹慎,對馮塬的真實觀感非但沒有透露給任何一個人,甚至連貼身心腹的徐慎都沒有,日常間,反而對馮塬屢屢表示好感和欽佩。


    這些不是故意的鋪墊,今日還真用上了。


    種種證據證明,真不是趙宸。


    皇帝該看的也都看過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和反派有難同當之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秀木成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秀木成林並收藏和反派有難同當之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