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完一曲後估計有一刻鍾的時間,菜就陸陸續續的端上來了。菜色看起來很不錯,隻是這一桌子的大魚大肉不知道羅素兒喜不喜歡。我看著羅素兒緊張的通紅的小臉,問道:“素兒對這些菜還滿意嗎?若是不喜歡,我們再換別的。”羅素兒緊張的看著端木,垂著頭說道:“素兒很滿意,謝謝皇上和皇妃的恩典。”我看看端木,他依舊冷著一張臉,一點也不怕嚇壞了羅素兒。我就坐在端木的旁邊,我偷偷的在桌子下麵擰了端木一下。看著端木微皺起來的眉毛,我立刻對羅素兒說道:“素兒啊,你可千萬別這麽說。我一直當你是姐妹來著,皇上對你也是十分的喜歡啊。你說是不是啊?皇上!”端木微皺著眉頭,看的我心裏直發毛。

    端木始終一言不發,羅素兒也是緊張的要命。我不停的給羅素兒夾菜,絞盡腦汁的說著端木的好話。我給羅素兒夾了一碗的大魚大肉,說道:“素兒啊,你要多吃點,你太瘦了。”看著羅素兒羞紅臉的樣子,我又將視線轉向端木,說道:“皇上啊,你看素兒是不是太瘦了?要不,你就讓素兒跟我住在一起吧。一來呢,我可以潛心學琴,還可以跟素兒學點其他的。二來呢,也算是表達一下我對素兒的感謝。怎麽樣?”端木專心的吃著菜,漫不經心的說道:“這不合規矩,會讓人有閑話,對她的名聲不好。”我看著羅素兒,她的視線總是若有若無的飄向端木。我無奈的說道:“那好吧,就隻能委屈素兒每天跑來跑去了。”

    這一頓飯就隻有我吃的最開心,我的計劃還是有效的。端木雖不說,但他剛見我們的時候不是心情還不錯嗎?隻要他不覺的羅素兒無聊又煩人,他對羅素兒就不會一點感覺沒有。畢竟羅素兒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人家是標準的大家閨秀且知書達理,除了這些,人家還彈一首的好琴。這樣的人能願意在這無聊的地方陪伴端木,簡直就是端木的福氣啊。端木對羅素兒的琴技還是讚不絕口的,羅素兒為此興奮了整整一下午。也就因為她太興奮了,我下午的學習十分的輕鬆,完全是我一個人在那裏看著她發花癡。

    計劃成功了第一步,但是,畢竟還沒有成功。隻要一想到溫行越他們不知道會因為我變成什麽樣,我的心裏就像是有一大群的螞蟻在原地踏步一樣。第二天一大早,我沒有讓羅素兒來。羅素兒既然已經對皇上動了心,我就應該給她時間明白自己的處境。隻要她願意站在我的身邊幫我出宮,我定會全力幫她虜獲皇上的心。所以,我今天跟著狀元郎吳書敏學習寫字。沒有辦法,羅老頭不願意教我寫字,“棋壇聖手”劉啟生又告了假。吳書敏博學多才,是個好老師。

    看著書卷味濃得化不開的吳書敏,我說道:“狀元郎不用緊張,我沒有吃人的習慣。”看著吳書敏微有些窘迫的樣子,我哈哈大笑。吳書敏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娘娘和傳聞中的真的是很不一樣。”我的興趣來了,問道:“傳聞中的我嗎?是什麽樣子的?原來我這麽有名的。”吳書敏笑了笑,說道:“說了娘娘可不要生氣才好。”我將紅衫遞過來的點心放在手邊的小桌子上,說道:“說就好了,我為什麽生氣。所謂的傳聞,不過是一傳十,十傳百的東西。已經經過了那麽多的人訛傳,能有多少真實性!”

    吳書敏讚賞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娘娘說的妙極!城裏傳的風風雨雨,有人說娘娘狐媚,迷惑了皇上,甚至還有人說娘娘品德不端。”我無奈的看著吳書敏,說道:“說就讓他們說去吧,反正我是什麽也沒有做過。”吳書敏笑得燦爛,說道:“娘娘的心思簡單,隻要聰明人一看,娘娘所想便一目了然。”我詫異的摸摸自己的臉,怎麽所有的人都這麽說?難道,我真的是這樣的?那端木不是也知道我打的小算盤了?

    我喊過綠袖替我拿了一麵鏡子,開始仔細的端詳著我的臉。這皇宮裏的東西和外麵的東西明顯的不是一個級別,連鏡子都清楚的多,但到底還是和玻璃鏡差遠了。我一邊看著自己沒有什麽特別的臉,一邊問吳書敏,說道:“依你看,就我這張臉,能迷惑得了皇上嗎?”吳書敏撲哧笑出了聲,搖了搖頭。我故作氣憤的看著吳書敏,說道:“真是不懂得如何逗人開心!這個時候,你怎麽能搖頭?你應該說,娘娘,以您的姿色迷惑皇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說完我就自顧自的哈哈大笑,連帶的紅衫和綠袖都笑出了聲。

    相處的是很愉快,但是不得不說,吳書敏真的是一個認真的老師啊。看著吳書敏寫的那一大幅字,我的腦袋都大了。他不會讓我和他寫的一樣好吧?吳書敏看著愁眉苦臉的我,說道:“娘娘不必煩惱,您隻需認識並會寫就行。”我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吳書敏指著那些文字,說道:“娘娘,這上麵寫的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我奇怪的問道:“這是孔子的話?”吳書敏驚奇的看著我,說道:“沒有想到娘娘竟然知道,隻是為什麽娘娘不認識字?”我的腦袋似乎又在迷糊,問道:“大概是我蒙的吧,我不認識字倒是真的,不然的話也不會找你們來了。”吳書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開始為我研墨。

    在吳書敏的堅持下,我終於是將這麽一句話給學會了。是真的會了,不但會說會寫,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吳書敏為我講解他們的文字結構,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的書籍通常都有幾個版本。根本的原因就是文字不統一,溝通沒有問題但是對於文化的傳承和傳播多少還是有些阻礙的。我決定明天跟端木提一下,但是要借助羅素兒的口去說,我就免了吧。

    我和吳書敏的關係發生了變化,我們真的就像是一對認識已久的老朋友一般。吳書敏雖有讀書人慣有的拘謹,但是對我還是很隨意的。我在這裏已經住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但是真正能夠交心的真的沒有。我渴望與吳書敏建立一種互相信任的關係,隻要可以毫無顧忌的聆聽我的煩惱就好。他是一個耿直的人,曾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建功立業,可以常伴皇上左右為其分憂。對於他的這個理想我什麽意見也沒有說,我毫無立場批評他的想法,而且,也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吳書敏對我不錯,我學習得很快,進步突飛猛進。吳書敏對於我能夠很快的理解那些古文感到不可思議,但是什麽也沒有問,隻是盡職的傳授他的所學。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十分的愉快。夜裏的時候,端木皇帝來了。我興高采烈的現學現賣,將自己大大的誇獎了一番。我看著端木牽起的嘴角,說道:“你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不是我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麽就像羅老頭一樣的嚴肅呢,這樣不好。”綠袖在一旁輕輕的咳了一聲,我立刻改口道:“其實嚴肅也挺好的,皇上嘛,總是要有皇上的樣子。站如鬆坐如鍾,這樣才有威懾力。”端木的眉頭舒展開來,我也長長的唿出一口氣。

    端木揮手讓紅衫和綠袖出去了,說道:“聽吳大人說你學的很快啊,現在看來你倒是天賦異稟。”我心一跳,我怎麽這麽快就得意忘形了?端木不會輕易的放我走,我現在的表現倒真的順了他的意。這樣做,不是更讓他想留住我嗎?我真想抽自己一下,趕緊說道:“哪裏哪裏,都是吳大人誇大了。”我看著端木悠閑的樣子,在心裏狠狠的咒罵了吳書敏一頓,他這不是掀我的底嗎?

    端木看著我,目光深沉的說道:“你今天特別高興啊,有什麽值得你這麽高興的?說來聽聽。”我嘿嘿一笑,說道:“我終於會認一些簡單的字了,書敏還說寫的不錯。”端木眸光一變,說道:“書敏?叫的還真是親熱啊。”看著端木的臉色,我的心一沉,說道:“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端木冷哼一聲,說道:“你的名聲本不好,還是注意一點的好。”我也學著他冷哼一聲,說道:“名聲不好是我的錯嗎?要不是你非要讓我當這皇妃,百姓會說我的壞話嗎?吳書敏是你自己找來的,又不是我非要你找他來的,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端木忽地站起來,緊緊地盯著我,看得我都有些害怕了。

    半晌,端木漸漸的平靜下來,說道:“不管怎麽說,你現在的身份還是我的皇妃。你不顧自己的聲譽,至少也要照顧我的名聲,我可不想破壞我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我尷尬的說道:“我和吳書敏真的什麽也沒有,而且,他有心上人。我隻是拿他當朋友而已,我以後會注意的。”說完我輕輕的垂下了頭,想要出宮的想法更加的強烈。端木一把按在我的肩上,我一動不動。端木尷尬的放下手,說道:“天已經晚了,你休息吧。”說完就出去了,我則在心裏狠狠的歎口氣。其實,端木對我還算不錯,但是我真的是太想出去。否則,我想我也會願意呆在這裏,假如我不知道還有溫行越他們的話。

    第二天,羅素兒欣喜異常的來了。羅素兒興高彩烈的說道:“娘娘,皇上剛才派人來說,我可以在娘娘這裏住幾天呢。”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一臉興奮的羅素兒,說道:“我會派人給你收拾一間屋子,你就安心住下吧。”羅素兒許是發現了我的不高興,立刻垂下頭,說道:“娘娘為何不開心?可以跟素兒說說嗎?”我看著麵前的看似無害的羅素兒,意味深長的說道:“素兒若是喜歡皇上,就告訴我吧。不用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幫你而已。”羅素兒一臉的驚訝,沉默下來。

    這一天過得很沒有意思,我一直都是無精打采的。羅素兒看見我不高興了,也沒有要求我看書練琴,任由我一個人發呆去了。我讓紅衫和綠袖給我找了一把梯子,我自己一個人爬到了屋頂上。紅衫和綠袖擔心的不得了,羅素兒臉都嚇白了。我坐在屋脊上,對她們說道:“你們不必擔心,我沒事,我是死不了的。”說完我就不再理會他們,隻是呆呆的看著宮外的方向神遊四方。我有一點點的恐高,根本不敢往下看,隻好一直往上看。

    已經是夏天了,但是我並沒有覺得熱或是冷。但是我還很慶幸自己還能感覺得到風拂過臉龐的感覺,不然我就真的開始害怕了。這種置身於紅塵之外的感覺既超脫又空洞,我無法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我的記憶到底要不要尋迴?初見溫行越的時候,我感歎於他痛苦的表情,總有找迴我們共同迴憶的衝動。但是,如果找迴的時候發現布滿傷痛的時候怎麽辦?我真的有能力可以承受的住嗎?我不知道。若是我拋棄自己過去的一切,我就有可能仍是端木名義上的皇妃,依然是錦衣玉食。我到底要怎麽做?出去,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讓端木放手,我還欠他五個條件。不出去,我的心卻始終無法忘記溫行越那張痛苦的臉,無法不去想“逍遙”這兩個字。

    我要怎麽才可以出去呢?其實我心裏早已經認定了方向吧,不然我也不會想盡辦法的給端木尋找皇後的人選了。但是,這樣真的可行嗎?端木並不是一般的人,他真的是一個天生的王者,天生的就睥睨一切。若是連羅素兒都無法打動他,我還能有什麽更加合適的人選嗎? 我苦惱的皺緊了眉頭,額頭在隱隱作痛。我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埋進臂彎裏,真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什麽也不要管。那樣,我就是什麽也不用管了,更不會有什麽煩惱。

    我歎了一口氣,站起來,轉身,卻看見一臉陰沉的端木就站在我的身後。我心裏一驚,不由得退後一步。端木臉色陰沉的嚇人,說道:“你想摔死自己嗎?還是你覺得在這裏已經讓你無法忍受,迫不及待的想要了結自己的性命。”我詫異的看著端木,穩住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的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哪裏想要自殺了?我隻是想上來吹吹風而已,難道這你也要管?還是說,這樣也破壞了你的聲譽?”我氣衝衝的走到梯子的旁邊,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顧及你的聲譽。”端木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說道:“危險,我帶你下去。”我冷冷一笑,使勁掙脫他的手。

    看著端木再次伸過來的手,我再次往後退了一步。這一退不要緊,我直直的倒了下去。我看到端木嚴重的詫異和擔憂,還有後悔。他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看著我墜落。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摔成殘廢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竟然像羽毛一樣在空中飄蕩了一段時間,這才緩緩的落在地上。看著羅素兒她們不可思議的樣子,我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了端木。端木的表情很奇怪,眼神犀利,像是要看穿我一樣。我看了更加的生氣,一把推開過來扶我的紅衫和綠袖,我砰的一聲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我一個人坐在床邊發呆,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最近我的脾氣會這麽大。砰砰砰的敲門聲我一概不理,仍然是愣愣的出神。也許,我應該盡快見見那個國師。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脫不了關係,也隻有她可以告訴我,我身上到底有什麽古怪的地方。我起身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滿臉焦急的紅衫綠袖和羅素兒。我看著羅素兒,說道:“對你的新住處還滿意嗎?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跟我說,不用那麽拘謹。”羅素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說道:“娘娘,您沒事吧?”我搖搖頭,說道:“不用擔心,什麽事情也沒有。現在是什麽時間?”綠袖扶著我,說道:“過一會就可以吃晚飯了。娘娘已經餓了吧,我已經準備了您最愛吃的點心,現在要吃嗎?”我笑笑,說道:“是綠袖自己做的嗎?為什麽不吃,那可是難得的美味啊。”看著三個人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我悄悄的打下了一定要見到國師的決心。

    已經好幾天了,我一直沒有見到端木,他不願意見我。他是九五之尊,他不願意見我,我能怎麽辦?見不到端木,我就見不到國師。我不是沒有打聽過,但是每個人都是談國師色變,沒有一個人願意說。你們不說沒有關係,我自己去找。皇宮不久這麽大,我還就不信我找不到。這幾天,無論是羅老頭還是羅素兒,我一概不見,棋壇聖手劉啟生和吳書敏我也沒有時間理會。我左勸又勸,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紅衫和綠袖終於肯幫我說謊了。他們每天都來,風雨無阻,紅衫和綠袖怕我得罪了皇上,愣是和他們一個鼻孔出氣。

    我病了,當然不是真的。我一個人喬裝成宮女偷偷溜出了我的小院,四處尋找國師的住處。看見巡邏的士兵,我立刻乖乖的立在一旁,等他們走過去了我再走。找了大半個上午,我又累又餓,幾乎快要走不動了。我在偌大的皇宮轉來轉去,幸好沒有人來審問我,不然肯定穿幫。太陽正烈,雖然不覺得熱,但我還是被晃得頭發暈。我在花壇邊上坐下,百無聊賴的揪著花瓣。

    看著地上散落的花瓣,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碎屑,抬腳準備走人。突然,一聲嗬斥聲響起。“你是那個宮的的婢女?如此不懂規矩,是想受罰嗎?”我抬頭一看,是個頗有其實的老頭,估計有五六十歲,身子骨相當的硬朗。我立刻站起來,裝作受驚的緊緊的揪著自己的一擺,呐呐的一句話也說不出。那人說道:“莫不是你是新來的?”我忙不迭的點頭,慌亂的迴答道:“大人,奴婢是新進宮的。”那人擺擺手,說道:“別叫我大人,叫我總管就可以了。難怪你不認識我,原來是新來的。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低等的丫鬟,是哪個宮裏的。”我隨口胡謅道:“剛進宮,還沒有分出去。”那個總管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來吧。”我遲疑著,還是跟上去了。先不說我的又累又餓,我基本上就已經迷路了。這總管看起來級別不低,跟著他說不定會有什麽發現。

    我不疾不徐的跟著總管,偶爾抬眼看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裏看起來倒是風景不錯,不過沒有來過。到了一個大院子前,總管看著我說道:“既然你還沒有被分走,那你就先伺候裏麵的這位主子吧。記住,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做事。有什麽事情的話要及時去養心殿告訴我,知道嗎?”我點點頭,很是恭敬的送他離開了。他的級別果然不低,養心殿可是端木小憩批奏折的地方,他的級別能低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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