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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雌雄巧答互議論,你來我往不服輸(十三)


    漢末,諸蔡最盛,蔡諷姊適太尉張溫,長女為黃承彥妻,小女為劉景升後婦,也是那蔡瑁的姐姐。


    朱皓他們之所以對黃月英如此的忌憚,便是因為黃月英的母親與劉表的夫人乃是姐妹,她的身份還是特殊。


    “這又關我何事?”黃月英自然不會覺得這個身份有多少問題,畢竟她一直都是清心寡欲的,對於那些名利上麵的事情毫無興趣。


    “我手下的人調查了你的身份,你是那劉表的侄女”,朱皓的神色正經了些:“那我家主公與劉表的關係向來不和,說不定日後會走到什麽地步,你倒說這其中會有何關連?”


    黃月英難以置信,她幾乎說不出話來,揮了揮手。“你。。。你們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謠言,就因為這種沒有根據的預言,所以你們想致一條人命於死地?”她鄙夷的口吻讓朱皓不自覺的縮了縮肩。


    “咱們寧可錯殺一百而不能放過一個有可能毀滅我們主公霸業的女人。。。”朱皓的聲音略小了些,真的,他必須再重複一迴,好像隻有這樣才能顯得心中有了底氣,因為這個女人似乎並不知道她現在處於怎麽樣的一個處境,也不知道她的男人是怎麽樣的一個權勢。


    “你認為我像是毀滅呂布的人?是會放火燒了溫侯府邸還是你認為我害死你們的溫侯?”


    “不像。。。是不像。。。但如果你的脾氣能稍為收斂一點,我相信主公寵幸你的時間會延長些。”朱皓試圖反駁,卻見黃月英挑起了眉脫他。噢,真是該死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刻她看起來不但像自己的恩師,倒是更像主公那副倪視眾人的模樣。


    “我雖在南方,卻也聽聞過溫侯的大名,說在他的境地內,從未有過民不聊生或壓迫百姓之事,其他幾州百姓反而是紛紛湧入,前去冀州等地定居。我一直認為無論是寒門子弟,還是豪門子弟,隻要為百姓著想的便是好的霸主,但現在我懷疑,一個需要依附莫須有謠言的霸業能維持多久?一個會聽信謠言,卻能誅殺一個無辜女人的霸主又能走多遠。。。”黃月英輕哼一聲,表達出強烈的不屑。


    朱皓顯得有些錯愕,張了幾迴嘴,卻是想不到抗議之詞。


    恰好此時馬車在武氏祠前停了下來,黃月英擺了擺手,先行下了馬車,壓根沒聽進他的話。


    朱皓幾乎是想捏死她了,這小女子怎麽如此的排場,絲毫不將他這個貪狼的指揮使放在眼裏,要知道這貪狼可是呂布的嫡親部隊,堪比那狼騎軍,乃是呂布三支人馬當中之一,而朱皓能夠勝任這個位置,先且不說他的能力,但呂布對他的信任絕不在趙雲,文醜等人之下,當然他的權勢也可算得上巨大,但這個黃月英卻是毫不在意他的身份,甚至等同於看不見。。。


    “大人莫要輕瞧了小姐在溫侯爺眼裏的重要。”巧兒低語,便緊跟著黃月英下了馬車,她言下之意就是最好不要隨便在黃月英跟前胡亂說話。


    “至少,我讓她的心情好了些,不是嗎?”朱皓聞言之後,便就自我安慰道。


    憤怒比沮喪要好太多,而她原先要死不活的樣子實在令人瞧不下眼,雖然現在她生氣,但精神卻好多了。


    武氏祠旁依舊擺著攤販,順著道路是二排的店鋪,不過半月光景,張派書鋪改了個招牌,叫“張派雕版鋪”。原先稀稀疏疏的場麵如今擁擠不堪,有人慕名而來,有人為學拜師,在鋪子前擺滿了彩版書冊,旁豎著牌子,上頭寫著進張派得繳一萬銖錢。


    黃月英默不作聲,黑色的大眼盛滿了在馬車上殘餘的怒氣。她雙拳緊握,擠進人群之中。巧兒見狀忙跟著上去。時近正午。顯得有些炙熱,本來是往雕版鋪子走去的,卻被擠到排隊報名那裏;事實上,若不是朱皓在後頂著這二個女人,很有可能,她們會被一路擠到馬車上去。


    “大熱天的,來這裏幹嘛?”朱皓,不解,因而問道,但當著黃月英的麵,不太敢抱怨。他僅知她喜歡雕版畫,但不必在這種熱天裏出門逛雕版鋪子吧?


    “姑娘也是要學雕版嗎?”發單子的小夥子眉開眼笑地遞給他一張紙,笑道:“把你的閨名、家居何方寫出來,順便先繳訂金。”


    “我要見張公子。”黃月英開口。


    “咱們的公子?”那小夥子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嗤笑:“咱們公子沒空見你,不過等你進了張派之後,是會有機會見到咱們公子的。”


    “我不進張派”,黃月英不耐地說:“我要見你們公子,告訴他,黃月英隻來要個原因。”


    小夥子顯然是臨時雇來的人手,沒聽過黃月英的名,但眼睛是閃閃發亮的瞧著朱皓拿出來的一塊金子。


    小夥子唯唯諾諾的接下,單子也不顧了,直請他們繞路進鋪子後頭。


    “這種時候隻有錢管用。”朱皓在黃月英身旁低語,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氣,大熱天的,她的臉頰沁出水晶般的汗珠,卻無汗味。香而不濃。這是她特別的味道,是很好聞,如果可能,他希望能套出是什麽氣味好分享給他的那些寵妾,聞著這味道是種享受受,這是主公迷戀她的部份原因嗎?


    他實在挺好奇這樣的女子怎會得到主公的寵幸。。。甚至極有可能為了她放棄霸業。


    “嘎!”朱皓駭了一跳,發現他的臉被人擠壓成豬形,滑膩溫香的心手推開他的臉。不知何時,為了聞她身上的香氣,離得她十分親近,被她給推開來。


    “離我遠點。”黃月英斥道。“全身都是汗臭味。”


    朱皓眨了眨眼,瞪著她,卻是暗自怒道:“主公會喜歡你。。。簡直是他瞎了眼。”


    黃月英懶得理會他了。張宅位於雕版鋪子的後方,不算寒愴,但遠遠不及呂布的別業。


    那小夥子走到一間不大的房間,敲了敲便推門而入:“張公子,有位黃月英姑娘拜訪。。。”


    話還沒說完,就聞暴喝:“誰準你進來了?”


    暴喝中有抹驚惶,小夥子瞠目,見到木版迎麵飛來,他閃身一躲,可顧不了後頭的姑娘了。


    “這是待客之道嗎?”朱皓不悅道,立於黃月英身前輕易捉住那塊木版。


    “黃月英!”張彥麵容發青,顯得有幾分激動,還有幾分心虛。。。


    整間雕版房相當淩亂,牆上懸掛一排雕刻刀,很眼熟,是當日黃月英雕版房裏所有的雕刀,角落是各罐顏料.麵牆的桌上是一塊塊分解的木板。而她的那張草圖發皺的躺在桌角,顯然被人前後研究過多次。


    “為什麽?”黃月英喃問。


    “月英姑娘。。。”張彥的臉色像是數日未眠,青胡生於下巴,甚至從他身上發出一股異味。


    “你是雕版師傅,不是嗎?”她痛心道:“我真以為你。。。是個好的雕版師傅。”就算拿到了他的彩版畫冊,仍然抱定隻是巧合,即使上頭的圖案與她的草圖雷同,她依舊傾向於相信他。好不容易。她遇上了一個可以分享版畫經驗的同行,而他卻做了這種事!


    “我。。。”張彥神色閃過多種,最後試圖擠出扭曲約笑意。“你是雕版奇才,怎麽明白我這種小小雕版師曾做過的掙紮?從小,我就喜歡雕版,付出的心力必定勝你數倍,但無論如何多努力,也隻能當個雕版插畫的小師傅,我鑽研雕版,但卻從未想過版畫之中也有彩版,我勝人能雕能晝,卻依舊還是個小雕版師,但你不同。”他的雙目通紅卻炯炯發亮,急步上前。


    “你不一樣。你的巧思令我折服令我妒忌,我們同樣是雕版師傅,卻擁有不同的機運。但你要想到,你是天才,卻也是不折不扣的女性,成就終究有限,倘若你的夫婿也是個雕版師傅,那結果會不同。你我的名字會流傳在版畫史上。”他伸手欲執她的心手,卻遭她避了開。


    “我們?”她皺起眉。


    “你年逾二十了。不是嗎?縱然再有成就,一名女子最終還是須要丈夫,而你已非清白之身了吧?”他眼裏閃著狂熱,是對版畫的狂熱。他注意過那姓呂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難以置信的獨占欲,她要還有清白,那就見鬼了!


    “我的人是給了他。”黃月英忽然微笑。“不論我是不是嫁給一名雕版師,都無損我雕版的能力。張公子,我不是來興師問罪.隻是無法明白你的所作所為.如果你願意,你大可來討教,我願傾囊相授,縱是你自個兒開派別.我也不在乎。如今,說這些都是白費了。我隻想告訴你.過不久。你會從版畫界消失,沒有張派沒有張彥這號雕版師。”


    “你要報複我?”他抽氣。“明明有好處的,為什麽你不肯?你要願意,你也可以再同那姓呂的藕斷絲連,你可以讓我戴綠帽子,隻要你我同心在版畫之上,你可以保有你的情人。也能在版畫大放異彩,何樂而不為?我會畫會雕,遠勝任何雕版師傅,我可以畫,你可以雕,這有什麽不對?”這是最好的組合了。她不懂嗎?黃月英依舊是笑,從地上拾起他新出爐的畫冊。她直視他。


    “我從沒說過我隻會雕,黃月英會雕會畫,”她看著張彥愀然變色,平靜道:“還會印。我的作品由我雕、由我畫由我印,我不需要任何人來輔助我。我沒打算毀掉你,但如果你再仿我的手法,遲早你會成為一個什麽都雕不起的雕版師。”


    張彥心中默然。


    “你的作品我看過了,”她攤開來對著他,確定他的眼停在她的版畫上,才鏘鏗有力地說道:“粗糙淩亂,沒有美感,甚至連精細都談不上,現在你的版畫是新奇,過了一段時日會成為劣品。”事實上唯一可看的首幅山水畫,初看時確實很生氣,現在卻覺他相當的愚蠢,蠢到不願再氣。


    “我。。。”他被黃月英的話刺痛了。他縮了縮肩,沮道:“我。。。再怎麽分版,還是分不出那種感覺。。。”他小聲的說道。


    “那是當然。你隻揀現成,不走我曾走過的路。如果你真喜歡版畫,那就請不要汙蔑它。”


    “你。。。你懂什麽?”張彥忽然惱羞成怒。


    黃月英輕哼了一聲,神態是全然的認真。“你曾問過我,我雕刻的器具有哪些,我尚未迴答完。”她的十指並伸麵向於他。再道:


    “良工,手指皆工具,指肉捺印者別指甲。指尖有別於拇指,除用刷子外.指肉捺印會有柔和之效,指甲則挺硬,色彩亦是深淺不均,由此別出各種色調與陰陽向背.淡淡濃濃、篇篇神彩、疏疏密密由此而生。我之所提隻是其一,是我多年來嚐試下的成果,你可以思考,但不必全仿.仿之則失真。版畫的世界不會隻限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張彥見其說完,便就要走,絲毫沒有興師問罪的樣子,故而詫然叫道:“月英姑娘。。。”


    “我隻能言盡於此了。”黃月英搖首:“再多的,隻能由你自個兒領悟學習了,憐兒,咱們走吧。”她不待張彥說話,先行離開張府。


    “如果是我,我會要他得到報應。”朱皓追上她,說出自個兒的看法。他的說法還含蓄了些呢,要誰敢偷他最珍貴的東西,他會要對方求生求死皆不能。


    黃月英不耐地揪了他一眼。“可惜我不是你,朱皓大人。你盡管去報複吧,報複每個對你不利的人,我隻慶幸遇上的不是你,而是溫侯。”她上了馬車,朱皓愣了會,見巧兒悄悄掩嘴笑著,他忙跳上了馬車。


    “你慶幸?我倒為主公感到可憐呢!”經此一迴,要他痛下殺手也下不了了。


    朱皓的目光調至黃月英不出色的容貌上,坦白說,他所遇過的女子真的沒有像她一樣,多半是等著他,將全副心思擱在他上頭的溫馴女子,他感到滿足而理所當然。


    如今,並不是說他認同了她,而是。。。有點感到新鮮吧!


    “但,我還是同情主公。”他喃喃道,接受了黃月英女飄來的一記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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