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桑德拉對葉初曉失態的行為很不滿,但在迴程的車內,她還是狀似不經意一樣,給她提供了一條至關重要的訊息。

    當晚與馳駿在一起的那個年輕女人,名叫林芯,是林正集團董事長林正同的侄女。有了這條線索,葉初曉至少不用太擔心,馳駿會再次消失不見。

    在冰涼的池水中過了一遭,葉初曉當晚未能幸免得感了冒,好在第二天是周末。

    一整晚昏天黑地躺在床上,如何都起不來,混亂的夢裏,全是與馳駿糾纏的身影。

    直到隔日上午,門鈴堅持不懈地響了半天,她才艱難地爬起來,頭重腳輕挪到門口開門。

    “初曉,你怎麽了?”門口的宋家揚看到她這副鬼樣子,嚇了一跳。

    因為發燒,葉初曉雙頰通紅,眼睛也泛著血絲,整個人憔悴不堪。她扶額側開身讓宋家揚進門,甕聲甕氣道:“沒事,感冒而已!”

    宋家揚狐疑地看了看她,將手中的袋子放在門邊的置物架上:“我剛從春城出差迴來,給你帶了點當地特產。好端端地怎麽會感冒?”

    葉初曉揉著堵塞難受的鼻子,有些鬱卒地將昨日的經曆簡單說給了他聽。

    他們這兩年作為朋友相處得不錯。當初兩人重逢後,宋家揚問起葉初曉的個人問題,她很坦然地將自己和馳駿的事告訴了他。

    實際上,在葉初曉看來,這完全是不需要任何隱瞞的一件事,即使馳駿失蹤,她也仍舊當他是自己的愛人,何況是對著一個對她可能有曖昧想法的男人,她更應該在一開始就表明立場。

    宋家揚對當年和他打了一架,讓他頂著一張豬頭臉,幾天不敢出門見人的馳駿,印象很深刻。在他的記憶裏,那是一個新塘那種城中村最典型的小混混,她記得葉初曉那時提起那人總是帶著些毫不遮掩的厭惡。

    雖然當時打架時,他曾生出過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事實證明,一個男孩的第六感也是準確的。剛開始聽到葉初曉說起他們的故事,他一度震驚,但仔細想來,似乎早就在自己潛意識已經有了預示。

    那個叫馳駿的家夥,雖然是城中村的小混混,但卻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質,讓他無法在他麵前生出任何優越感。

    宋家揚從記憶中迴過神來,問:“你是說他失蹤這幾年,是故意躲開你?”

    “嗯,他說他不想見我。”

    宋家揚沉默了片刻,看著她試

    探道:“既然這樣,你都已經為找他蹉跎了五年,如今知道真相,不如放開向前看。”

    葉初曉揉了揉鼻子,沉默半響,忽然又淡淡道:“前麵沒有他,我為什麽要向前看。”

    她說得輕描淡寫,自然而然,好像隻是在說今天天氣哈哈哈一般,卻讓宋家揚表情裏生出一絲失落。他在沙發上,神色複雜的看著她,還未開口,又聽她道:“宋家揚,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你說。”宋家揚從怔神中反應過來。

    “昨天跟馳駿在一起的有一個年輕女孩,我聽說是林正集團董事長的侄女,名叫林芯,你幫我查查怎麽能找到她?隻要找到她,肯定能找到馳駿。”

    宋家揚眉頭微微皺起,沉默片刻,才道:“初曉,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個女孩就是馳駿現在的女朋友。他為了不見你,消失五年,很可能已經有了新的感情。”

    葉初曉沉默片刻:“這不重要。”

    宋家揚頓時有點激動:“怎麽不重要?難道你想當第三者,破壞人家的感情?”

    葉初曉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如果能被破壞的,那就不叫感情,何況那個人是馳駿。你不用勸我,如果你不願意幫我,我自己去查就是。”

    宋家揚妥協一般歎了口氣:“我查到告訴你。”頓了頓,看著她糟糕的臉色,問,“你真的不用去醫院?”

    葉初曉搖搖頭:“謝謝你專程給我送春城特產,等我感冒好了請你吃飯。”

    宋家揚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再聯係你。”

    宋家揚走後,葉初曉迴到床上再次陷入昏天黑地的睡眠中。其實睡得並不好,但是她願意進入夢中,與自己想念的人相會。

    宋家揚的效率很高,隔天就打聽到林芯的消息。她是市交響樂團的大提琴手,通常周一會在樂團排練。

    於是周一,葉初曉還不到下班時間,就早退坐車去了交響樂團。因為沒有預約不能進門,她隻能在門外等著林芯出來。

    她感冒還未好徹底,秋日傍晚的涼風,時不時吹過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噤。

    好在林芯並沒有讓她等太久,不到一個小時,就有藝術工作者模樣的人,陸陸續續出來。然後葉初曉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得不說,這個叫做林芯的女人,渾身上下都有種明朗的氣質,就像是那種在陽光下生長的花朵。不像是葉初曉,如何努力改變,總還

    是有揮之不去的晦暗一麵。

    林芯出來時,正和同事說說笑笑,並未注意到等在門口的葉初曉。直到葉初曉喚了一聲:“林芯小姐。”

    林芯尋聲看過去,看到來人時,似乎是怔了一怔,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旁邊的人說了幾句告別之類的話,然後朝葉初曉走了過來。

    “你找我?”林芯臉上掛著一絲玩味的笑,表明她還記得這個兩天前糾纏馳駿的女人。

    葉初曉直截了當道:“我想知道怎麽能找到馳駿?”

    林芯攤攤手:“我知道你是阿駿以前的女朋友,不過他既然不願見你,你何必這樣死纏爛打?你這樣會讓我們很為難。”

    “你們?”

    林芯笑了笑:“我想你也應該可以看得出,我是阿駿現在的女朋友,我們過得很好,所以還麻煩你不要打擾我們。”

    即使已經有預期,但親耳聽到這個事實,葉初曉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林芯看著她繼續道:“我知道當初阿駿坐牢是因為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害他那麽慘,他肯定心有餘悸,你何必還不放過她。何況你們那時才多大,年少時的愛情,當做迴憶和經曆就好。”

    葉初曉冷冷迴道:“我放不放過他,還輪不到你跟我來說。”

    “那我跟你來說,可以嗎?”她話音落下,一個男聲插了進來。馳駿不知何時冒出來,走到她麵前,“葉初曉,你放過我,行嗎?”

    葉初曉睜大眼睛怔怔看著他,半響才反應過來:“馳駿,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好不好?”

    馳駿麵露不耐煩:“我和你真的沒有什麽話好說,我們倆那點破事已經過去五年多,當時不過是年少輕狂,你幹嘛到了現在還死揪著不放。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有了新生活。你這樣會讓大家都困擾。”

    說完,他拉起林芯的手:“芯芯,我們走!”

    葉初曉怔忡地看著兩人鑽入路旁一輛停放的黑色寶馬車。隻覺得自己荒唐又可笑,五年來的執著變成了一場笑話,讓她看起來除了像是一個死纏爛打的惡毒女配角,便再無其他。

    這是一種令她絕望的無力感。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願此刻就放棄。

    趁著那車子還未啟動,她快速走到車子前方,麵無表情一字一句道:“馳駿,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除非你從我身上碾過去。”

    她

    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這樣入木三分地扮演一個無理取鬧的癡纏怨婦。

    馳駿坐在駕駛座上,手扶著方向盤,隔著前方的擋風玻璃,冷冷看著她。

    他平靜的反應,終於讓葉初曉徹底奔潰,她失控一般抬腳對那車子又踹又踢:“馳駿,你下車!你給我下車!你說過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為什麽半途而廢?為什麽當初要招我?我恨你恨你!”

    她一身白領麗人的裝束,此時卻像個毫不講理的潑婦,形象全無。

    林芯看了看前方,又轉頭看馳駿,猶豫道:“你要不要下去和她好好談談?”

    馳駿看著失控的女人,麵無表情低聲道:“不用。”

    隻是那眼神裏卻有著無人看到的波濤暗湧,抓著方向盤的手指,已經隱隱泛白。

    也不知道憤怒還是絕望,葉初曉終於力氣喪盡一樣,停下動作,一手撐在車上,一手捂臉痛哭。

    那聲音隨著風聲飄散,飄入車內人的耳裏。

    馳駿神色終於又有一絲崩裂,就在他的手正要從方向盤離開,車子旁邊忽然竄出一個人影,疾步走到前方,將奔潰的葉初曉扶住。

    “初曉,你沒事吧?”宋家揚憂心忡忡大聲問。

    他剛剛駕車過來,恰好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全然想不到外表看起來溫柔淡定的葉初曉,竟然會有這麽不管不顧的一麵。一時五味雜陳。

    葉初曉慢慢抬頭,紅著眼睛與車內的馳駿對視,沉默半響,像是忽然做下決定一樣,一字一句道:“馳駿,這是你的選擇?好!我尊重你!”

    宋家揚眉心微微蹙,看了眼車內麵無表情的男人,將葉初曉扶著挪開。

    馳駿垂下眼睛,不再看兩人,將車子啟動,緩緩離開。

    “初曉,你怎麽樣?”感覺到身邊的人搖搖欲墜,宋家揚趕緊將她扶穩。

    “我沒事!”葉初曉低聲道。

    可饒是她如何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那心中堅持多年的信念,一朝崩塌,整個人就像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她話音落後,人已經無知無覺地向下滑去。

    宋家揚大驚,邊喚著她的名字,邊將她打橫跑去奔向幾步之遙的車子。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一秒變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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