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殺氣霍然太熾起來。纖手一抬,尖銳的珠釵,直直對向了他的心房!

    “三弟,我們兄弟三人,本是手足,你為何一定要置大皇兄於死地?”慕容晴見狀,袖袍飛掠,宛若流雲拂過,打落了她的珠釵!

    “難道江山社稷,在你心中,真的比一切都重要……”

    “隻有他死了,我的江山才坐得穩!”慕容逸清麗的臉上,泛起了怨毒的冷笑,“他活著,永遠是我心中的一根毒刺……”

    “你已經是如願以償當了皇上,你還有什麽不能滿足?”慕容晴揮劍疾刺,滿臉怒氣,“要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禍及無辜的人……”

    “慕容晴,你當真反了!”

    慕容逸倏地住了手,冰冷如雪的雙眼,狠狠瞪著他,掠過一種殘酷。“你沒有忘記我曾經說過的話吧?!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既然不為我所用,那麽……留著又有何用?”劍光一閃,一道淩厲的寒氣,破空而來,吹得衣發激蕩。“三弟……”慕容晴曉得厲害,大驚之下,忽地抱起了慕容曦,一手夾起上官紓羽,穿窗逃了。

    慕容逸立即追了出去,站在屋簷,望著茫茫雨幕,哪裏還有他們的影子?

    他隻氣得咆哮:“慕容晴,我不會饒過你……”

    破廟。

    一片狼藉,積滿了蛛絲灰塵,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黴味。

    三人淋得像落湯雞,狼狽的倒在汙垢的地上,不斷喘著氣。

    慕容晴惡狠狠的怒視了一眼,冷得麵青唇白的上官紓羽,厲聲道:“如果你不想死,最好聽話一點!”

    這個陌生的上官紓羽,他十分厭惡。

    上官紓羽一呆,不禁垂下了頭,神情在變。

    “你非要皇兄死了,你才甘心嗎?”他望著一直昏迷未醒的慕容曦,心中又怒又氣又焦急。“他若死了,你跟著去陪葬!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懺悔!”

    待還要怒罵幾句,見她抖簌簌的冷得直打顫,又心軟了下來。

    唉……

    貌似自己對她,兇了一些。

    “去生一堆火來,將衣服烤幹了,就不會冷了!”他跳起來,又忍不住火大,“笨女人……”

    一旁沉默不語的上官紓羽聽了,不禁嘴角抽搐起來。

    追殺(2)

    “你才笨……”

    撅起了

    嘴,臉色憤憤。

    慕容晴瞪著她的神情,目瞪口呆。

    他所喜歡熟悉的紓羽,又……迴來了?

    可惜,隻是短短的一瞬間。

    為何隻是一夜之間,她身上會有兩個不同人的影子?

    他心裏糾結了……

    篝火很旺,發出“劈叭”之聲。

    慕容晴喂了一粒藥丸慕容曦吃下,然後再解開他濕透的衣襟,胸前的傷口,沾滿血跡,紅腫得十分嚇人。

    上官紓羽遠遠看了慕容曦的傷口一眼,眼底不經意間,掠過一絲複雜。

    “我……”

    她扭織著柔美的手指,神色猶豫倉促不安。“是不是……和他拜過堂……”

    慕容晴手一滯,停下了動作,抬眸睨著她,淡淡道:“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自己!”“我……不知道……”她怔怔的眼神,有些悲哀。“每次要他命的時候……腦子裏,總有個奇怪的聲音,在阻止我……”

    “為什麽?!”慕容晴目光一閃。

    上官紓羽搖著頭,想說什麽,腦中卻突然空白了,似乎有種痛楚之感,慢慢襲來。

    “我真的不知道……”

    她抱著頭,臉色慘白。

    “既然會痛,那就不要強迫自己去想……”慕容晴看著她痛楚驚懼的神情,語氣漸漸緩和了。“等我們去了藥王穀,神醫治好了你的失憶症,真相自然……大白了……”

    上官紓羽咬著唇,心還在猶豫。

    去,是不去?

    可他,還在等著她的迴來……

    “所以,在這段路途之中,你乖乖聽話便好!”慕容晴畢竟是個男人,不懂女人的心事,也沒注意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猶豫與掙紮。

    她已經無法辨別,到底誰真誰假……

    “他……會不會死?”怯怯的聲音,夾雜一種難言的情愫。

    “你很想他死……”慕容晴不聽她說話還好,起碼可以自欺欺人的當她是從前的紓羽,心裏好過一些。可一聽到她嗆死人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死了,你就可以迴到慕容逸身邊,當他的皇後是不是……”

    他滿臉怨氣,悻悻地怒視她。

    “我……”

    她一愣,嘴裏想說不是,腦中卻蹦出另一句話:“這輩子,我的記憶裏,隻有他……”

    追殺(3)

    慕容晴氣倒。

    他就不明白了,慕容逸到底給她吃了什麽,會這般死心塌地的認定他……

    笨女人!

    心裏又狠狠的罵了她一聲,不再答理她了。

    夜色淒迷,風雨飄搖。

    上官紓羽望著慕容晴閉目沉睡的樣子,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完全確定他是真的睡了,才慢慢起身,向門外走去。

    她要離開他們,要迴到他的身邊……

    雨水模糊了視線,衝刷著她的肌骨,一股鑽心的寒意,直直滲入心底。

    她不敢停,倉惶而逃。

    “這麽黑的天,你想去哪裏?”

    身後陡然響起一聲涼涼的聲音,仿佛就在耳畔,頓時嚇得她魂飛魄散,腳一軟,向泥水地上撲去!

    倏地背上一緊,一隻孔武有力的手拎著她的衣領,提了起來,向後倒退。

    “救命……”

    她大驚失色,雙手對著空氣,拚命亂抓一退。

    “閉嘴!再叫我就扔你下去!”冰冷的語氣中,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卻很有效果。

    上官紓羽果然閉上了嘴,不敢再吭聲了。

    暖暖的火光下,雨水順著她驚駭蒼白的臉頰滴下。她哆嗦著身子,縮成了一團。

    慕容晴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冷眼盯著她,濃眉蹙得很緊。

    “你告訴我,你想去哪裏?”咄咄逼人的目光,不容她躲避,“是不是想去通風報信……”

    上官紓羽用力咬著唇,神色既倔強又複雜,令人捉摸不透。

    慕容晴默默凝著她靈氣的眉目,心驟然一痛,終是化作一聲歎息。

    “隻要你乖乖的聽話,我不會為難你半分……”

    麵對著他柔情百轉的眼波,似隱著一種欲說還休的黯然。

    她不禁怔忡。

    仿佛,曾經……她見過他的這種無奈。

    晨風輕拂,朝露晶瑩如珠。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慕容曦,終於在馬車顛簸中醒來。他輕輕咳嗽著,捂著痛楚的心房,目光卻在狹小的車廂內,尋覓他最放不下的人。

    “皇兄……”

    慕容晴大喜過望,扶起了他,道:“有沒有覺得身上有不適之處……”

    “你怎麽在?!”

    慕容曦的臉瞬間漆黑,極是不悅的瞪著他,“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追殺(4)

    超級大電燈泡……

    他氣結。

    本想趁此機會,好好的修複一下,和上官紓羽疏離的情感,試著用自己的真心打開她緊閉的心門……

    “皇兄,你這話可不對了,若不是我,你恐怕……”慕容晴似笑非笑的瞟了他,“成了他人手中的刀下冤魂了……”

    慕容曦冷哼一聲,偏偏又無話可說。“那如今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皇兄傷勢嚴重,我還是留在你們身邊,護送你們到藥王穀吧……”

    什麽?!

    慕容曦忍不住要跳起來,怒目盯他,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不識趣的豬頭!

    “你昨晚昏迷中,三弟暗中追蹤而來,當時的情景不知多危急……”慕容晴何等聰明人,豈會不知他私心與醋意?不由得苦笑。

    咳咳……

    他當時昏迷不醒,不怪他對自己的偏見。

    “本宮要是不幸活不了了,不正中你們的下懷?”

    “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慕容晴忽地笑嘻嘻的涎著臉,“我還是像從前一樣,聽大皇兄的話,更好一些……”

    “滾開些……”

    慕容曦一臉嫌惡地打開他討好的手,“這次看在你救本宮的份上,暫且不與你算帳……”

    上官紓羽看在眼裏,不禁沉默了。

    心底,霍然掠過一種暖暖的感覺……

    仿佛,是自己希冀了許久的願望!

    殘留的碎片,電光火石般,劃過她的腦海,沉睡的記憶,似在漸漸蘇醒。

    記住他……

    他才是你這輩子認定的人……

    頭劇烈地抽痛起來,她抱著頭,痛楚呻吟,麵容,漸漸扭曲。

    “不,不……他不是……”

    慕容曦大驚:“紓羽,你怎麽了?”“不要碰我!走開……”她喘著氣,滿臉怨恨地避開。“我恨你,恨不得殺了你……”

    慕容曦眼中一陣悲涼。

    “好,你不要去想其它的,好好睡一覺,頭就不痛了……”慕容晴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昏睡穴,她便安然倒在慕容曦懷裏,睡過去了。

    “難道隻有這個法子嗎?”慕容曦擁緊了懷中的人,又心痛又黯然,“此去藥王穀,路途遙遠,終不是長久之計……”

    “皇兄有更好的辦法嗎?”慕容晴直視他,他頓時啞然了。

    內心掙紮(1)

    三人沉默,各懷心事。

    也不知走了多久,暮色已沉。

    慕容曦便吩咐趕車的侍衛,投棧歇息。

    他的傷勢,不能長久奔波,但心裏更顧及上官紓羽會過於疲憊勞累。

    畢竟,她如今懷了孩子!

    是他與她之間,一生一世都剪不斷的鎖鏈。

    待得店小二問他們要幾間客房時,三人又爭論開了。

    慕容曦隻要了二間。

    他和上官紓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當然要住在一起,慕容晴自己一間。

    可慕容晴不肯,他振振有詞的要與他共用一間,因為他,需要他的照顧及保護!

    上官紓羽更是一口拒絕,理由:她是女子,男女有別,當然要單獨一間。

    慕容曦黑線了。

    什麽男女有別,都是他的人了,還要分得這麽清楚……

    否則,她的孩子,從哪兒來滴?

    三人相商不歡,慕容曦心下很火大,又不好當作那麽多人的麵發作出來,摔袖負氣的跑去吃飯了。

    慕容晴和上官紓羽見狀,隻得跟上去。

    酒樓很熱鬧,客似雲來。

    三人上得樓來,一道道驚豔的目光,夾雜著不同的味道,齊刷刷的全停在了慕容氏兄弟身上!他們仿佛習慣了萬眾矚目的感覺,神色一派雲淡風輕,十分從容。

    而上官紓羽……則自動被隱了形。

    她心裏不禁憤憤,狠狠的剜了幾下妖孽似的慕容曦,氣色雖略遜冷傲俊挺的慕容晴幾分,卻不失他與生俱來的清冷與邪魅,高貴得令人不敢逼視。

    好自卑……

    淚奔之餘,雙不免心動。

    話說,這也是她與他重逢以來第一次,仔細認真的打量他,隨之而來的熟悉感,瞬間撞擊著腦海,仿似要炸裂開來……

    她暗暗吸了口氣,一手撫著額頭,不敢再生邪念了。

    “紓羽,累了?”

    慕容曦看在眼裏,寵愛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明媚如水。“要不……迴房歇息再出來……”

    上官紓羽咬緊了唇,搖頭冷冷道:“不必了!”

    慕容曦也不生氣,淡淡一笑,叫店小二點了一桌的好菜。

    全是營養滋補……

    慕容晴扯著抽得發僵的嘴角,苦笑不已。

    罷,罷,罷!正好我的身子也虛了……

    內心掙紮(2)

    上官紓羽聞著菜香,肚子便咕咕叫了幾聲,慕容曦在一旁聽得真切,微微笑了笑,很體貼的夾菜給她。“來,多吃點……”

    慕容晴怨念,直接將頭埋在了碗底。

    終於明白了電燈泡的意義:就是照亮他人,犧牲自己……

    上官紓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進了客房,毫不留情的將一臉石化的慕容曦,擋在了門外!

    慕容晴垂著頭,很沒風度地爆笑起來。

    慕容曦被笑得很沒麵子,悻悻的怒視他一眼,甩門進了隔壁房。

    紓羽……

    為何欺騙我……

    為何遲遲不動手……

    一條長長的身影,輕飄飄的立在她床前,寒星般璀璨的眼波,竟凝滿了無盡的怨恨與失望。

    你是不是……不再聽我的話了……

    那……你不但會頭痛欲裂,甚至連心,都會痛得你生不如死……

    “啊……好痛……”

    沉睡中的上官紓羽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她倏地坐起,驚駭萬分的瞪大雙眼,額上溢滿了冷汗,喘氣不止。

    捂著一陣陣緊抽的心房,活像被人一刀刀淩遲般,那種痛,竟如此的真實!

    “紓羽,心很痛,是麽?”

    頭頂霍然飄下一個柔若春風的聲音,動人無比。

    她頓時僵硬。

    呆滯地抬起頭,望著床前溫潤如玉的慕容逸,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下去。

    原來,不是夢……

    “你,你怎麽……”她哆嗦著嘴唇,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怎麽會知道你在哪裏,對嗎?”慕容逸笑得依舊溫柔,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惱怒之色。

    越是這樣,上官紓羽越是害怕。

    “我忘了告訴你,我與你之間,有一種心靈相通之感……”他凝著她驚恐的臉色,悠悠一笑,“所以,不管你在哪裏,你去了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上官紓羽背上迅速冒起一股寒意,直直滲入心底。

    “我,我,我……”

    “剛剛在夢中,是用心語喚醒你的記憶……如果你繼續遲疑不決,那種可怕的痛,將會日日夜夜的折磨著你……”

    “不要……”上官紓羽緊緊捂著胸口,身子抖得更厲害。

    慕容逸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頷,清澈無塵的眼眸,對上她驚措無助的雙瞳,宛若一道銳利的刀鋒劃過!

    內心掙紮(3)

    “這一次,我暫且饒過你,三更時分,你若再不動手……”他悠然微笑,道:“可由不得你我了……”說罷,他輕輕睨了她一眼,便穿窗離開了。

    “三弟,真巧……”

    慕容逸剛站在屋簷上,身後陡然響起一個慵懶輕佻的笑聲,他頓時一僵,迴過頭,眉間眼角,已笑靨如花。

    “二皇兄,真的好巧……”

    慕容晴挑起濃眉,懶洋洋的倚在樓廊下,笑得動人。“我等了你一晚上了。”變戲法似的,手中突然拎著二壇酒,“喝杯酒再走吧。”

    輕輕一個縱身,飄然落在慕容逸身旁。

    慕容逸淡淡看著他,猜不透他的來意,那麽,以靜製動,靜觀其變。

    既來之,則安之。

    “當年,你我兄弟二人,經常會偷偷的躲在竹林中喝酒……”慕容晴坐下來,拍開泥封,仰首喝了一口,望著一動不動的慕容逸,神色不禁悲涼。

    “你我自小一起長大,與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大皇兄相比,情份深厚多了……”

    慕容逸一怔,神色也漸漸變化了。

    他緩緩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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