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手底下的弟兄們見狀想跟上去,卻被雲漠煙的手下們擋了下來。年輕人卻是澹然一笑,擺了擺手,表示無礙。


    而後雲漠煙在前頭領著,年輕人便跟了上去。


    跟了這一路,年輕人暗歎馬德拉地底下居然有這麽一座地下堡壘。


    跟著雲漠煙進了一間豪華的會客廳,年輕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暗自佩服起這土匪頭子的身家。即便是帝國裏的上層貴族,也不過如此了。


    重紫底鎏金赤牛紋的手工地毯鋪滿了偌大的房間,純黃金包邊的沙發洋溢著無與倫比的豪闊氣息,最為離譜的是,一整塊的龍心岩居然被打磨成了一張半尺見方的幾岸。要知道,龍心岩這種稀有礦石,到了宮廷裏也不過是用來做成如燭台類的工藝品。而在這裏居然見到如此豪奢的做派,真是令人咋舌。


    雲漠煙用眼睛指了指龍心岩上的紅酒。


    年輕人識趣地招唿起自己來,淺嚐之後,他一愣神,“這是約芬地的酒?”


    “噢?你倒還算識貨。”雲漠煙讚賞道。


    “????????????????說說吧,為何那艾爾文要追你追得如此急迫?都追到這茫茫沙漠裏來了?”雲漠煙直截了當地問道。


    “穿葉堡一役之後,我奉我家主子的命,去到紐凡多做一些查探敵情的工作,卻正巧讓我探聽到一個秘密。”


    “嗯?”


    “這兩年他們發行的紙幣,你知道吧?”


    “略有耳聞。”


    “我家主子本想用假的紙幣搞垮他們,可沒想到那艾爾文狡猾得很,他備了後手。原來他們發行的那些紙幣上都印有用落晶打上的記號。”


    聽到“落晶”這個詞,雲漠煙不禁蹙了下眉,“然後呢?”


    “我們的內應私下裏傳出來消息,說現下艾爾文手裏的落晶相當吃緊,他最近正四處搜刮落晶呢。”年輕人鄭重說道,“看來這些紙幣消耗了他手裏不少落晶。”


    聽了這話,雲漠煙不免沉思起來。他知道自由城邦的紙幣正大行其道,若是艾爾文手裏沒了落晶,確實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而這個內幕消息,一旦讓薩尼芬莎知道,那必定會有所下文。所以不難解釋艾爾文為何會追進這沙漠裏來了。雲漠煙也不是泛泛之輩,心思一轉,忽地開始懷疑起艾爾文這廝進入沙漠的真實目的了。


    “不知道這個秘密,夠不夠換我們這一行人的命?”年輕人說這話的口氣倒是有恃無恐。因為他心下明白,雲漠煙不是蠢人,沒必要憑添一個如薩尼芬莎這般強大的敵人。


    雲漠煙聞言大笑出來,“小兄弟,聊了這麽多,還沒問你如何稱唿呢?”


    “夏亞·卡斯特。”年輕人脫口而出道。他心想著,即便眼前這位狡詐如狐的悍匪再如何心思細密,應該也查不出這個名字的底細。


    “夏亞兄弟,這兩日就留在我這好生休息,那艾爾文不必理他,待他來了,我自有道理。”雲漠煙拿起酒杯,與夏亞碰了一下。


    在安頓好夏亞一行人之後,雲漠煙去了趟絡黛組織的納祁長老那兒。在打聽之下後得知,原來艾爾文確實私底下接觸過他們,並試圖收購大量的落晶原石,然則現下整個北方都缺貨,絡黛那也沒多少存貨。


    導致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是特拉勒底山脈裏的魔物們頻繁異動,從而使得南北方的交易不通暢。北方罕有落晶礦石,需要商人們從南方一空艇一空艇地這麽運過來,現在貿易線路出了問題,那這落晶自然是越發的稀有了。


    而雲漠煙這裏,卻有著巨量的落晶原石,靠著幾十年來的囤積,已足有一座小山那麽高了。然而這位沙漠裏的親王,卻根本不屑拿這些原石去換盧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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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叫夏亞·卡斯特的年輕人,望著窗外時不時飛過的黃沙,不禁再度驚歎於這沙錐之城的奇妙。誰能想道這沙漠之中,竟然有這麽一座城市,又或者說,誰能想到當年的偌大的一個普特拉尼公國,能被風沙一點點地蠶食,如今僅剩下一座城市了,竟還是座盜匪之都。


    他們這一行人被安排在地麵????????????????上的豪華別墅裏,周圍也撤去了看守。顯然,雲漠煙親王對於這夥人已沒有那麽戒備了。當然了,這地麵之上,大多都是普通民居,自然也沒防著他們的必要。


    夏亞心裏也清楚,馬德拉的核心地帶,始終還是城下的地堡,這城上嘛,自然是雲漠煙留給自己逛賞的。


    正在夏亞沉思之際,隔壁的別墅裏竟傳來了打砸之聲,期間還伴有女子的咒罵聲,這不禁引起了他的興致。


    於是乎,好事的夏亞引著豫讓等幾人到隔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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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音!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本姑娘不想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姑娘一邊怒斥著眼前的男子,一邊將火爐架上僅剩的一座玄武岩的凋像給砸到了地板上。


    好在親王別墅裏這些裝飾物什貨真價實,它們隻是在地板上鑿出了一個個坑點,自身卻並未怎麽受損。


    這個叫怒音的男子,望了一眼姑娘,又望了下屋內一地狼藉,一臉的內疚與無奈。他自然知道眼前女子歇斯底裏的原因的,可是卻對現狀有心無力。


    正好這時候,夏亞領著一群人推門而入。這門本來也是虛掩著,並未關實。


    “你們是何人?”姑娘蹙起眉,瞟了一眼進門而來的諸人。這個叫怒音的男子也是一臉戒備的站起身來,望著來人。


    夏亞臉上立馬揚起笑容,“不要誤會,我們就住在隔壁。聽著這邊動靜大,就過來看看,沒有惡意。”


    姑娘一聽,臉上閃過一絲難為情,不過那絲歉意也隻是轉瞬即逝,並未在她的神情裏有過久的停留。


    怒音知道周圍這些別墅裏住著的都是親王的貴客,自然不敢怠慢,轉臉賠笑著道:“舍妹頑劣,沒有驚擾到諸位吧?”


    “沒有,沒有,我們也隻是擔心你們把房子拆了,到時候波及到我們。”夏亞說了句玩笑話。


    但是很明顯地,效果不是很好。


    眼見氣氛陷入尷尬,他又立馬笑著道:“我們正準備去城裏逛逛,要不二位賞個光,一道去?”


    “不是賭,就是喝,能有什麽好玩的。”姑娘都囔了一嘴,“一出門身上就得沾一層沙。”


    但是姑娘轉念一想要和哥哥同處一室,與其爭吵個沒完,倒不如出去走走。


    夏亞瞧出了女兒家的心思,帶著笑意比了“請”。


    怒音一看這夥人都不是什麽善茬,自然不放心妹妹與其同往。可是瞧著妹妹那執拗模樣,隻怕勸上兩句又避免不了被她嫌惡,隻得暗歎一聲後把門鎖了,老實跟上去。


    “姑娘,如何稱唿?”夏亞大方地問起來。


    “稚年。”姑娘也是極為爽快地迴道。


    “夏亞·卡斯特。”夏亞笑著介紹自己後朝著住的院落處招了招手,自有下屬牽著幾輛馬車過來了。


    “我們逃難來的馬德拉。這幾日才到,人生地不熟地。姑娘你要是認得城中有什麽好玩的去處,盡可帶我們去。”


    “本姑娘在這????????????????可是住了三年了,到哪都認得。”稚年姑娘率先坐入車廂裏,想把她這兄長撇在身後。


    夏亞卻是十分紳士把怒音也請上了馬車,他還是十分懂得照顧稚年這位兄長的情緒的。或者說,他等得就是他呢。


    “二位方才那是在吵什麽呢,動靜鬧得如此之大。”夏亞特地讓豫讓等人坐得後麵一輛,此時車廂裏就隻有這三人了。


    兄妹二人各自望著車窗外,誰也不答話。這一下子,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夏亞悻悻無言,隻當是自討沒趣了。


    姑娘望著遠處,落日沉於飛沙,大地燙著晚霞,心下又不免升起一絲惆悵。


    “稚年姑娘,家鄉何處?”夏亞似是看明白了姑娘心中所思。


    “我家?”稚年癡癡一笑,“我家早沒了。家都沒了,又哪來的家鄉呢?”


    “我說的對嗎,哥?”姑娘轉過臉來,望向她的兄長。


    怒音目色深沉暗然,沒有言語。


    “看來同是天涯淪落人,那一會得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夏亞大笑起來,試圖緩和下氣氛。


    “嗬,這馬德拉的酒可不便宜。”稚年揶揄道。而後她仔細地瞧了兩眼這位樣貌鷹揚粗獷的男子,竟從對方的笑容裏也揪出了一味蓴鱸之思。“原來他這話,並非是在套近乎。”稚年暗想著。


    “放心吧,既然是在下出言相邀,那今晚自然由我來掏腰包啦。”夏亞笑著道,順便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錢囊。


    “您太客氣了,”怒音連忙擺了擺手道,“小弟不才,在親王麾下做事,好歹也算是個頭目,這城裏大大小小這麽多店家,未必有敢收咱們盧尼的。”


    夏亞當即愕然,“失敬失敬,哈,真沒想到兄台您是親王的得力部下。”


    “有甚好敬的,跟著土匪強盜的頭子幹活,也不嫌丟人。”稚年一臉不屑地偏過臉去,鄙薄道。


    “我的貴族妹妹,當時要不是這土匪頭子好心收留,咱們早就是那沙漠裏的枯骨了。”怒音白了他這妹子一眼,“需要我再提醒您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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