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密道燈火敞亮,但艾爾文還是覺著有些陰森詭異。


    他心想,這種會設暗道的商家,肯定做的是上不得台麵的生意,多半有可能是黑商。在薩留希,他雖然不用去涉及這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但多少也有所耳聞。


    主要是他手上的傷還沒痊愈,他不想這個時候和人家動起手來,所以才會找浪雲一道隨行。現下浪雲被隔在外頭,一會真要有什麽事,自己免不了要出手的。


    不過想來葵傾會這麽大大方方地領著他進來,應該不至於太危險。這小姑娘應該沒理由要害自己才對,艾爾文心道。


    “大哥,我不讓浪雲跟著,是因為他是當地人。我怕人家認出他來,一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葵傾看到艾爾文皺眉的神色,同他解釋道。


    “那到底要見什麽人?”艾爾文很好奇,為何當地人就會引起誤會?


    “大哥你聽說過絡黛這個組織嗎?”


    艾爾文仔細想了下,“沒聽過。”


    “絡黛組織是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他們的生意遍布各大帝國。這麽說吧,這個大陸上的任何一座大城市,都有他們的聯絡點。”葵傾說道。


    “那他們主要做的是什麽生意呢?”艾爾文若有所指地望著她。


    葵傾知道艾爾文心裏大概有數了,“一般市麵上買不到的東西都可以找他們,隻要是他們力所能及的,你都可以出錢買到。”


    “這麽龐大的組織,應該不隻是做‘這些’買賣吧?”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大哥的腦袋還是活絡啊。”葵傾笑著說道,“確實,他們還接很多暗殺的單子。總有些貴族不方便自己動手殺人,就會出錢交由‘絡黛’去辦。”


    艾爾文琢磨了下,不禁問道:“也就是說這個組織和各個帝國的貴族都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


    “可以這麽說。”葵傾點頭道,“但不是每個貴族都有機會能接觸到這個組織的。”


    “他們隻挑對他們有用的人?”


    “其實,確切地說,他們會自己找上你。”葵傾低著頭說道。


    “啊?”艾爾文奇異地望著她。


    “絡黛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隻要你出得起足夠的價錢。”葵傾說道,“這是他們組織裏的人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嗬,那還不是錢的事?弄那麽邪乎做什麽?”艾爾文調侃道。


    “大哥,這你就錯了,價錢可不一定是指錢財噢。”葵傾看著他說道。


    “那還能有什麽?”


    “比方說有時候的任務可不是殺個人這麽簡單,像是從高官那竊取情報之類的,”葵傾說道,“這種時候,他們就會找上那些落魄的貴族小姐來出麵完成任務,畢竟這些個高官也都謹慎的很,臉生的人是混不進他們的圈子的。待事成之後再付給這些女子相當的報酬就行。”


    “意思這個組織還會把難以完成的任務交給組織外的人去做?”艾爾文詫異道。


    “對滴,隻要他們覺得你合適。通常這種時候你遇到了棘手之事,這事隻有他們能幫你解決,等價的,你也得幫他們解決問題。”她說道,“就像我方才說的,他們不是在那些落魄的貴族姑娘最需要錢財的時候出現了嗎?”


    “哇,還有這麽神奇的皮條組織。”艾爾文不禁輕聲驚歎道,又轉念問道:“那小妹妹你。。。是怎麽接觸到他們的?”


    “大哥你那是什麽眼神?你該不會以為我也。。。”葵傾又羞又氣地瞪著艾爾文。


    “沒有啊,我就是問問嘛。”艾爾文無奈笑道。


    “哼,你肯定想歪了。”小姑娘氣鼓鼓地說道。


    “那你又不說。”艾爾文故作埋怨道。其實他心下清楚,若真是那樣,方才那個小廝怎麽會一臉討好地迎她進來。


    “我確實和他們交換過東西。”葵傾止住腳步,小聲說了這麽一句。


    艾爾文識趣地沒再多問。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他心知若是讓那好奇過分冒犯,那便是有失人格之舉,這他是做不出來的。


    “那。。。他們這組織就不怕那些為他們辦過事的姑娘們口風不緊,把關於組織的消息散布出去?”兩人接著往裏走,艾爾文忽而問道。


    “大哥你莫不會以為‘絡黛’養得那一批精英殺手是吃素的吧?”


    “懂了。”艾爾文點頭道。


    走到通道盡頭之後,繞了個轉角就有十幾階的石梯出現在了他麵前。


    艾爾文迴身看了下這密道的構造,暗想這是把好幾間鋪子都打通了。


    葵傾領著他登上石梯後,敲了敲擋在石梯上的木門。


    不一會兒,木門上的小窗打開了,一雙凸起的眼珠朝外探看了兩眼後,那小窗就又關上了。


    然後就聽到木栓被拉動的聲音,再而木門就打開了。


    一位個頭相當矮小的老者站在門後,笑眯眯地迎著他們兩個進了屋內。艾爾文見他一身精致的禮服打扮,倒是頗為好奇這身行頭是到哪裏定做的。因為這老先生身高不高,確切的說和侏儒有些像,可卻也不是瘦削的類型,腰腹間明顯有不少贅肉,把內襯的扣子都崩得很緊。


    艾爾文看了一眼門旁的紅木高腳凳,發覺原來方才這老先生是爬到凳子上往門外看的。


    他掃了一眼屋內的陳設,三麵的陳列櫃上擺滿了羊皮封麵的典籍,還有一麵是一張寬大的書桌。頂上開了兩扇小氣窗,但是現下連夜空都望不到,那此處應該不是房頂。


    “葵傾姑娘來啦,快坐,快坐,還帶了一位客人來?”矮腳老先生看了艾爾文一眼,笑著說道,“那今日肯定是有大生意要談咯?”


    他熱情地請兩人先坐到屋子中央的沙發上,而後從茶幾上拿起鎏著符文光芒的銀質茶壺給艾爾文和葵傾倒兩杯紅茶。


    艾爾文倒沒忙喝茶水,他低頭看了一眼鋪在沙發底下的羊毛地毯,一瞧這麵料和花色,就知道這不是一般貨。甚至可以說,達到了宮廷用的檔次。


    他心想,這神秘的“絡黛”組織還真是富得流油。


    “鹿文長老,這位是艾爾文,他是我大哥。”葵傾笑著說道。


    “艾爾文?”老先生望著著艾爾文仔細迴想了下,恍然道:“閣下該不會就是艾爾文·斐烈?”


    “這你如何知道的?”艾爾文奇異道。他自問可沒那麽大的名氣,能傳到特瓦德丹這裏來。


    “閣下不用奇怪,我們‘絡黛’組織對幾大帝國年輕有為的才俊之士都有記載的。碰巧前一陣老生我才翻過關於您的記載,所以記得您也不奇怪。”鹿文長老笑著說道。


    “我?。。。和青年才俊也搭得上邊?”艾爾文失笑道。


    “閣下不用謙虛。枕劍會上表出現出色的選手我們都有記錄的,像您這樣進入前四的選手,那肯定是得單獨開一章出來詳述的。”


    “運氣好罷了。”艾爾文臉上是笑著,心裏卻是在疑慮這個絡黛組織沒事調查各大帝國的年輕人做什麽?而且他們還和各國的貴族、富商的關係這麽密切。用心之大,令人心驚。


    葵傾在旁聽得倒是頗為驚奇,她這才知道她這大哥也是進了枕劍會前四的高手。她自然也是知道雅菲帝國這三年一度的盛會。


    “那兩位今日來,是要談哪方麵的生意?”長老落座下來,開始切入正題了。他一坐下身來,肚皮上的那幾粒扣子繃得快要脫離襯衣了。因為身形短小的關係,他隻得筆直坐著,因為一往後靠,那就更像是躺著了,顯得太過失禮。


    “長老,我們就是要購置一批上好的礦石,拿去北方賣。”葵傾也不繞彎子,直說道。


    “要大概什麽品級的,數量又是多少?”鹿文和葵傾是做過幾次交易的,自然知道這姑娘財大氣粗得很,所以得先確認好數量才行。


    “鎏翡礦這個級別的礦石,怎麽也得要個上千盎司吧。”她說著看了艾爾文一眼。


    艾爾文用眼神告訴她,她看著談就成,畢竟這方麵他一竅不通。


    “現在的鎏翡礦,1盎司的價格在80盧尼左右。”鹿文長老也沒顯出過於興奮地神色,想了下後又說道:“要一千盎司的話,倉庫裏應該還是有這麽多的。”


    “現下隻有鎏翡礦嗎?還有沒有點新鮮貨色的?”葵傾也沒急著殺他價格。


    “看來葵傾姑娘也是聽到什麽風聲了?”鹿文長老眯著眼笑問道。


    葵傾不解地搖了搖頭,瞪大眼睛望著鹿文長老,靜等他接著說下去。


    “那看來葵傾姑娘還不知道啊。”鹿文笑說道,“組織的獨家消息,從馬洛德平原上飛馬傳迴來的,說原來的國王已經歸西了,源康總督也一並去了,今後帝國內部就是雷薩親王說了算了。”


    鹿文長老說完瞄了艾爾文一眼。他發覺這小子聽完自己的話臉色如常,心想這兩人應該是知道這消息了,那跟我這裝什麽呢。畢竟他收到的戰報裏可是提到斐烈伯爵也戰死沙場了。


    “長老究竟要說什麽?”葵傾疑惑問道,“您也知道的,我對南方這些國家的權柄交接並不是很了解。”


    “容老生慢慢講來,”鹿文喝了口紅茶說道,“原來的國王凱爾曼是一直禁止開采特拉勒底山脈裏的落晶礦脈的,可這位雷薩親王不同。他可是一直默許那光正教開掘山脈裏那些礦脈的。”


    “落晶?那是什麽東西?”葵傾奇道。


    “喲,這玩意可比鎏翡礦值錢多了,那真要算起來,絕對是價值連城。”鹿文看了兩人一眼,“是一盎司就抵得上一座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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